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副总昨天已经替她们铺路了？庄漠心吃惊之余体会到久违的感动。

　　“那……能不能请王奶奶指导一下我们？就算不是为了出演电视剧，我们也想跟您认真学习。”周英哲诚恳请求。

　　“可以啊，就把给小应表演的那段再演一次吧。”老太太相当爽快，小姑娘们简直受宠若惊。

　　卖十二分力倾情出演，王奶奶思考几分钟，先点评周英哲：“小周肢体表演丰富，微表情相对差了点。听说你最近在上表演课？挺好的，坚持下去能有改进。小周啊，我问问你，你觉得游击队员最擅长做什么呢？”

　　周英哲被当场问懵，她考虑过很多唯独没有这个！

　　游击队员最擅长的难道不是隐匿山林，打击侵略者，救助老百姓？

　　不，答案不可能如此简单。是射击吗？不不不，那会儿条件恶劣，真正拥有枪支的战士少之又少……

　　她思考半天吭哧半天，最终不得不放弃，惭愧地回答：“是隐藏行踪？还是寻找食物？对不起，王奶奶，我不知道。”

　　“他们擅长种地、织布、打猎、砍柴、捕鱼。”王奶奶和善地拍拍她的手：“你要演的是战士，更是最普通的农民。”

　　周英哲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她竟忘了英雄最本真的身份！从未思考过他们从朴实民众到英勇战士的心路历程，难怪人物形象单薄。

　　“至于小庄太端庄啦，那时候识文断字的大家闺秀是这样的。可你想想，你不只是普通闺秀，首先是位有正义感思想进步的新女性，在新旧交替年代的特殊机关里，你能看到什么？是不是甚至发生在自己身上？是否与你传统的价值观念相悖？那么人物心理会有怎样的变化？要怎么表现出来？……”

　　两人离开疗养院已是日暮时分，准备回家好好消化今天学到的东西，两天后再来接受指导。

　　就这样反复十来天，周英哲与庄漠心都有脱胎换骨的感觉。

　　选角由公司替她们报名，起码能保证初审资料通过。评选方式也很有趣，饰演不同角色的演员同时参与一组面试，剧组当场按角色分配大概情景，要求按各自理解交替进行演绎。

　　可能庄周两人心仪的角色对手戏比较多，恰好分在同组，演员在不同休息室等待。

　　周英哲比庄漠心先进去，她饰演的队员刚刚调派到大城市协助工作，今天要在租界某知名咖啡馆以女主乡下表妹的身份，初步接触某位特殊机构的文书员，表演相见前等待的场面。

　　她刚拿到虚拟对手角色的资料，就感觉很像漠心要饰演的那位，考虑后决定将她代入剧情，反正导演说了自由发挥。

　　面试房间宽敞，空荡荡的场地正中只放着一张方桌两把靠背椅，作为表演道具，其他只能凭借想象。

　　空泛的背景和人设，看似有利实则不然，一旦吃不透或者理解偏差，塑造的形象不是单薄就是跑偏。

　　周英哲深吸口气，开始想象自己身处三十年代的十里洋场。

　　现在是白天，她站在约定好的咖啡馆前。状似无意实则有心的向两边看看，身上时尚紧绷的旗袍她还不太适应，忍不住轻轻拽了拽领口。

　　要接触的女士是位精致的本市女人，留过洋的大家闺秀，思维缜密且气质超群，在机关的职位比较重要。

　　新队员必须初步获得对方好感，以便日后进一步接触，想到这儿，不合身的衣服也变得庄重起来。

　　头一次光顾租界咖啡馆，里面都是没见过的西洋范儿。迎上前开门的侍者让她措手不及，里面除了穿着潮流的太太小姐老爷公子，还有很多洋人也在悠闲品味茶点，不熟悉的环境使她略微紧张，但还是很好地控制住情绪。

　　来到桌前，她习惯性观察四周有无危险，坐下时又忍不住再次环顾，单纯流露出少女的好奇。

　　点了杯他们叫做咖啡的饮料，周英哲才注意到左手正不自觉地按在印花桌布上摩擦。

　　她的手以前握锄头，现在握枪，早粗糙的不像样，真怕看起来就不结实的高档货会被自己磨坏，赶紧收回手规矩地放到腿上。

　　周围的人似乎不怎么注意她，她放松不少，渐渐融入环境。

　　什么都不做未免格格不入，她犹豫端起面前黑乎乎的液体，小心抿了口，立刻又放回去。

　　不能太没见识引人注意，偏又像被猝不及防灌口中药一样难喝，周英哲平静的表情稍显崩溃，憋得眼圈微红……

　　导演被既不失战士警觉又不失少女本真的可爱吸引，忍不住露出赞赏的微笑。

　　中间隔着几个人就轮到庄漠心，巧得很，她也做出与周英哲相同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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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属于自己的下班时间，被上司安排接待某大佬才从乡下到访的表妹，庄漠心是不耐烦的。

　　不过她善于伪装，精致已经渗透到骨头里，所以绝不会在大街上表露出来。

　　看到咖啡馆里懂事的女孩，说不上喜欢也不太讨厌，只是总算不用装模作样端出姿态。

　　她明艳的面具褪下去些，眼神略微流露出大城市上等人居高临下的轻视，只是轻视不是轻蔑。

　　轻车熟路走过去，她点头坐下，斜靠在椅背上，双腿微微交叠，点燃女士香烟夹在指尖，整个人慵懒优雅不失礼节，又显得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