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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纪青杨站在宽大明亮的落地窗前眼神不知道投向了窗外那空中的何处，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昨天晚上的叶子，在众人面前失去常态本就是够希奇的了，更何况连一向最重视工作的她在面对这次最重要的客户——辛德罗先生时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让他无法忽视的是昨晚另一个成为宴会焦点的女人——交际花秋玲，她和叶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在昨晚的宴会上叶子明显是为她才失常的，而且让他难以想像的是叶子那晚的目光至始至终追随的对象都是那个妖艳美丽的秋玲。

种种的迹象都表明叶子和那女人的关系不简单，而这对于向来淡漠人际关系的叶子来已是前所未有的状况了，心头从昨晚起就缠绕上了浓重的怎样也化不开的疑惑与不安，这一夜直到现在第二天的早晨让纪青杨真是感受到三十年来头一次的非人折磨。

随着豪华的黑色办公桌上内线电话“哔”的一声，秘书小姐甜美的声音响起：“董事长，叶小姐到了。”

纪青杨听到了，叶子的到来也把他暂时地从那些恐惧不安中拉了出来，抬起眼对上宽大明亮的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不再是那个自信且气度不凡的纪青杨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狼狈的男人。重新振作精神，直到看见镜面上那个男人再一次焕发出光彩，纪青杨才干脆地转过身吩咐秘书：“请叶小姐进来！”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所幸的是一切疑惑他现在都可以问当事人了，相信叶子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浓郁的咖啡香味和淡淡的绿茶清香飘荡在办公室里，纪青杨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专属于自己的董事长的位置上，面前摆着一杯色泽黑浓的黑咖啡，叶子坐在他对面会客专用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面前是一杯清香宜人的绿茶。

今天的叶子穿了一套剪裁合宜的淡蓝色职业女装，一双黑色的高根鞋，乌黑如云的长发不再像昨晚一样作闲散撩人的装扮，而是整齐规矩地梳在脑后盘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她又恢复工作时一贯的女强人形象了——清爽干练。

纪青杨看了一眼对面正双手捧起茶杯的叶子和她脸上那每逢品起绿茶时的满足，一边不禁在心里的偷偷想着：我还是想看你昨晚的模样。

还是忍不住要对叶子感叹一番，纪青杨摆出一副怨妇的样子对正在抿茶的叶子说：“不是早就和你说过来我这不用走那些公式化的程序吗，你每次却都要和我见外，是不承认我们是朋友吗？”

听了纪青杨的话，叶子抬起头不禁为纪青杨现在的样子失笑，一个堂堂青杨集团的董事长，一个走到哪里都会是人群焦点的出色男人，现在竟然在自己的面前用一副小媳妇受怨的语气说话，还一脸似真似假的嗔怪，任谁见到这样的场景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叶子端出一贯公事公办的样子。“公事公办不也是你一贯的原则吗？更何况我这样做是对你表示尊重，难道这不是一个朋友该做的事吗？”

说完她又捧起了几上绿茶，八十度的纯净水泡出来的绿茶就是美的让爱不释手。

被叶子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拒绝的纪青杨有些无奈，只能再次叹道：“我以为你应该清楚地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比你更有资格进入青杨，就算是这个董事长的位置也同样。”

说到这里，事情又一次陷入了僵局。叶子知道纪青杨一直认为她应该一起分享青杨集团的成就，可是自己执意离开另劈天地，这件事对纪青杨来讲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更甚者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可是她确实不想那么做，她需要的是自己亲手打出来的天下，就像昨晚对小玲的承诺一样，她要的证明自己实力的坚强，如同现在她决定要亲手给小玲打一个天堂出来。

语气一转，叶子开起了纪董事长的玩笑，连对他的称呼都变得亲昵了起来。

“我清楚，我知道，青杨的心意我怎么会不了解呢？”看见纪青杨成功的被吸引了注意力，满脸得诧异，叶子争取再接再厉，话锋再转，“可是——万一哪天我不知所谓地瞎闯进来，我们的纪董事长正忙着和哪位您的爱慕者‘忙’的话，我岂不是扫人兴嘛。”打断那边纪青杨急着出口的解释，叶子飞快地说着，“我可是听说纪懂这里每天倒贴的佳人无数啊！”

