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我妈。”

　　“嗯……”景芮哼了一声，抱着池嘉继续睡，“晚上一起吃饭，别忘了。”

　　“记着呢，我回去跟我妈说。”

　　景芮应一声，又睡了过去。

　　临近中午时，池嘉才开车从酒店回家，一开门，便是扑鼻的饭菜香气，家常又熟悉的味道。

　　“妈，中午有什么好吃的。”池嘉溜进厨房。

　　“油焖虾和干烧鱼，香吧。”池丽舒正忙，边道，“你洗个手，把汤盛出来，我再炒个青菜就能吃饭了。”

　　饭桌上三菜一汤，都是池嘉爱吃的口味。

　　“昨晚上哪野去了，一晚上不回家。”

　　“……就和几个朋友，我都多大了，你还担心。”池嘉说完，就着青菜吃米饭。

　　“多吃点虾。”

　　“好。”池嘉赶紧拿碗去接。

　　“你跟芮芮关系挺好的？”池丽舒吃着吃着，冷不防问出这么一句，“以前也没听你说过。”

　　“说过吧，可能你忘了。”池嘉打着马虎眼。

　　“是吗？”

　　话题到这又戛然而止。

　　池嘉一连吃了好几只虾，才继续开口，“表哥今年回来了吧……”

　　“是啊，和他对象一起。”

　　“当初家里都反对，我觉得他们在一起挺般配的，他老公对他也好。”池嘉一说完，发现池丽舒正盯着自己，“怎么了……妈？”

　　“是挺般配的……”池丽舒说完顿了会儿，又接着道，“其实两个人在一起，过得舒服就好。”

　　“对！”池嘉赞同得无比迅速，犹犹豫豫，还是把话题往出柜方面引了，以随意的口吻聊着，“表哥和他老公在国外结的婚吧，好多国家和地区同性婚姻都合法了。”

　　池丽舒赶紧接道，“这是好的趋势……”

　　两人都像藏着一半的话没说完。

　　池嘉抬头，很难想象她妈思想会这么开明，她不可思议地望着池丽舒，“妈，你……能接受吗？”

　　池丽舒捏着手里的筷子，故作轻松笑着，“这个，难道……你们年轻人不比我们更能接受？”

　　池嘉心里要乐疯了，仿佛看到了曙光，“我当然能接受，喜欢一个人，又不是喜欢他的性别……”

　　想起早上那通电话，池丽舒抬眸看向池嘉的眼神，颇为怀疑。

　　池嘉低头吃饭。

　　两人就这样静默吃了一阵。

　　“妈，我想跟你说件事。”

　　“妈想跟你说件事。”

　　不愧是亲母女，张嘴就是异口同声……

　　第78章

　　同时开口，又同时戛然而止。

　　聊天瞬间掉入短暂沉寂。

　　真到了决心坦言的这一刻, 池嘉似乎没那么紧张了。这个坎不迈过去, 她心里总归有根刺。这根刺，她可以选择继续逃避不拔, 但不舒服。

　　“妈，你要说什么？”池嘉笑问, 将机会先给了池丽舒。

　　“你现在也这么大了, 有件事, 我觉得不该一直瞒着你。”

　　“啊？”池嘉见池丽舒突然神情认真。

　　池丽舒想了片刻, 还是缓缓道，“妈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有些事情，我真的希望你……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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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情，池嘉猜得到大抵是关于再婚的事情, 但池丽舒先是说了这样一大通话, 反而弄得池嘉有些困惑, 一直以来, 她都很表示支持池丽舒再婚，“什么？”

　　这么长时间, 池丽舒都没跟池嘉聊过自己的感情生活，那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来, 而说出来又能不能得到理解。

　　反复试探过后, 她还是决定说出口, 一来是不想让女儿为自己的感情生活担心, 二来，这件事也不可能一直瞒下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再婚吗？”

　　一说这个，池嘉心里便内疚，她眼神闪忽不定，“因为我……”

　　池丽舒摇头，“说了让你别胡想。”

　　“我知道，要不是因为我，你不需要那么努力工作，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找到合适的人了。”池嘉黯然说着，她妈一个人把她照顾大花了多少心血，她很清楚，所以不管做什么，她都不想伤害到她妈。

　　包括出柜这件事。

　　这是件两难的事，哪边都是自己不舍去伤害的人。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妈不是因为你。”以前池嘉年纪还小的时候，她的确把一门心思扑在了女儿身上，但后来池嘉大了又懂事，她也不需要那样操心。

　　“那你为什么不再找一个，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有新的归宿。我又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

　　“我也有我的生活啊，哪需要你时时刻刻陪着。”池丽舒对池嘉释然笑道。从小到大，她反倒不想看池嘉对自己那么懂事体贴，就想池嘉跟同龄孩子一样，该任性时就任性。

　　即便池丽舒这样说，池嘉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绕来绕去，又绕到最初的问题，“那你为什么不再婚？”

　　隔着餐桌，两人目光相视，碗中的白米饭还留着余温，只是谁也没吃几口。

　　“我和你杨阿姨在一起，好些年了。”池丽舒说出了原因，说得心平气和，脸上带着淡笑。或许他人很难想象，这样轻松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背后需要多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