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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吾安静地望着她。
入梦瞬间,无色无形之气缠绕上升,化作浓重的黑色乌云萦绕在她的头部、双肩以及胸口上方。
羊小妹和狌狌勉强分辨善恶喜憎的气运线,在陶吾眼中更为明晰,算作另一种形态——
乌云间电舌吞吐,映照下方滔天巨浪,泛着血色的水浪卷走了一道又一道人影。血色愈发浓郁,但岸边围簇的人越来越多。
雷鸣震耳欲聋,全然盖不住恶灵的尖啸,声音在血海、岸边乃至云层呼啸盘旋。
“醒来”后,陶吾周游了方圆三千里,从未见过如此浩荡激越的血光梦境。
如果说上次看到的噩梦是老屋积尘,拿尾巴当鸡毛掸子随便扫两下就能驱散,那么这次堪比太行王屋,非得愚公老人家带着千百子孙齐心协力方能移除。
陶吾恢复原形,用尾巴一点一点卷扫乌云。
陆伯说梦昭示生灵的承负业报。承负是什么,业报是什么,陶吾都不知道。
但驺虞的天性本能提醒她:若小渔将梦境变作现实,人间界或将会迎来百年不遇的浩劫。
若梦境是过去的经历……
陶吾模模糊糊地懂了一点为什么陆伯一再叮嘱守好小渔,保护好她。
小渔睡熟了,手臂软软滑出床外。
陶吾叼着她的手放回身侧,视线落在手臂勒出的道道伤痕。
老板,坏蘑菇不能乱吃的啊。陶吾心里说着,舔去伤口渗出的血迹。
*
扒下眼罩,炽烈阳光晃得池渔闭紧了眼。
她不想起床,还想翻个身继续睡。
这种舒适的惬意对池渔而言相当陌生,于是当她感觉到怀里似乎抱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头到脚的每一粒细胞都像蹦进热锅的冷水,彻底炸了。
毛团睡得挺沉,扔到地上也没见什么反应。长尾巴留了一半在床上,松松绕着她脚踝。
池渔顶着炸毛的暴躁,拎着尾巴扔出三米外。瞥见床柱,又捡回来三下五除二拴上床脚。
拴好了还觉得脖子和领口和手臂毛嗖嗖的,似乎有人拿小毛刷一直刷,不停刷。
池渔咬牙踢了脚毛团。
踢空了。
脚趾穿过毛发撞到床柱,仿佛是蹬鼻子上床的神兽的报复。
池渔深呼吸几次,得亏没把毛团当球踢,脚趾没那么痛。
但是火大。
火冒三丈的小池总出门听到一声咩,一道人影嗖地从516跳到对门514。
羊小妹端着手机干巴巴地打招呼,“小池总早上好。”
接着低头笃笃敲手机。
池渔去514给小王八换水添粮,她视力不错,经过时一眼看到屏幕上方标题栏的“欧姐姐”。
羊小妹发了一串文字给林鸥,扭头跟池渔说:“欧姐姐说今天来耶。”
池渔业已目不斜视进了门:“她来你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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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羊小妹大惊。
“不为什么,不行退租。”
羊小妹拐到隔壁给林鸥打电话:“小池总不让欧姐姐来呢,说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她是不是看咱们关系这么好嫉妒了呀”、“不是啊,哦好,真的吗?”、“好啊好啊,当然愿意!”
挂了电话哒哒哒跑来找池渔,“欧姐姐让我去她那儿,我晚上还能回来吗?”
不等池渔回,羊小妹甩甩辫子,“不打扰小池总了,晚上见。”
说完蹦蹦跳跳离开了。
人形羊小妹这套自说自话看得池渔有点愣。
非人们是不是有特殊而她不能同频的沟通方式?
池渔回房间拿了几包方便面,把昨天分出来的午餐乐扣盒也带上,决定下冷库去跟屠宰场为数不多的人类聊聊天。
“小池早上好。”
第二个跟池渔打招呼的是杀手一号,二耙子紧随其后。
前次池渔把他们放到地面,也仅是双脚着地,最多弯腰使把力,两手能够得着饭盒的程度。
池渔给第一批俘获的杀手三人组加了水,到杀手三号跟前问杀手一号,“还没醒?”
杀手一号摇头,“没,吼了一夜梦话,听不懂喊的啥,叫他没反应,魔怔了。”
“魔怔”用得相当巧妙,池渔心下一哂。
饭菜平均分成三份给杀手三人组,给杀手A和B的则是双倍调料的方便面。
听面块叮呤咣啷落进不锈钢盆,杀手一号赶紧捧着碗灌了几口水。
安排好杀手AB的方便面酷刑,池渔从工具箱找到塑料扎带,扔到他俩面前,“自己套上。”
杀手一号配合地绑紧脚腕。
二耙子腆笑道:“咱们相逢即是有缘,你意思意思捆着就行了,这就不必了吧?”
一旁被吊着的杀手A不知是被调料粉呛到还是为“缘分”震惊,突然间咳得浑身打颤,铁链子哗哗作响。
杀手一号叫:“二耙子。”
二耙子看看老大,又看看两位吊在半空的新同伴,不再废话。
池渔把吊链降到最低,给他们留出活动空间。
杀手一号吃饱喝足,朝池渔挤眉弄眼,“小池。”
看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不时斜两眼杀手AB,池渔走近过去。
“我套过话,那两个外地来的,以前没听说过你。跟雇主网络直线联系。小池,一直搞你的那帮家伙是不是发大财了,听说这次给你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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