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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赟的伤口恶化需要清理不止一回,尤其是后背上的那道伤,她自己处理起来更是尤其不方便。然而这次过后,她却是再没要求过夏晗帮忙——她衣裳都脱了,坦诚的话也都到嘴边了,结果这人愣是什么也没发现!她该称赞她正直谨慎,非礼勿视吗?不,她只想说她瞎!
然而林赟的心情再是复杂,她也不可能真去责怪夏晗什么,更不可能自行暴露身份向对方坦诚女儿身。毕竟这样的麻烦,她原就是不想招惹的。
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夏晗甚至不明白林赟究竟在介意些什么。好在护卫们从信州请来的那个大夫还算靠谱,即便是面对着林赟这般不靠谱的伤患,也依旧能够药到病除,很快治好了林赟断断续续的高热不说,就连提供的伤药也比夏府那些护卫的好了不止一筹。
转眼三天过去,林赟的伤口终于愈合,整个人也渐渐恢复了些精气神。
这日清晨,林赟刚照例灌下一碗汤药,被苦得满脸扭曲的当口,夏晗恰好抬步进了客舍。林赟一见她来忙整肃了表情,奈何还是晚了一步,那扭曲的丑模样已被夏晗尽收眼底。
夏晗抿了抿唇,眼中不期然划过一丝笑意,而后又迅速敛去。她没有看林赟笑话的意思,于是如往常一般开口关心道:“伤势恢复得如何,那些伤口没有再出意外吧?”
林赟板着张脸,因为对眼前人极度熟悉的缘故,并没有错过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她心下有些羞恼,还有些窘迫,却是发作不得,只得闷声闷气的答道:“我没事,伤口都愈合了。只要小心些,养上十天半个月差不多也就能痊愈了。”
夏晗闻言放心了许多,心里也终于开始盘算起启程的事了——原只是来这古寺避雨而已,结果却是一波三折,她们着实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候。如今信州已是近在眼前,她实在不想继续拖延了,既然林赟伤势好转,那么这时候上路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就在夏晗思忖着如何开口的时候,林赟却先一步说道:“我的伤已经没关系了,我们也在这寺里耽误了许久。今日天色还早,如果此刻收拾启程,应该是能赶在天黑前进入信州的。”
夏晗闻言抬眸瞥了林赟一眼。或许是因为这一场舍身相救,两人的关系无形间还是拉近了许多,所以这一回她终于没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去信州?”
林赟闻言倒是不慌,眨眨眼理所当然道:“不是你急着想去信州的吗?”
这话倒也没毛病,因为从一开始提出远行,提出要去信州的就是夏晗。可夏晗也不瞎,林赟在夏府以及在路上的种种反应她都看在了眼里,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判断。因此听了在话,她便定定的望了林赟两眼,那目光颇有些讳莫如深。
林赟略有些不自在的避开了视线,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半:“我想去信州见几个人。”
夏晗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能得到回答已经是林赟坦诚,寻根究底没有立场也没有必要。两人岔开话题又说了几句,夏晗便离开了客舍,去吩咐众人准备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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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寺距离信州其实不过百余里,快马加鞭小半日便能到。马车走得要慢些,载了伤患的马车走得更慢些,但不紧不慢走上一日也是能到的。
傍晚时分,林赟倚在车窗边掀开了车帘,略一抬眸便看见了那座笼罩在夕阳余晖下的高大城池。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当日与人相约游猎,策马出城的景象似乎还历历在目。谁知转眼世事变幻,她不仅迟了半年才回来,再看到这座城楼时她甚至都已经不再是她了!
她就这样回来了,可谁还能认出她是当日策马张扬的林家大小姐呢?!
林赟痴痴地望着远方的城楼,熟悉的场景让她心绪起伏,思绪百转间又想起了父母家人,只怕再见不相识,于是心生惶恐,不知归处。
信州真正的近在眼前了,失神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自然不止林赟一个人——夏晗已经沉默了一路了,而随着马车距离信州越来越近,她忽然间生出了许多茫然。
来信州是她的坚持,她一路急切,可真的走到了这里,她忽然又不知道自己来这一趟的意义何在。即便再如何的不愿承认,她心中的那人都已经沉眠地底了。她来这一趟做什么呢?是看看她的墓修得如何?还是来假惺惺敬上一杯酒?更或者,鼓足勇气,将曾经不敢出口的深情吐露?
可是这些又有什么意义?!都说人死如灯灭,她去看她,她也不会知晓。她将自己的真心吐露,她亦不会听到。她们已是阴阳两隔,她此去能见到的也不过是一块冰冷的墓碑……
沉浸在各自思绪的两人自顾走神,车厢内一片静谧,只余马车行走时发出的辚辚声。直到外面赶车的车夫忽然开口:“小姐,姑爷,信州到了,咱们要进城了。”
一句话,同时惊醒了两个人,各自回神后脸上都不经意露出了怅惘。
夏晗定了定神,心底骤然生起的哀戚让她不想多言,于是只淡淡的回了句:“知道了。”
车夫没再说什么,驾驶着马车缓缓前行,而后排在了入城队伍的最后方。等着入城的人似乎不少,周围的环境陡然嘈杂了起来,车厢内沉郁的气氛也被这嘈杂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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