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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安德鲁咬紧嘴唇瞪过去,他的眉头锁死,腮帮处的咀嚼肌鼓起来。克莉斯以为他会揍过去,或者至少把手里的碎片扔过去,但那孩子一样也没有选。他煞有介事地用他的表情和起伏的胸膛表达了一下愤懑,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泄了气,扒拉着摔成一地碎片的秘法仪器哀哀哭泣,最软弱的小女孩也不过如此了。
“快看他这怂样!还哭,跟个小娘们儿似的。”亚瑟转过去面向自己的随从,孩子们的嗤笑声大起来。有人尖声应和,“是呀,看他这身板儿,跟我妹妹似的。看看那身皮,比我姐姐还白,真想扒了裤子看个明白。”亚瑟嘿嘿地笑,他转回头看着安德鲁,神情变得狰狞。“上!”他一声令下,两个孩子应声冲出,不由分说抓住安德鲁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那两个孩子只是普通身材,谈不上壮硕。安德鲁大声呼救,奋力挣扎,依然被带离地面。他的两条腿悬在空中,前后乱踢。亚瑟狞笑着上前,手摸到安德鲁的皮带。安德鲁疯了一般嘶吼,胡乱挣扎之中,一脚踹到亚瑟两腿中间。亚瑟惨嚎一声,捂住裆部跪倒在地,周围的孩子呼啦一下子围上去,询问他的伤势。
“我没事!嘶,妈的!把那狗杂种给我拿下!”
偶然得手的安德鲁反而变得手足无措,呆愣之中被人拖到亚瑟面前。亚瑟站起来,一拳狠狠揍在安德鲁肚子上,打得他腰背弓如虾米。淡黄的胃液从他嘴里喷出来,原本惨白的皮肤充了血,一片潮红。亚瑟嘴里喷着脏话,手里也不停下。他还不算蠢得太厉害,知道挑小腹,腰侧,胸口这些不容易被人看到的地方下手。他出拳很重,安德鲁早就没了生气,像块布袋子一样耷拉着,任由兄弟拿他当沙包捶击。
“够了。”克莉斯忍无可忍,从树荫里转出来,走进广场。亚瑟望着她,一脸呆滞。克莉斯明白这种从天而降的突兀感,她的五官敏锐,视线范围远超常人。她扫过那两个架着安德鲁的孩子,他们哪里敢跟她对视。乌鸦不仅是名头响而已,这一点克莉斯比谁都清楚。她只是淡淡地说一句“放开他”,那两个半大孩子立刻像触到火炭一般缩回手。安德鲁瘫软在地,婴儿般蜷缩起来,虚弱呻吟。她又看向亚瑟,这位王子发育得很早,男子倒三角的身形初露锋芒,方下巴上长了一圈黄褐的茸毛。亚瑟稚气尚存的脸僵硬到微微抽搐,他的手按在剑柄上,那是把真剑,早上在城门口克莉斯就注意到了,不由为伊莎贝拉姐弟叹一口气。
“不,不要以为我怕你!我可是佩戴真剑的男子汉!”亚瑟吼道。为了壮胆,面对杀人如麻的乌鸦,他将自己的长剑拔出一截。铮地一声轻响,钢剑银白的剑身露出来,明晃晃地刺眼。
克莉斯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吐出一个字。
“滚。”
亚瑟瞪大眼睛,嘴唇不住蠕动,脸越来越红,似乎受了极大的羞辱。他左右望望,随从们都不敢看他。骄傲的奥维利亚王子低声咒骂,“妈的,一群怂包”,说着,狠狠把钢剑退回剑鞘里。亚瑟一跺脚,迈腿往广场外走,眼神却一直钉在克莉斯身上。其余的男孩看他打算退却,绕开克莉斯,立刻跟了过去。广场虽小,站上二十个人还是绰绰有余。亚瑟偏要与克莉斯擦肩而过。行到克莉斯背后的一瞬间,他猛地折起胳膊,手肘狠狠捅向克莉斯后腰。克莉斯反手握住袭来的胳膊肘,转身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她这一脚没给王子留余地,亚瑟被她踹飞出去,脸皮撞上地面,摔了一个狗啃泥。他大骂着跳起来,嘴唇已经肿了,左脸擦破,挂着血珠。
“你竟敢打我的脸!妈的你给我等着!再过两年,等我长大,我就穿上先祖的铁甲,带上我们的游骑兵,翻过剃刀山脉,远征洛德赛找你算账!”亚瑟啐了一口血沫,捧着脸一路呻吟着走了。克莉斯冷哼一声,目送他离去的背影,问道:“能动吗,殿下?”
“我没事的,已经没事了。”安德鲁咳嗽一声,撑住身体,摇摇晃晃站起来,熟练地拍掉身上的尘土。克莉斯俯视他状若无事的脸,沉默不语。安德鲁扯平上衣,想要看她,眼神躲躲闪闪,始终没法理直气壮地抬起来。
“能请您替我保密吗?”他垂下眼皮,看着克莉斯的腰带。“我不想让姐姐,或者父亲知道这样的事情。”
“保密救不了你。”
“说出去又有什么用呢?”安德鲁苦笑,他握着大拇指,指甲间塞满泥土。“他始终是我的兄弟,罗尼教头总会让他跟我对练,他有太多机会做这样的事情。师傅不会说他的不是,他认为男子汉不经摔打成不了气候。”
恐怕你的父亲也是这样认为,克莉斯暗忖。把自己是个无能软弱的王储这件事宣扬出去,的确不是明智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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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就这样忍下去?”
安德鲁皱起眉头别开脸,他是个清秀的男孩儿,五官有他姐姐的影子。这时候他那股子压抑又倔强的气质让他俩格外相像。“等我当了大公,”安德鲁用他所能使用的最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走着瞧!”
“大公之位不会天然赋予人威严。”何况你也得有命活到那天。
克莉斯看着安德鲁,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柔弱的男孩想要反驳,他喉头滑动,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刚才那股暗涌的气势顿时消退得无影无踪。克莉斯心里想着的是那个一脸紧张,紧握着弓弦的棕发女孩。以克莉斯的标准来说,她简直哭得太多了。然而即便她痛哭流涕,紫罗兰的眼睛里面始终有光芒在闪烁。泽曼学士在来信中对安德鲁赞誉有加,称他是机敏好学,能明辨是非,又一心向善的好学生。又说他对秘法,对帝国始终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和可贵的友善。帝国也许可以将秘法施舍给外邦人士,但狮子无法教会绵羊捕食。不论饲养多久,绵羊就是绵羊,永远不会在主人需要的时刻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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