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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华年 作者:子曰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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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报仇雪恨

  前一个问题有些难回答,但是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却是清晰明了的。
  苍云是魔。
  而苍云死了,剩下的,就是苍雪。
  也只能是苍雪。
  苍雪喝了口茶,缓缓笑道:“夜天错就错在,他不知道人和魔的区别。”
  “真可惜,那只燕子也不知道。”
  回想这几年做过的,除了报仇,剩下的,无不是为了武林盟主这个名号。但现在发生的一切,竟渐渐偏离了这个初衷。原本要争的是武林,却变成了整个天下。而当初为什么要引柳扶风出来,似乎,也被自己遗忘了。
  一把刀,一个武林,始终不如这天下有诱惑。而苍雪要想保住傲绝宫,就一定要去争一争——无论如何,南宫冽是绝不会放过傲绝宫,放过苍雪的。
  即使她们偏安一隅,南宫冽也总是会觉得苍雪会在一个绝佳的时机,重掌大权。
  思索着接下来要走的路,苍雪自嘲地笑了起来:南宫冽这一手,玩儿的可真是妙。蜀中唐门,“笑里刀”薛家,都有人投了朝廷,而孙家更是将整个名利庄都交给了南宫冽。这一步步棋看似是那些武林人一厢情愿的投靠,与南宫冽无关,实际上都有他的授意。让自己放手于武林,放眼于天下,这样,南宫冽才好对傲绝宫下手。
  才师出有名。
  只是,未免太可笑了一些。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害怕一个魔宫宫主,传将出去,不免让人笑掉大牙。
  但知晓内情的人知道,苍雪的实力,远远不止表面上的傲绝宫那么简单。不说别的,但就鬼堂折磨人的手段,比起刑部大牢里那些吃人的家伙,可多了不少,更遑论火堂的火药武器和鬼堂打造出来的兵器。
  “狐凌,怎么不歇着了?”苍雪看着好不容易得了准许可以自由行走的狐凌,以及脖子上乍眼的白色,心里倒是多出几分愧疚。
  终究是她对不起她。
  烟姒也算厚道,没把狐凌折腾自己的事儿给说出去,只是也使了不少坏——至少让狐凌老老实实在床上躺了十好几天。又费心费力地弄了一堆苦药汤子来,一天三顿不说,还下了极重的黄连。狐凌自己又不敢说,只好闷头受着,比哑巴还不如——人家好歹还能比划呀。
  连喝了几天的黄连汤后,苍雪也觉出不对劲了,这药里的苦味也太浓了,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去问烟姒,人家双手一摊,来了一句:“去火。”
  到底是去的谁的火,狐凌心里门儿清。
  今天难得烟姒高兴,开了金口,让狐凌去外头蹦跶两圈儿。对此,狐凌对无殇表示了衷心的感谢,以及对槿叔的小小歉意。
  至于槿叔发现屋里的酒少了几坛,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闷都闷死了,烟姒要是再不松口,我就要拆房子了。”狐凌上蹿下跳一刻不闲着,就连说句话都要跑到房梁上去,看得苍雪恨不能拿根绳子给她绑在上面别下来了。
  “你那里,”苍雪指了指狐凌的脖子,“应该是留疤了。要不我让烟姒拿点儿药来抹抹吧,这么显眼的地方,总是不好看的。”
  一听到烟姒的名字,狐凌头都大了,连说了好几个不用这么麻烦,脚一滑,顺便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苍雪有些奇怪的看着狐凌,心说你这一病不会连武功都丢了吧。
  那可真是罪过了。
  狐凌拍拍手站了起来,凑到苍雪耳边坏笑道:“这个疤可不能去,你应了我们的以后,这可是凭证!省得你以后又反悔。”
  苍雪瞪了她一眼,笑骂道:“在江湖玩了这么些年,什么好的不学,偏学那些登徒子调戏……”话说出口忽觉不对,立马闭嘴,顺便狠狠剜了狐凌一眼。
  “就算我是登徒子,妖雪你也不是良家妇女啊。”狐凌笑得更欢,发觉苍雪调动内息瞬间移出去好远,抬脚就追。
  狐凌跟在苍雪身后,穿过一个又一个回廊,才走到这个地下密室的入口。又向下走了百多个台阶,才听见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又向里走了一丈多的距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没有防备的狐凌差点被熏出去。
  此时,狐凌方适应黑暗的眼睛才看清了这个地下密室的一切。
  没有机关,没有暗器,有的,是一锅锅烧得滚烫的铁水,还有一群正在打铁的铁匠。
  不,准确的说,是铸造兵器的铁匠。
  涣璘斩、炽寒鞭、无量剑、残月刀、灭魂剑……傲绝宫几乎所有的兵器,均出自于这个地下兵器库。
  “灭魂,那把剑呢?”
