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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下明白。”
婢女端来温水,卢太医捞出浸透了的白布巾并拧干,按捂住长安的胸口,将匕首极快速地拔出。
“唔……”痛苦的呜咽从柳长安口中传出,巨大的痛感迫使她从昏迷中转醒,也非第一次受伤,柳长安想起昏迷前的状况,咬紧了牙关。
急涌而出的鲜血迅速染红白布巾,卢太医从袖子里摸出一小玉瓶,低头张嘴便咬开玉瓶的红布塞,倒出大半瓶的药粉,堆洒在那着实不小的伤口上,而后再缠上好几层的白纱布,算是大功告成。
“王爷,臣下该做的都做了,只要柳将军自己能挺过今夜,则性命无忧,之后辅以臣下的调理方子好生休养二月余,方能痊愈如初。”
“还请卢太医于王府暂歇,以防万一。”
“是,王爷。”
卢太医跟着小厮离开了东厢,皇甫端走到床边,看着虚弱的柳长安,自责万分,“是本王思虑不周,令长安性命堪忧,是本王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怜儿姑娘。”
“王爷不必如此……是长安自己…嘶……小看了那大皇子……才会受伤的……”额间冒着冷汗,脸色也是十分苍白,晕眩感袭来,柳长安强撑着开口,“长安还想……求王爷一事。”
“你说。”
“请王爷将我送出王府,不要告诉靖萱我受了伤,我不想……让她……见到我这……副…模……样……”原本想在一切事了后,再去面对靖萱,面对自己心中的感情,怎料世事无常,自己转瞬成了将死之人……
眼皮厚重得撑不开,柳长安又一次昏睡了过去。
听到急匆匆的奔赶声,皇甫端略带愧疚地回答已然听不见的柳长安,“长安啊长安,你的要求本王恐怕办不到了。”
君怜从迈着疾步到提着裙摆开始小跑,从王府门口到东厢,仅用了平常的一半时间。
皇甫端等候在门口,君怜只得停下先向端王爷问安,“王爷万安,长安她……”
“怜儿姑娘,今夜便劳烦你好好照顾长安,务必帮助长安挺过今晚,否则……”
皇甫端脸上凝重的表情与沉重的话语令君怜的心揪地更加紧,“否则长安会……会死…是吗?”
“是。”皇甫端毫不避讳地回答了君怜,既然君怜在知晓长安女子身份后还能如此担忧她的安危,无论如何,君怜心中肯定有长安的位置,虽然不确定是自己与曦儿这般的感情还是她将长安当做了世间唯一的亲人的亲情,“长安便交托给怜儿姑娘了。”
匆匆赶到的云曦拉住君怜冰凉的手,将她的手掌心摊开,放上了一个小瓷瓶,“里面是一颗续命丹,让柳将军服下,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不等君怜就要说出口的感谢,皇甫端伸手一拉就将房门关上了一半,“怜儿姑娘快进去吧。”说完将另一扇房门也给带了上,像是硬生生将君怜给关进牢房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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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边的铜盆子里,落着先前捂血的白布巾,无色的水也被染成了鲜红色,房间里弥散着的沉香也掩盖不住先前浓厚到现下淡淡的血腥味。
“长安……”君怜试图抱着一丁点儿的侥幸,轻轻唤道。
没有回应。
抹掉再一次落下的泪水,君怜打开小瓷瓶,倒出一颗棕色的小药丸,蹲在床边,小心翼翼推开毫无血色的两瓣唇,将药丸塞进长安嘴中,再喂上一口温水。
顾不上取帕子,君怜直接用自己的衣袖擦干从长安嘴角溢出的水珠。
此刻的长安,像是个没有生气的木偶,明明近在眼前,却似遥不可及。
“若能早日将平安符求来,你是否就不会受如此重的伤…”取出香囊,君怜放在了长安的枕边,一同放下的,还有君栖的玉佩,万望菩萨与哥哥能一同庇佑长安平安无事。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
“君姑娘,王妃让奴婢们端来两盆热水,说让姑娘替柳将军擦洗身子用。”
“那便放桌上吧。”
“奴婢们告退。”
让长安穿沾着血迹与尘土的衣裳也确实不适,小心地剪开外裳褪下,再慢慢解开长安的里衣。
里衣下是一副瘦弱的身躯,与纵横交错的伤疤。
君怜捂住自己的嘴,颤抖着的另一只手想要触碰那凸起的疤痕却又在即将接触时停住。
曾经安好地跪在她面前说会照顾她的人,是经历了多少才能活着从吃人的战场全身而退。
“沙场的刀剑都未曾留下你,你又怎会败在这区区一把小匕首上,对不对?”
染了血的手帕滑落在床沿,长安二字的黑线亦沾染了血色。
原来,长安一直都将这方帕子贴身携带。
温热的布巾轻拂过裸露的肌肤,慢慢上升的热度却透过两层传到了君怜手上。
“热……热……好…热……”
柳长安终于是有动静了,君怜听不清她的呢喃,只得凑耳倾听方才听了个明白。
为长安穿戴好里衣,君怜便去将各个窗户支起,让晚风能够吹进房间。
长安嘴里仍不停地呢喃着热,君怜无法,回自己房中取一把凉扇,坐在床边为长安扇风。
不知扇了多久,君怜的手臂累到麻木也不曾停下,忽的,柳长安开始发颤,呢喃的热也变作了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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