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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给老夫让开!!”忽然,人群中有一发丝凌乱衣衫染满血迹的道者,提着长剑拨开人群,直奔鬼雄尸身。
人们认出那是清泉宫的柳暗明,很快又被他疯狂的举动惊呆。柳暗明疯了一样用那柄被预言会诛杀鬼雄的入尘剑劈砍着地上的尸体,直到那赫赫不可一世的上仙之躯被他斩成肉泥,才哭丧着将长剑一丢,颓丧歪坐在地泣出声来。
有人道他是终于为柳风烟报了仇,才如此激动失态,便劝他节哀。有人暗笑他为应那少年预言,硬在已死之人身上乱挥乱砍瞎逞威风。
毕竟这一战,所有还活着的人都是目击者。上古二圣仙尊的鬼雄,是那七人合力诛杀,与柳暗明和他的入尘剑并无半点干系。
或许,这将是世人永远不会知晓的秘密。
没有人知道,凌非焉的血月剑阵屠戮了鬼雄的肉躯,二轮剑影也诛灭了鬼雄的神识,但就在那股黑色瘴气散去的时候,鬼雄将一缕微弱的神识经由掌心鬼煞头颅渡进了已经已经肉身化的鬼头环刀中。待合盟众人以为大事已成撤出堃山,他即可自此陷入沉眠潜藏修养。数世千载后,借尸还魂卷土重来。这就是鬼雄最后的逃脱之策。
所以,也没有人知道正是柳暗明这一顿胡乱挥砍,阴差阳错的将那鬼煞头颅劈个稀碎。入尘剑执念极重,对于自己的目标杀意也就更重。鬼雄唯一的一缕神识就这么被入尘剑无情斩断。可以说鬼雄真正的永殇,的确是入尘剑这致命的一斩所致。
然而,那又如何。
命运弄人不就是这样。
反正柳暗明自己也不知道,就这么让济世救人的齐天壮举变成了狂泄私愤的丑行。造化之下,他失去的不过是清泉宫反压天御宗的机会。而鬼雄常失去的,是他的命。
仙尘再乱,危机已解。
无论何处高人得成大道,攫鬼雄之位再成下界雄首,人世间依然是风清云朗,岁月匆忙。
此役过后,九州十二门各有整顿安排。
钦天监全程未尽全力,受损最小。派去几个官爷尤其惜命,眼见鬼雄并非为入尘剑所杀后,便忙不迭的回去向景鉴年汇报了。
潮生宫亦无大碍。汤沐冉虽有伤势在身,但她奈罗汤氏自有诸多奇药,修养些时日即可复原。
清泉宗此役闹了许多不快,被天御宗比下一头还陨了传功长老柳风烟。柳暗明神志恍惚癫狂许久,终于某日幡然彻悟。那入尘剑被他封入禁阁,从此全宗上下净修仙道不问俗事,唯愿青衫无垢,白袍不尘,心若清泉。
十二门中,唯独天御宗变动极大。
道灵言己心念难净,以丢失夜幽石为始,引发无数起惨祸事。想来应是罪孽深重,难了尘缘。是以无颜再入问天塔,乃效仿叶小舟青衣而去。并于世间传法布道另修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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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离了问天塔,便又有人入了问天塔。
明崖归来不久,便将宗主之位授予明心,径入问天塔内。倒是机缘已至,不消数月竟就升临九霄羽化为仙。
可惜明海失了右臂,永不提笔写字,亦不提剑诛邪。他把守钢锏从堃山带回紫麓山,立做墓碑树于明达葬墓前。日日独坐碑前,不令任何人前来近前。
偌大天御宗,众多同门手足都渐离去。明心于宗主之位日理宗务甚觉清寒枯烦。那日小猫梅朵寿元已满,奄奄故去,终将明心心中最后一缕尘丝牵绊了断。没想到天御宗内最怕冷清寂寞的人,终究步步迈入了苦寒高处的问天塔。
至此,凌非川秉承大任,继宗主之位。他虽有心重振宗门五宫,奈何其余三宫凌尊首徒各有原因皆有去意,只得先休养生息,一切且待从长计议。
却说时光荏苒,堃山一战已过三月有余。
大炎都城张灯结彩,爆竹声声,正是辞旧迎新的好年景。
一袭青衣外负青裘的人悠然坐在桌前食下几箸菜肴。
这蓬莱酒楼三层窗外的精致着实不错,推窗望去,便可见开京最繁华的街巷被白雪装点成银装素裹的模样。窗前伫立的人亦是神色清冷白衣胜雪。那人轻叹一声,便在唇边呵出了轻薄的白雾。如此平常一幕,在青衣人眼中却是极不寻常的景致。
“离了天御宗三月,终日带我走街串巷吃喝玩乐。如今又进了开京当阳道最大的酒楼消遣,真是好不聒噪。”凌非焉关上窗子,言语中带着几分怨念。转过身来,那张净秀清冷的脸颊一如往常,并未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沾染几多人间烟火。
“过年嘛,当然是越热闹越好。紫麓山的年关比起京城可差远了。”初一起身,牵着凌非焉的手把她带在桌前按坐在椅凳上。趁凌非焉没有拒绝,又放肆的从背后环抱住白衣的人,用鼻尖在她脸颊上亲昵蹭着,顺带偷嗅几缕鬓边冷香。
“在外面还这么放肆。”凌非焉一怔,将初一推开,指指桌对面的椅子吩咐道:“坐回去。”
“哦~”初一坐回椅子,暗笑道:“凌尊的意思,不在外面就可以放肆了?”
“休得胡言。”凌非焉眉头一皱,那家伙在无人处却是放肆的很。不过自己的翻身大计也已得逞过数次。怎么说呢,两番滋味各有美妙。
“呃……咳咳……”凌非焉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想那些不堪之事,紧忙清清嗓子义正严辞道:“明日便是正月初一,也算是你的生日,京中喧嚣倒像是为你庆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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