  “万事俱备。”灭魂小声应了一句。苍雪点点头,拉着狐凌的手走到密室的尽头,一把剑正悬挂于此。
  剑身薄而长,剑柄厚重,剑托两侧像是羽翼的装饰呈半圆形。
  狐凌还来不及赞叹,长剑已被苍雪拿在手中。
  “你的剑,总要有些你的东西。”
  狐凌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手心一痛,才发现苍雪已经用那把剑将自己的手掌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汩汩流出的鲜血顺着剑身,蜿蜒流下。
  宝剑嗡鸣一声,剑身上的鲜血已消失不见,反而是剑锋处有一抹淡淡的红光。
  傲绝宫的兵器,向来嗜血。
  苍雪把剑柄交到狐凌手中,平静说道:“你的剑。”
  狐凌接过宝剑,胸中自有澎湃意。这把剑,勾起她对驰骋沙场的渴望。
  她是狐凌,是天下第一神偷,是庄隐公主。
  也是南宫凌,那个在战场上有绝对优势的家族的子孙。
  沙场点兵,叱咤疆场,是她们的夙愿。
  “这把剑,叫什么?”
  “你的剑,自是要你来取这个名。”
  沉吟片刻,狐凌开口:“就叫苍凌。”抬手,宝剑入鞘,瓮鸣声长久不息。
  苍凌。
  苍雪的苍,狐凌的凌。
  史书留名的兵器,无论是一千多年前“千里无痕”夜墨手中的天机金线,数百年后“天诉者”红尘手中的卦签,“漠水千刀”孟别手中的着龙刀,还是当今的重红衣与温柔,都不如这把剑。
  因为这把剑,伤了不该伤的人。
  因为这把剑,为大辽的统一大业沾满鲜血。
  因为这把剑,叫做苍凌。
  苍雪的苍,狐凌的凌。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二更要等到下午,或者是晚上= =
 
  ☆、妙手生花
 
  狐凌与苍雪的事儿本身就没打算瞒着,宫里的人也都心知肚明。即使女子相恋乃是有违伦常,众人倒也没在意,反而乐呵呵的让苍雪掏钱请客,一时间,傲绝宫中,好不热闹。
  只有最了解苍雪的涵凝和最了解苍云的木槿极为安静,眉间忧色渐重。
  人与魔的最大区别,便是前者有情,而后者无情。
  深谙这一点的木槿自然清楚,魔若是动了情,会是个怎么样的下场,苍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更何况,还有断崖的诅咒,由不得他不忧心。
  涵凝则是忧心苍雪的身子,和那些只有两人知道的秘密。
  狐凌不知道的秘密太多,苍雪瞒得太好。
  只是涵凝不明白,已走到今天这步,苍雪何必还这么提防着狐凌。
  对于这个问题,苍雪低头思索片刻,道:“本宫不相信任何人,我也不相信任何人。”
  这句话简单明了。
  不论是作为傲绝宫主,还是苍雪,她都是一个谨慎且多疑的人。
  多疑方能解疑,谨慎方能成事。
  她步步为营,为的,只是不步上苍云的后尘。
  她不是不愿信,她是不敢信。被人背叛这种事情,苍云已经受过了,她苍雪自然不能再犯一次这种错误。
  这个世上,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有可能为了这样那样的理由背叛别人。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所有的赌注交给外人,他不放心。
  有些秘密,还是只有自己知道,才是最明智的。
  “父亲死后,我便谁也不信。哪怕你们所有人抱成一团,也不会知道本宫所有的底牌。”
