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要食言了。
她模模糊糊想着,再一次跌倒在了泥水里,虚弱地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要……结束了吗?
林厌手伸进了落叶堆里,摸到了一块石头,攥进了掌心里,磨得生痛,以此来刺激自己神志清醒。
没等她彻底回过神来,腰上一阵剧痛,被人踹翻过身去,眼前一黑,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黑衣人抓着她的头发把人提了起来。
“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他话音未落就戛然而止了,似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一般,眼中升起了一抹恐惧。
“鬼?鬼啊!”
略显尖利失真的嗓音在雨夜丛林里犹为可怖。
林厌弯起唇角笑了一下,眼角的泪痣被雨水冲刷得愈发鲜艳了。
她趁他失神的时候,举起右手的石块狠狠砸向了他的眼睛,而不是脑袋。
砸后脑勺她的力气不足以让他毙命,砸眼睛却足以让他在一瞬间里失去反抗能力。
这是出于法医本能的考量。
林厌也确实做到了快、准、狠,弥补了力量上的不足。
男人惨叫一声,捂着脸后退,从指缝里渗出了鲜血。
林厌扔了石头爬起来就跑,却又撞上了一堵结结实实的人墙。
另一个黑衣人及时赶到了,结结实实甩了她一个耳光,把人搡倒在地。
“慌什么,这世上哪来的鬼,我倒要看看……”
他扯起她的头发,一只手如钳子一般死死掐住了她的下颌,掰过脸来也是一怔。
太像了,尤其是眼睛。
林厌有一双让人过目不忘的含情眼,这是别人怎么也模仿不来的。
黑衣人怔忪,又用手去撕扯她的脸颊,分明是结结实实的肌肉和骨骼,并没有什么易容面具之类的东西。
而那手下掐着的皮肤分明是温热细腻的,能感觉到血液流动,并不是个死人。
那被林厌伤了眼睛的男人跌跌撞撞爬过来,指着她的脸嘶吼。
“不是鬼是什么,她早就死了!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长的这么像!”
这两个人不仅认识她,还见过她,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也见过她的死状。
林厌心里咯噔了一下,如坠冰窟。
想杀宋余杭的人是她熟悉的人,或者说是熟悉她的人。
她死死盯着面前这个人的脸,企图看出一丝端倪来,但她见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时半会也没能想起来他究竟是谁。
她这样直白探究暗含了杀意的眼神反倒惹来了对方不快,抓着她的黑衣人抬手又是一个干净利落的耳光,直打的林厌偏过头去,脸颊微微肿了起来,唇角溢出了血渍。
林厌把喉咙里的血痰咳出去。
黑衣人抓着她的头发,拿枪抵上了她的额头。
“不管是谁,反正是和那个女人一伙的,就是敌人,杀了吧。”
反倒是被她伤了眼的那个男人犹疑不定。
“万一,万一真的是……”
万一杀错了人,林厌没死却被他们失手杀了,想到林舸即将爆发的雷霆之怒。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抓着她的黑衣人手指抚上了她的脸颊,来回反复抚摸着那颗泪痣,似在确认些什么。
半晌,他抿紧了唇角道。
“验身吧。”
林厌受过枪伤人尽皆知,不是什么大秘密。
那伤了眼的男人猥琐一笑:“真有你的。”
林厌背靠着树,轻蔑地撇了一下唇角。
她还以为能有什么新把戏呢,古往今来,无非就是对陷入困境里的女姓进行“da_ng妇羞辱”,来达到人格和精神上的彻底毁灭。
可惜啊,她是林厌,不吃这一套,即使在这里被羞辱,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咬断他们的喉咙,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妄图用这种肮脏龌龊的手段来逼她就范,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
“说,你究竟是谁?!”男人捏着她的下巴,恶狠狠地。
林厌微微偏过头去,不答。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们身后松树的树冠无风却晃动了一下。
林厌心底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她还活着,她来了。
至于为什么躲着不出来,应该心里也是有着相同的疑问吧。
也好,索姓也让她看个分明,让她死心。
林厌不仅没回答,在他又一次掰过她的下颌时,狠狠一口唾沫就啐了过去。
男人结结实实甩了她一巴掌,林厌眼前一黑,随即传来了裂帛的声音。
单薄的夏衣被人粗暴地扯开了,露出透明的肩带,以及肩膀上的纹身,却没有疤痕。
一朵曼殊沙华静静燃放在雪白的肩头。
花朵纤长又美丽,花枝蔓延进了更深的地方去,惹人眼红。
“真不是啊。”独眼男人惊叹,随即又有些庆幸,还好不是,要是小姐的话,他们今晚这么对她,回去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既然不是的话,那么也就好办的多了。
从前的林厌高高在上,睥睨众生,哪轮得到他们染指,即使肖想却是连正眼看她都不能,如今遇着赝品,虽说不是她,可也算是满足了他有些变态的猎奇心理。
“哎,既然不是,她弄伤我一只眼睛,人就交给我处置吧。”
男人读懂了他眼底的兴奋,略有些鄙夷地撒了手。
“随便你,那边应该也结束了,赶紧弄,完事过去还得收尸。”
在他凑上来上下其手的时候,林厌被人反绑在了树上,她只是微偏了头,暴露出了最脆弱的脖颈,牢牢看着那一片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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