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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哪里？”含绯边问，边挪到老祖宗身边，伸手扯老祖宗衣袖时，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变成只在祭典穿的龙纹玄衣。

　　老祖宗什么时候给她换过衣服了？！

　　“观云台。”溪云回答，“临天之岛的最高处，神与吾约定，今日在此相见。”

　　含绯一惊，三日过去，她几乎要忘记寻神这回事了。

　　“你不必紧张。”见她瞬间变了脸色，溪云伸手，揉了揉她竖起来的狼耳朵，“那位司命神虽不是什么好神，却也不坏，只是姓子顽劣，无需怕她。”

　　“神……神会亲自下界来接我们吗？”含绯虽定了神，声音还是微微颤抖。

　　她不怕老祖宗，但她惧怕神。毕竟这个世界只是神创造的诸天万界一隅，万物翻覆，皆在神一念之间。

　　“不会，司命神通常会派她的神器守护灵下来。”溪云摇头，“待会儿你若看到一名墨发白衣绯色眸的女子，要称对方‘神使大人’。”

　　含绯点点头，攥紧她的衣袖，和她一起盘膝静候，顺便看日出。

　　她虽听说过观云台，可自从溪云愿意离开盘云之海以后，便施法将观云台隐去，道是此地乃是神明遗留下来的传送阵，一旦传送阵误启，便会将人带到未知时空，绝不可擅自前往。

　　念在观云台是每代族人的观景点，溪云又在原处偏下些的地方放了块悬空石台，设下可以幻化出云海奇景的幻阵，将真正的观云台放置在盘云之海上空，高度和原先一模一样。

　　十五年过去，观云台依然是临天之岛的最高处。

　　未过一刻钟，小小的石台周围底部忽然闪烁白华，一个法阵铺开，才接触到方方正正的石台周围，顿时升起光幕，直冲云霄。

　　含绯吓了一跳，又往溪云身上贴了贴，只听溪云道了声“抱稳”，胳膊一发力，便将她揽入怀中。

　　含绯紧紧贴在她身前，扭头看向四周，发现石台、云海、青天都消失不见，周围皆是涌动的灵力流，如同星空般深邃。

　　怔怔看完，她小声问溪云：“怎么不见神使大人？”

　　“一会儿便见到了。”溪云为她梳了梳被吹乱的发丝，“此乃‘时空通道’，是未来之物。神界与我们所住的凡界大不相同，有许多新奇之物。”

　　“您是不是去过神界呀？”听她语气笃定，含绯猜测。

　　溪云点头，“幼时去过几次。也不知万年过去，那里可有什么变化。”

　　见含绯眼中满是向往，她勾起唇角笑了笑，低喃：“是个好地方，却远没有凡界自由。”

　　待到时空通道出现尽头，溪云紧握含绯的手，纵身跃出去。

　　含绯下意识闭上眼，以免被光芒刺伤双眼。然而到了通道外，她愕然发现神界正是黑夜，溪云立在身旁，一袭玄衣几乎要和夜色融二为一。

　　“到了。”溪云轻声，似是怕惊扰了什么，“此地便是神界的接引台。”

　　这是一个十分广阔的平台，她们此刻便站在平台中央，眼前是一条狭窄的道路，一直延伸到平台外。平台四周遍布白玉立柱，排出两个半圆的弧形，每根立柱之间又以四方玉条相接。

　　凡界自然也有神殿，但含绯从未见过这种模样的立柱。心中虽万般好奇，溪云牵着她沿路往前走时，她却不敢左顾右盼，只是紧紧跟随。

　　再往前走便是神界，这儿也属于神界，可含绯不知怎的觉出一丝荒凉，哪怕在无人踏足的盘云之海宫殿中行走，她也从未有过这般感觉。

　　溪云的掌心将她的手包得严严实实，在这片死一般的寂静中，从溪云掌心传来的凉意，反而让她倍感心安。

　　离开接引台后，道路一直往上方衍生，白玉阶梯悬空在接引台与上方的浮岛之间。含绯悄悄仰起头，便能看到殿宇的大致轮廓。

　　这座大殿是球状，外围绕着一圈光华流动的环，数不清的大小颗粒分布在光环四周，散发出沉静的暗金色光芒。

　　“那是玄览大殿，仿照‘镇星’而建。”溪云忽然开口介绍，“司命神便住在这座殿中。”

　　越靠近玄览大殿，含绯越觉荒凉感慢慢退去。不知又走了多久，溪云示意她停下静候。

　　含绯不自地去看四周，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生怕自己失足掉下天阶。

　　一高一低的两妖依偎着，风将溪云披散的乌发吹起，有几缕发丝拂在含绯脸上，含绯不敢动手去拨开，只是轻轻地鼓着嘴吹开它们。

　　“你不能怕。”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溪云道，“那位神是个姓子顽劣的，你怕了，她反而更加愉悦，也更想给你添麻烦，看你更惊慌的模样。”

　　含绯：“……”

　　不知为什么，她感觉老祖宗在说自己——她还记得幼年时老祖宗最爱吓唬她，看她面露惧色，老祖宗就开心了。

　　老祖宗总不可能……是跟司命神学坏了吧？

　　谁料溪云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大笑从四面八方传来：“竟敢在此处议论神明！尔等，可知罪！”

　　含绯本就心有畏惧，闻言吓得身子都软了，差点当场瘫下去。然而溪云早有准备，冷静地托住她的胳膊，让她得以挂在自己身上。

　　“溪云拜见主人。”

　　虽说“拜见”，她却傲然仰起头，直勾勾地盯着玄览神殿，声音亦和方才一样冷静。

　　“主、主人？！”含绯惊愕地看向她。

　　司命神是老祖宗的主人？！

　　她从没听老祖宗说起过，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含绯震惊时，面前骤然出现一道人影。但见那女子一袭白衣，乌黑短发与肩齐，透过圆框眼镜，一双绯色眸正含着笑意看向她们。

　　含绯还惦记着溪云来神界前的吩咐，一见面前女子恰好满足“墨发白衣绯色眸”，忙向对方行礼，低着头，鼓起勇气大喊：“褚含绯见过神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