  “有些事,只怕我死了,你们也不会知道。”
  “你们”当中,自然不包括柳扶风。这种一旦成了名,甚至成为了宗师级人物的人,是非常不屑于跟晚生后辈们打打闹闹。
  要不是因为苍云这一层的关系,只怕他还不知道在哪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过他的清闲日子。
  根本不会再踏入江湖这个泥潭。
  既然想到这个人,就不免要问一问。
  而恰巧,涵凝在这时过来了。
  也就是说,刚才的一切,都是苍雪的自言自语。
  苍雪清楚,这些话,是断不能说与旁人听的。
  “似乎很久没见到柳不吟了。”
  “说是一直在花娘那儿。”涵凝恭敬回道。
  “花娘?”苍雪愣了一下,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妥,便挥挥手,让涵凝下去了。
  屋里只剩一个苍雪,似是在自言自语,“总还是父亲的眼光更毒些,”顿了顿,用有些嘲笑的语气接了下去,“心,也更软些。”
  走过柳树下的荷塘,听着蝉鸣一片。春天再如何如何,也终是远去了,夏日的燥热更是早早就现了出来。街上也没人再穿那深色的衣裳,打眼望去,全是极淡雅清爽的颜色。
  在这时节,一人着黑衣迅速向皇宫处奔去。
  用“飞”这个词或许更恰当。
  因为她几乎没有落地,速度之快,所过之处,带起阵阵风声。
  狐凌对于自己的速度很满意,更加满意自己制造出的凉风。即使穿着类似夜行衣一般的衣服,也不觉得热。
  手指习惯性的摸了摸伤口那里,又放下,握紧了手中的剑。
  虽然疤没有去掉,但仍是在苍雪的威逼下,进行了遮盖。毕竟这么一块恐怖的伤疤,还是不要出现在脖子这种明显的地方。
  窗外黑影一掠而过,花娘放下手中的针,笑意盈盈:“当真是后生可畏,瞧瞧,好快的速度。”
  柳扶风用刀指了指那幅只绣出了一片花瓣的刺绣道:“只怕也快不过你的针。”
  刚刚狐凌从窗外掠过,速度之快,举世无双。然而,就这么短短的时间,花娘手中的白绢上就多了一片花瓣,手法之疾,令人瞠目结舌。
  妙手生花,那花朵便仿佛真的是凭空“生”出来一样。
  花娘把针放在头发上一抹,又专心致志的绣了起来,只是这次的速度要慢上许多,一针一线,慢悠悠的,倒是真正的在刺绣。
  花娘慢慢地绣,柳扶风静静地看,说是慢,其实也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绣好了。
  百花怒放,争奇斗艳,以鸢尾为主,以红色为重。
  楼下喧闹声渐起,柳扶风皱了皱眉头。
  “是前礼部尚书,今日问斩。”花娘见柳扶风要起身去看情况,把人按了下去,说道,“昨日从府上查抄除了三十万两雪花银,还有十多处宅子的地契、房契,加起来,一共四百九十万两。”
  柳扶风道:“这样大的一笔银子,也足够要他的命了。只是老尚书一死,现任的又是哪位?”
  “原礼部侍郎,莫童。”
  狐凌又一次撞上了来去匆匆的人。
  “臣罪该万死,冒犯了公主。”
  狐凌好笑着开口:“不妨事,大人急匆匆是要干什么去?”
  这一问一答,倒都是仿着初见时的语气。也是极巧,这二人第一次见面,就是这般场景。
  “我遇见大人两次,撞了大人两次,怎么,莫大人这急躁的性子还没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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