语毕，叶子还罕见地对不知是羞还是愤得满面铁青的纪青杨暧昧地眨了眨眼睛。

这下子纪青杨可憋不住了，他是知道有很多女人爱慕自己，甚至巴不得倒贴过来，可是他可是从来没有越轨过啊。没想到自己的事现在闹得满城皆知的地步了，甚至连叶子都一清二楚，那他的幸福岂不更没有希望了。

没等思考冲动的话就已经脱口而出：“叶子，你应该知道这么多年我的心里只有……”

意识到自己说什么的纪青杨也有一瞬间的尴尬，这么多年来对叶子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出过口，因为知道她的性格，以前也见过不少人对她示爱，可最后的结果都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连朋友都没得做，只能退居陌路的两个人。

正因为这个纪青杨聪明地选择让爱情的一半站在叶子的背后，让朋友的一半站在她的身边，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平平安安地保持到了现在，值得他庆幸的是自己也是直到昨天为止离叶子最近的人。而昨天的叶子让他的信心开始流失，还有那个秋玲也许就是他最大的威胁吧。

眼下本来还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可是再一想到昨晚似乎也是最好，遗憾的是他成功之前，还是有人阻止了他们之间的改变。而那个人除了对面又恢复了端正模样的叶子外不会有别人。

“纪董，我们今天是来谈公事，关于辛德罗企划案的投标。”

匆忙的一句话总算是赶在了纪青杨的话前面落地，有些事不是不明白，只是这些事最好还是永远都不知道的好。

叶子什么都明白，但是她无法给别人答案，若真要答案就注定了伤害别人，其他人也许无所谓，可纪青杨对她来说总是不同的，所以一切维持现状即好，也许他以后总会碰到有个对的人让他幸福，那个人不会是自己。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幸福现在也回来了，虽然还需要等待……

 

☆、第十一章

 

纪青杨之于叶子与其说是朋友更像是兄长或者父亲，从前叶子给他打工的时候虽然吃了不少苦，可是纪青杨对自己的照顾也是让他铭记于心的。可能由于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缘故，叶子对于别人给她的好总是特别珍惜，温慧玲如此，纪青杨也是如此。不同的是他们到来的时间先后不同罢了。在察觉到纪青杨对她的感觉变质时，叶子经常想如果自己先遇到的那个人是纪青杨，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了。

然而事实终归是事实，事实就是不可改变的现实。所以叶子没有后悔，爱上了那个人就做好了万劫不复的准备。纪青杨很聪明地保留了他的心意，叶子同样很精明到珍藏着这份难得的友谊与亲情。

她不想失去纪青杨，在这么多年的习惯之后，如果你身边最重要的亲人离开了，那种感情上的打击哪怕她叶子相信自己是最坚强的，也无法一下子承受过来吧。面对公事和大多数人她可以冷血无情，可她叶子毕竟还是个人，她有想珍惜的人和事，而纪青杨恰好就是她想珍惜的人之一。

被这段不甚愉快的开场白扰乱了今天请叶子来青杨的目的，纪青杨虽然不甘却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譬如现在，他纪青杨就应该聪明的选择放手。

端起办公桌上已经有些凉的黑咖啡一口喝下，口腔里立刻充满了苦涩的浓香，他喜欢黑咖啡的味道，正如相信人生与其甜不如苦一样，因为只有苦涩才能让人成长，认识到甜蜜味道的美好。

按下内线电话吩咐秘书小姐再送进一杯黑咖啡后，开口，两个人都已经决定进入今天的主题。

“关于辛德罗的企划投标案，根据收集的资料显示已经有三家国内的软件科技公司先于我们与辛德罗先生接触了，所以，叶子，你这次的动作慢了。”

纪青杨的话并没有给叶子造成负担与压迫感，她悠然一只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那晶莹碧绿的液体，直到清香的滋味充溢了口腔之内，才准备开口。

办公室的敲门声恰好在这时响起，叶子向正斜靠在椅背玩味地看着她的纪青杨投去了一个“请君安心”的自信笑容，并用眼角示意他先让门外的人进来再说，应该是他的黑咖啡到了。

“进来！”

