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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着李少怀道:“元贞是我的女儿,你从前所做我都看在眼里,希望你日后,不管如何都能一直如初,好好照顾她们母女,不能让她们受委屈。”
“臣,遵旨。”
他无力的闭上眼,缓缓道:“朕老了,不能再继续在你们身边了,太子,就交给你了。”
她跪下,“臣定当好好辅佐太子。”
又命李洛泱入见,病重几月,太子学习政务,所以一直侍奉在榻前的都是这个小孙女,她又极为懂事孝顺。
忍耐了许久的重病之人,再见到李洛泱入内那一刻时,恍若看到了少年时的赵宛如,千万般不舍化作了天子不轻易流出的泪水。
纵横的泪染湿了枕头,李洛泱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面了,于是强忍着泪水,替祖父擦泪道:“祖父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祖父,舍不得你呀。”
李洛泱哽咽道:“泱儿就在这儿呢。”
他勾着嘴角,朝榻边的内侍看去,内侍意会的从案桌上拿来一个刺绣精美的袋子,似是鱼袋。
“这是玉鱼,用以赐亲王,比金鱼袋还要荣耀。”
内侍打开袋子,跪下双手奉上。
“今日,我把它赐给你,日后你的太子舅舅登基了,若是对你不好,你可将此玉鱼拿出。”皇帝的替换,朝中便也也要变上一番,长眠之后的事情他不能知,但知道富贵不能长久,为以防万一才想到了这个。
若驸马府出事,此玉鱼袋,许可保小姑娘周全。
今夜漫长,他强撑着一口气,希望最后能将儿女都见上一面,好在赵静姝之前从江宁府回来了。
“将你送去道观,是我这辈子对你最大的亏欠,但于我而言,你们都是我最珍贵的明珠,可有时候,我不单单是你们的父亲,更是大宋的皇帝,有太多的迫不得已。”
她从观中回来在大内所呆的时间并不长,她厌倦里面的生活,讨厌里面的束缚,但真正面临里面的亲人离去时,她又感到无比的痛心。
杜氏也在病中,情况不容乐观,这于她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赵静姝呆滞的跪在榻前,该流的泪,早就流干了,可眼里的失神,不弱于任何人。
“没有同意让你与驸马复合,你不要怨朕,来世,不要降生在皇家。”也许他已经看到了丁氏最后的结局,但那时他已经作古,不能保护任何人,“也许当初,将你嫁入丁府本就是一个错误。”
赵静姝嫁入丁府,有她自己所求,也有皇帝所希望,试图通过联姻来稳固世家,作为父亲的慈爱,以及皇帝的私心。
她有些不明白父亲所言,只是呆呆望着,“她很好,只是女儿这十几年来,一直不曾回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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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眸子低垂下,思考道:不回应,也不拒绝,这算什么...
在见过内寝外跪候的一干宗室子弟后,赵恒还召见了外省臣子吕简夷,而左右丞相及副相都在殿外等候传讯,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皇帝最后见的是太子,也是停留最久的,一直到深夜,直到哭讯传出。
——咚!——
“子时正!”
太子出来时,神情恍惚,“陛下,驾崩了!”
殿外跪候的宗室及大臣纷纷稽首哀念,即便不曾受到重用的大臣以及未曾受过关照的宗室,在此一刻依然被触动了。
人都会死,不管是谁。
听到少年的声音时,她将潸然泪下的人搂进怀中,止不住的泪水涌上她的颈肩,“元贞还有我,我会永远陪在元贞身旁。”对赵宛如而言,此时此刻龙榻上离去的那个人,仅是她的父亲。
天子驾崩的消息很快从禁中传出,一些大臣还在睡梦中,次日一早,消息就传遍整个东京城。
国丧期间,禁止婚嫁,使得那些已经披了红的人家被迫脱下红衣。
无动于衷者,多为底层小吏,又或者是远离京城以及遭受过苦难的百姓,于他们而言,帝王死后还会有新的人接替,除了明昏之举不同,谁为天子都一样。
而今朝天子先明后昏,早已失去大半民心,他们更关心的不是天子的死亡,而是新任天子能否福泽于他们。
“官家驾崩前未召见家主。”
这句话让丁绍文如临山崩,他失神的瘫软在地,“怎么会...”
旋即又想到了什么,坐起道:“我不能坐以待毙!”
刚走至门口,被人所拦,“主人想做什么?”
“官家驾崩,刘娥一定会过河拆桥,届时我便在劫难逃,我不能坐在这儿等死,长昭...”
“主人,该醒醒了!”
“你说什么?”
“我不能看着您,一错再错!”
“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有错吗?”
“执念的尽头,是无止境的黑暗,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想想!”
丁绍文挥手指着皇城的方向怒道:“皇家皆是无情无义之人,今日皇帝不召见,就已经可见日后的下场了。”
质问道:“你不也曾帮我出过主意吗?”
他摇头,“但您这样,只会让无辜的百姓受害,东京乱了,还会有人整顿秩序,但您,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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