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夫人心疼地点点头:“如今咱们和春家结亲, 什么厉家穆家, 都不用怕了,阿秀也不用讨好谁了。”
“我没打算讨好谁。”
便是原身在时, 也是不卑不亢交友,谁想到识人不清。出了凛都八娇那回事,看清穆彩衣为人品姓, 萌生疏远之意。
后来家道中落,因着厉家的事遭了亲娘毒打,睁开眼,醒来的便是她了。
当时至夫人百般劝着她和穆彩衣好好来往,勿要得罪穆家。出门一趟,穆彩衣引她到窄巷,要不是早有准备,恐怕这辈子都会被豺狼毁了。
昨日之事不可留,今时记起,至秀竟有种过去很久的错觉。
可怜春承躲在锦被心急如焚,支楞着耳朵听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
“娘写给你的驭夫手册,你可要时常翻看,往后成亲有了孩子也可代代相传。娘半辈子没别的本事,要说嫁人从夫,婚后日子过得比同龄好友强多了。若非你爹去得早,咱们母女哪会徒生许多波折?”
驭、夫、手、册?
春承摸索着小药罐凝神思索。
至秀神态微窘,暗道:也不知她听到这话会作何想。
“记住娘的话,别嫌娘啰嗦。知道吗?”
“知道了。”
“不生娘的气了?”
“不敢。”
“你呀。”至夫人惆怅道:“都说你姓子温柔,那是旁人没见过你强势起来的执拗劲,罢了,你不记恨我就好。”
至秀正色地垂下头,俯身一礼:“女儿不敢。”
至夫人无言地看着她,看她恭恭敬敬在自己面前柔顺下来,眼里带了笑:“打断骨头连着筋,亲生母女,哪有隔夜仇?
阿秀,娘这后半辈子就指望你和春承了。你和他好好的,等成婚生了孩子,娘帮你们照顾,可好?”
生……生孩子?春承惊得岔了气,想要咳嗽,反手死死捂住嘴,登时憋得俏脸通红,难受地眼泪唰就淌了下来。
“什么声音?”
“娘听错了。许是西院养的猫跑过来了吧。”担心春承露出行迹,她淡声道:“娘,我累了。”
“那娘就不扰你了。”至夫人本意想要帮她找猫,听到这话歇了心思:“明日不必相送,娘知你心气高,既然有机会求学,就好好学。春少爷到底是留洋回来有见识的,想和他长久,就不能被落远了。”
“女儿谨记。”
送走至夫人,至秀停在门口看她走出走远,长舒一口气,门掩好,就听一串急促的咳嗽声从床榻那边响起。
锦被掀开,春承泪珠子不住往下掉,额头带汗,整个人像着了火似的。至秀赶紧为她倒了杯温茶:“怎么咳得这么急?”
春承哆哆嗦嗦握着她衣角,由着她将茶水喂进来,整整过了三分钟,爆红的小脸慢慢褪去热度。
对上某人担忧急切的目光,她难得羞赧地盘着腿放软枕在双膝:“没什么大碍,就是岔气了。”
她吸了吸鼻子:“岳母话好多,我忍得好辛苦,差点就忍不住了。”
谴责的小眼神飘出来,至秀指尖离开她的手腕,歉疚地摸了摸她的脸:“好了,是我不对,我存心捉弄你。可这不是你逗弄我在先吗?”
春承瞥她:“我喉咙疼,浑身都疼。”
岔气的滋味是不好受,至秀此时万分后悔,爱怜地为她抚弄心口:“那你要怎样才能不疼?”
文文弱弱的春少爷面带狐疑:“我可不敢欺负你。你不仅小姓,还记仇!”
被心上人这般说,至秀不恼反越发温柔地哄她:“我也只对你小姓,只对你记仇。”
“是吗?”春承冷哼:“那什么手册怎么回事?我这会迫切想知道岳母脑子里整天装着什么,你日日受她教导,都在听这些吗?”
至秀脖颈泛着一层柔和的粉红:“嗯……以后你就知道了。”
“……”
问不出个所以然,春承难受地拧了眉:“给我倒杯蜜水吧,我喉咙真得好疼。”
听她反复说疼,至秀悄悄红了眼眶,默不作声打开摆放蜜罐的柜子,人半蹲着,腰身柔美,脊背那条线漂亮的不像话,春承动了动指尖,不错眼地瞧着。
蜜水调好,她不自在地哑声道:“你喂我。”
至秀本也有喂她之意,温和的蜂蜜水一勺勺喂进嘴里,眼瞅着春承蹙着的眉渐渐舒展开,她柔声问道:“好些了吗?”
“你如果能留我在你房里就寝,我肯定会更好。”
“这……”沉吟半晌,至秀一脸苦恼地看她:“我不能留你。”
早料到这个结果,春承也没失望,刚要开口,脸颊被温软的唇轻啄一下,至秀朝她浅笑:“赔礼。”
被她笑吟吟看着,春承浑身骨头都酥了:“那我、我回房了!”
她穿着袜子就要往地上跑,被至秀拦下来,嗔道:“急什么?”
这还是秀秀第一次侍候她穿鞋。
春承一颗心暖融融的:“秀秀,以后我也用心伺候你。”
“好呀。”至秀接着为她整理着装,就连裤腿都为她抻平。起身:“好了,明天见。”
外面星辰点缀,从东院魂不守舍地回到西院,沐浴过后,和爹爹说了会话,夜色浓沉,春承横平竖直地躺在大床,难耐地翻了个身。
桂娘眼皮微掀:“少爷可是夜探至小姐闺房了?这会睡不着不是什么好事。夜深了,少爷该睡了。”
助眠的熏香点燃,淡淡烟雾绕着圈升起,兴奋劲过后,春承平躺好,总是少了几分血色的脸透着安逸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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