随着纪青杨沉稳的声音落下，门外的秘书小姐也推门而进，黑咖啡的浓郁清香又一次流淌在两个人之间。

看到秘书小姐把咖啡放到纪青杨的面前，又退出办公室外掩好门后，叶子才轻启红唇吐出了两个字。

只是这两个字就把纪青杨吓得一下子从椅背上弹起来，端端正正地坐好，全身上下的肌肉的僵硬地绷紧，心更是提到嗓子眼里了。

因为叶子说的那两个字不是别的，正是他最担心的却也最有效的“色诱”。

其实商场上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早已是人尽皆知了，说白了，为了赢得最大的利益这些手段根本就没什么。可如今纪青杨却不认为如此，因为这两个字从叶子嘴里出来就意义格外不同。而且纪青杨有预感这个“色”指的一定就是叶子本人了。先不说他对叶子的心意根本不可能让她去冒险，就算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看着叶子一个商场女强人羊入虎口也是不忍心啊！最最让人愤恨的是偏偏辛德罗就是一个老色鬼。

“叶子，你考虑清楚了吗？这对你来说和玩命有什么差别！”

纪青杨知道一旦叶子下了决定就不可能改变了，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她自己考虑清楚了。

她就知道，叶子早就猜到只要纪青杨听了自己的对策后一定会发狂，虽然眼前他还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可叶子就是知道他的心里现在百分之百的波涛汹涌火山爆发了，不过还好他还算是了解自己没有站出里阻止，这也是这些年来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了。

看到纪青杨有些急红的眼和桌上死攥着发白的拳头，叶子赶紧把自己的计划完整说出来，免得眼前的人为她担心。

“你放心，我怎么可能拿自己去赌呢？你知道争对辛德罗的弱点这次国内其余三家公司都展开了攻略，而计策不出意外都是美人计。但是你们只知道辛德罗贪色，却忘了他说到底也是一位能力卓越的科学家和企业家，他看重的更应该是实力。所以这次由我亲自上阵最合适，让他看到一个集美貌与智慧的对手不是更可贵吗？还是说——青杨你觉得我比不上那些人找的女人？”

说到这儿，叶子又开起了玩笑。没办法，谁让纪青杨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老母鸡保护身后的小鸡一样，虽然好笑，但对于她来说更多的是感动。

“至于人身安全你完全可以放心，我的身份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保障，而且这次的企划青杨集团一定程度上还是合作方，辛德罗就算再色也会有所顾虑，再加上我们两个人在商界里已经公认的——恩，金童玉女，你觉得辛德罗还会傻到打我的注意吗？”

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心也落回了原地，他其实应该早知道叶子是不会打没把握的仗的，可是事情一遇到她心就乱已是铁打的定律也不是他可以控制的啊。每次两个人的交锋都是以叶子全赢而告终，而且总能让自己输得心服口服。她刚才搬出来的哪条理由不是已经深思熟虑过的，又有哪条不是让他放心的，所以这次他又输了，同样是输得心服口服。

只是这一次，纪青杨还输得多了一样心情——高兴啊，尤其是叶子的最后一句话，那个“金童玉女”呢。眼里慢慢融进了独属于叶子的宠溺光芒，这个女人值得他一辈子去珍惜。

不出意外地看到已经放松下来的纪青杨，叶子知道自己又赢了，这次的企划案基本可以确定了，今天来青杨的目的也达到，于是拿起几上剩下的半杯绿茶又抿了一口，已经凉了。她喜欢热的绿茶味道，能让人安心。

没有茶喝所以站起身向纪青杨告辞：“今天的工作谈完了，我就不打扰纪董工作啦。”

“这么快？！”一听叶子要走，纪青杨也不管自己的董事长形象，立即从舒适的老板椅上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面拦住要走的叶子。待看到叶子疑惑地拿眼角瞅着他，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我是说你好不容易才来不多坐一会儿吗？”

一个大男人像他这样别扭的说出这些话可真不多见，活像是出初茅庐的毛头小子一般。

“呵呵，不了，我还有工作要做呢。”叶子轻笑两声，就转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