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假装没听见,又狠狠地抽了一下,才停下。张词就像受惊的兔子,提起裤子便朝着张罗氏飞奔而去,嘴里喊着:“曾祖母,他打我,好疼好疼!”
“张保长,你是存心带着他来欺我曾孙儿的吗?”张罗氏怒视保长。
“阿娘,别说了!”张秉连忙道,若是把保长也得罪了,他们日后在村中的日子也就说不好了!
那保长见识过张罗氏蛮不讲理的厉害,对张鹤道:“你罚也罚过了,不如就这么算了吧。你们好歹也是同出一宗的,若是闹大了……”
事情闹大了自然只能开宗族大会,由族里的长辈解决。而在他们的眼里,张显并无事,张词、张牧也只是孩子,他们定要怪张鹤把事情闹大了。而且张秉、张珲俩兄弟在族里的人脉不少,她已经在分家产时吃过了一次亏,的确不好再贸然地行动。
张鹤阴冷的视线从张词的身上扫过,刚才她共打了他十二下,虽然抵偿不了他所犯下的错,可也够他长教训的了。而眼下她的确不能以牙还牙,便对张秉道:“我要你保证,日后他们见了我三弟,最好退避三舍。若是再让我知道他们欺负我三弟的事情,我会和今日之事一并处理的。”
张秉没被小辈如此威胁过,他气得牙痒痒的,可是张鹤只是让张词等人远离张显,这并非什么难事,便应下了。等张鹤一走,他才直骂张鹤:“早知当初便教牛哥儿让你净身出户!”
从张秉家出来后张鹤又去了张珲家,张珲并不似张秉般诸多阻挠,也没有张罗氏在,张鹤共收拾了张牧十五下才算了解了此事。
“此事结了。”张保长道。
“还未多谢保长替我主持公道。”张鹤道。
张鹤的感谢之言并非是低三下四的巴结,而是她本来便是这么有礼有节的人,张保长很清楚。他摆了摆手,道:“但愿日后他们能相安无事。只是三郎这般年幼,你又要处理农务,对三郎也看顾不住,就不打算找个良人替你操持家事,照顾三郎?”
张鹤心虚地将视线转移到别处去,道:“亡父的丧期刚过,我实在是无心思想这些。”
张保长心里嘀咕,张鹤之父张廷榆早于四年前便去了,他们兄弟三人便是在守孝三年后才分的家。如今张鹤在此呆了将近一年,这都四年了也还未忘记失去父亲的痛苦,实在是孝心可嘉!
丝毫不知自己被打上了“孝子”的标签的张鹤则是在心里琢磨着:如今还能以此为由拒绝娶妻,可长此以往总免不了会有人劝我。不过好在这身体的爹已经死了,娘又不在,总没有人能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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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知她是张家的庶出子,却不知她的芯里已经不是那个张鹤了。
连续加班一个月,回到家中倒头就睡,结果一觉醒来便身处张家庄村的张家大宅里。以为在做梦的她在吃了一个月的素食后,又浑浑噩噩地被通知分家。
“分家就分家吧,反正只是梦!”张鹤这么想着,在分家时,对于自己能得到的东西有多少,一点也不在意。
当被赶出家门时,她才突然惊醒——这不是梦,而是她魂穿了!
身无分文,没爹又没娘,拖着个五岁的小萝卜头,还人生地不熟无所依靠,可以说她的处境是悲惨到极致了。
好在她也并非才知道这一事实,早在那一个月里,她就隐隐约约明白了,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
那一个月她被动地接收了一些讯息,如:她是一个地主家的庶出子。
地主叫张廷榆,祖上是当官的,依照朝廷的荫补制度,这荫补的名额只有一个,便落到了他的兄长张廷轩的身上。而他没能荫补当官也不在意,靠着祖上以及兄长的庇护置办了许多田产,慢慢地成了这临川县里数一数二的大地主。
张廷榆有三子:长子张雁、“次子”张鹤以及小儿子张显。张雁是正室柳氏所生,张鹤以及张显却是妾刘氏所生。
张鹤并不知刘氏为何要将她作“男儿”打扮,甚至瞒过了世人,她无法向刘氏寻求答案,只因刘氏在服丧期内,私通农庄的佃农而被人发现。
尽管本朝的婚姻规定相对宽松,可是有夫之妇与人私通便已经是大罪,更何况是在服丧期内。刘氏的下场可想而知,那佃农也是家破人亡。
也正因为有了刘氏的事情,张鹤和张显时常会被族亲取笑,张显也一度被怀疑并非张廷榆的亲子。
虽说嫡庶之分在这个时代并不是很重要,可到底是父权社会:张廷榆于三年前病死,按规矩在守孝期内兄弟不得分家。于是三年守孝期一过,张雁便请了族里的长辈主持了分家事宜。
按照本朝的分家律法,不管嫡庶、长幼,除非留有遗嘱,否则都平分。只是张雁素日里便不喜两个庶出的弟弟,便联合了族里的长辈,请他们作伪证,声称他们知道张廷榆生前曾立下口头遗嘱,张雁占家产的大份,两个庶出之子占小份。
八百多亩的田产、十几万贯的家财以及农庄和房屋,张鹤以及张显统共分得一百亩田产、一头老牛以及一座老宅,然后就被赶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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