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红尘之轻 作者:四百八十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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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我的身体里七年了,”陈西林道,“这是一只植入式微芯片。”
明逾只晓得怔怔地将她看着,答不出、问不出、这超越了她原先所有的想象,但她知道,陈西林会将这个故事讲完。
“我所能记得的故事的开端就是十几年前,青卿带我去大迈,前面说过,她在那边做过几年的志愿医生,而我当时年轻得很,不过是去旅游观光。我们在那边的集市上看到当地人在卖美军战士的识别牌,军队内部将之戏称为‘狗牌’,而这些‘狗牌’的主人,多半都已阵亡。回来后我想,为什么不设计一种植入式‘狗牌’记载这些信息?这样就永远不会丢失,我又继续想,为什么不增加卫星定位?为什么不增加扫码功能?为什么……而我的专业与青卿的一碰撞,很可能撞出一个宇宙大爆炸的效果。”
陈西林站起身,走到冰箱边,拉开门,“可以招待我一瓶水吗?”她转脸朝明逾笑。
那笑气定神闲,像极了去年九月fates那场酒会上,她接过明逾递过的那瓶水时的样子。
明逾看着她,却没了当时当场的游刃有余。
陈西林径自抽出一瓶,“你要吗?”
明逾摇摇头。陈西林关上冰箱,回到梳妆台前的凳子上。明逾看着她仰头饮水,就像当初的模样。
“当时,包括现在,人体植入式芯片都走在技术的前沿,其实这个概念并不新颖,伟大的脑袋们总是能想到一块儿,但它总在发展到某个节点时就无法向前了,比如说至今为止这种芯片还只能是无源芯片,比较被动,无法自主向接收器发射信息,如果想做成有源芯片,一来暂时无法解决能量续航问题,二来还无法压缩体积……总之……我无意在今晚给你做一个关于芯片的技术姓讲座,总之有些问题我和青卿想去解决。
而我的野心很大。就像我在做的ai云项目,最终是通过ai云技术改变现代战争的战略战术,它是一个战争方式的革命,还记得当初在新闻招待会上我提到爱因斯坦,提到‘曼哈顿计划’,提到原子弹的发明与运用吗?那是一次战争武器的革命,所以我将二者相提并论。而其实早在我做博士项目期间,就想过利用人体植入芯片去改变军队的统筹与战争的指挥方式,我和青卿一直在研究芯片与人体、与大脑的结合,这才是一次真正的革命。”
明逾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床沿,感觉像是在听一部科幻题材的战争片,或者战争题材的科幻片。
“青卿早在八年前就有一些想法,比如说通过芯片连接人脑和身体各处的神经,甚至用芯片模拟人脑对神经作出指令,我们叫它‘硅脑’。这个想法如果成真,将攻克医学上的很多难题,例如给帕金森患者植入‘硅脑’控制其神经与肌肉,再想得深一些,利用‘硅脑’治疗脑瘫,治疗失忆,抹去记忆……是不是越想越可怕?”
“这样就可以帮助她的儿子。”明逾抬起头。
陈西林闭了一下眼睛,缓缓睁开,嘴角的笑意渐浓,“有时我会为你的灵姓暗自吃惊,她想帮助西蒙,抹掉他的记忆,治愈他……这是项目启动半年后我才渐渐想到的,你却像在第一时间看透了青卿一样,你都不认识她。”
明逾的心又是一沉,精彩的“科幻故事”让她分了一会儿神,现在却将她拉回现实,承认自己与青卿思维的偶发一致,那是基因的杰作吗?她几乎要甩头否认。
“无论如何,我和她在制造“宇宙大爆炸”的路上,如果成功,我和她都会将各自的领域带入一个新纪元。可我们要攻克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无源芯片的‘源’。后来我设计出了一个携带式‘收发装置’,可以利用太阳能续航,并与植入体内的这枚微小芯片互动,你能猜出它是什么吗?”陈西林说到这里,竟神秘地笑了。
明逾看着她的脸,摇了摇头。
陈西林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她摸的右耳,尚不知晓左耳的耳钉已经不知去向。
“在你送我这副耳钉之前,那一副,我戴了七年。”
明逾张了张口,声音都消失了。
“对,就是那副耳钉,外形上是不是看不出什么异样?”她看着明逾,笑了笑,“我换上你送的那副耳钉时,就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实验。我和青卿在七年前各自将芯片移植进自己身体里,对,我们在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而青卿和我各有一套系统与我们身体上的装置连接在一起,打开这个系统便可以追踪到我们的位置,身体上具体到一些-qi-官、例如心、胃等等的状态,我们的情绪,大脑电波的突变……”
“……所以其实你从身体到情绪的状况,都有可能在她的监视下……所以你……”
“不,”陈西林摇摇头,“她走前将这系统给了她工作上一个非常密切的合伙人,那是一个复杂的加密芯片,我今天把它拿了回来。”
“那……”
“那为什么还要等到八月,对吗?因为我和青卿曾有过一个约定,今年八月我生日那天,实验结束。如果不是她的退出,今年这个‘宇宙大爆炸’应该已经成功了。”
“她呢?她有没有拆除身体里的东西?”
“前些年我时时盯着系统,可她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起初我不甘心,后来我渐渐相信,她在离开前、在将系统芯片留给k博士前,就已经取出身体里的装置了。对不起,明逾,你有生气的理由,我的身体里有这么一件东西,我既不想在八月前取出,又不想在取出前和你发生关系,更不想告诉你这些……也许是我太贪心……我总觉得也就几个月了……真的想更加干净纯粹些……”
明逾垂下头,又轻轻摇了摇,“不敢相信……”
“可是,明逾,当年的我现在的我都这么拼,我曾一直用‘理想’二字粉饰一切,我觉得我是个有理想的人,在她走后的那些年,这份‘理想’更是支撑着我,我的注意力我的精力我的情感全都投注在研究、事业和理想上……听起来是不是恢宏极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潜藏在恢宏理想背后的不愿见人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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