明明是她生母居住的地方,可却好似是世上最冰冷的所在。
若是师姐在,一定能帮她的......
午夜,被满殿熏香催眠的玉琉璃,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师姐,倚门回首,手上,捏着一朵新折的凌霄花把玩,她蹙着眉,似怒非怒,“阿璃,你怎么可以用我的字?你调皮了!”
玉琉璃想答,因为这样,就好像你还在我的身旁。
*
她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以她如今残余的功夫,要想避开昏昏打瞌睡的宫人不是难事,不过一会,她人已经站在了殿外。
一个转身,却见不远处,范坚之抱着一柄琴,长身立在廊下,与她四目相对。
玉琉璃不想搭理他,径自转身要走,范坚之却急急跑了过来,拦在她面前,“殿下要去何处?”
“让开。”要不是范坚之将她救出春风得意庄,她早就跟师姐死同穴,何必如今这样苟活。
“臣已经向陛下求娶了公主,陛下不日便会赐婚,还请殿下看在臣一片真心的份上,留下来。”范坚之的声音刻意压低,似是不想吵到巡逻的宫人。
玉琉璃斜斜瞪了他一眼,“你要娶的是公主,与我何关。”
“可你就是公主。”范坚之答。
“我不喜欢你。”玉琉璃冷冷道,“你虽然救了我,我却绝对不会承你的情。”
玉琉璃索姓绕开范坚之,拔腿就走,身后,却传来范坚之略带异样的声音,“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我师姐还活着?”玉琉璃蓦地一喜,她就知道,师姐一定还活着,“她......她在哪里?”
范坚之眼底的光,便彻底的黯了下去,他淡淡道,“我赶到时,她已经没了气息,到底你们同门一场,我让人收了她的尸体,好生安葬了。”又叹了一口气,“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她确实已经死了。”
玉琉璃眸中刚蓄起的一波光,刹那便湮灭了下去,“你把她葬在何处?”
“殿下就不想知道,陛下为什么会同意为我们赐婚吗?”范坚之却不回答她的话。
玉琉璃漠然,她一点也不感兴趣,她唯一要苟活下去的信念,在一个时辰前,亲自被所谓的皇帝父亲一手掐灭了,她午夜逃出来,就是要去璃宫跟母亲道别,然后,她便要去陪宋凌霄。
她不说话,范坚之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玉琉璃,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只单单救了你,可你知不知道,若是宋凌霄没死,她也该死,我不会让她活着,陛下,也不会让她活着。”
玉琉璃眸光一凛,“你什么意思?”
“一个民间女子,却胆敢玷污当朝公主,玷污皇室血脉,你觉得,陛下肯留她活口?就算她能侥幸逃出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初璃妃娘娘的师兄带着你隐姓埋名八年,不也还是被找到了?”范坚之脸色有些狰狞,“宋拂云胆大包天,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殿下你,此等伤风败俗,她是自寻死路。”
玉琉璃的双手不由得颤抖起来,她手指一张,一个箭步上前,捏了范坚之的脖子,声音凄厉无比,“你说什么!”
“山庄里的人,并不是葬身火海,而是死于你的手下,是也不是。” 刹那,玉琉璃好似恍然大悟,指上用尽全力,恨不得立刻将范坚之捏死,声音阴沉的十分可怕,她又道,“我师姐武功绝世,怎么可能丧命于温如春掌下,是你,趁虚而入,杀了她,是也不是!你说!”
“你捏死我吧,我死了,这世上就不会有人知道她葬在何处了!”范坚之脸色涨得通红,颤颤巍巍的强行憋出了一句话。
玉琉璃指力只得一松,任由范坚之扶着柱子呛个不停。
“你把她葬在哪里了?”玉琉璃强忍着心如刀绞的痛楚,若是软剑在手,想必她会毫不犹豫的割了范坚之的头。
“殿下若是肯下嫁于臣,自然就能逃离这殿下并不喜欢的深宫高墙,当然,臣也会亲自带殿下前去给宋拂云扫墓。”范坚之咳嗽半天,又恢复了状元郎的书生意气。
“若是我不呢?”此生,除了师姐,她自是谁也不会嫁的。
“正如臣所言,就算殿下将臣千刀万剐,也决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宋拂云被埋在何处。”
“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强求,有意思吗?”玉琉璃不解。
“是没有意思!”顿了顿,范坚之又道,“还在苏州府的时候,我便知道你与宋拂云之间,是不能用寻常姐妹之情言表,那日在崖下,我寻你时,不慎踏错了路,我躲在一棵大树后,远远的,看见了你和她......你知道那帮贼人出现的时候,我有多么希望,他们能将宋拂云杀死吗?我一直以为,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却原是我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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