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女子系列之水西流GL 作者: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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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里红江城全城奔丧,白帐高立,圈钱乱飞,水西流亦是披麻戴孝,跪在灵堂之上。五年不见,水西流也是二十五的年华,不仅不减绝姿色妖娆,反倒是更多出一份成熟之美,真可谓是风华正茂。尤其是深邃敏锐的眼神和嘴角淡定而自信的微笑——实在叫人容易把她跟蛇蝎美人联系在一起。
忽然有人冲上前来,有些担惊受怕地跪在水西流身边,“夫人……方才瞧见有奇怪的人在‘登仙阁’与小姐玩耍,奴婢觉得不像是红江城的人,可小姐不许奴婢打扰,这……”
水西流冷眼一扫,“没有见到我很忙吗?”
“是。”那婢女连忙压低自己的头。
水西流深吸一口气,“罢了,我去看看。”
“是。”
“还有……”
“夫人请吩咐。”
“以后叫我城主。”
婢女眨着眼睛,模样有些惊慌,事实上,她已经紧张得咬住了下唇,“是,是……城主,奴婢一时失口,城主莫怪,莫怪。”
“嗯。”水西流不屑再看她,径直朝登仙阁贺兰婕的厢房走去。
婢女口中的怪人——不过就是个年轻男子,确实非常眼生。
他身材高挑,却清瘦的很。穿了一身浅绿的蜀锦服饰,腰线彼此盘旋着镶上三股银丝,最后在他右侧结扣处缕缕垂下,有光就有反射的朱华,显得非常清贵。见水西流走进来,男子微微顿了顿神,淡红的薄唇抿了抿,方一转头,水西流就瞧见他脸上的一道陈旧疤痕,虽然不大,但却非常明显。男子眼神极为深邃,像个吸盘,无端望一眼,大概连灵魂也会不自觉被吸了进去。
水西流眉头一拧:这般好样貌,全脸却让一个疤给毁了。转念又想:大概男人喜欢这样的疤痕,一般都管叫——英雄疤!多几道算得是英气呢!
男子朝水西流微一点头,眼神极其谦卑,嘴角温和的浅笑,瞬间就给水西流一种谦谦其华,君子如玉的雅致:“城主。”
水西流心道一声这人好识时务,亦是端出笑脸,“阁下是?”
“中原闲人。”他双手抱拳,朝水西流做出一礼,“城主可唤在下——云清。”
水西流脸色微有一惊,“原来是中原天机妙人谢孟川前辈的二弟子云清。”
“正是在下。”云清当下再次抱拳,摇头,“云清没有云度大师兄那般厉害,家师的功夫也都只懂皮毛。城主莫抬出家师头衔,这……”
水西流打量他几番,想起云清此人在江湖上确实有所耳闻,但此人没得太大建树,除了三年前在北昆太子的海潮诗宴上露出脸,展过一次威风——还是诗词歌赋的威风、跟武功没半点关系。其他的,就只是仰仗谢孟川的名号和他大师兄云度而勉强撑起来。
云度此人水西流是见过的,挺拔如树,敢作敢当的江湖俊杰。比起云度,这个云清显然是非常稚嫩,似乎江湖经验不多。想到此处,水西流抿唇笑出声来,美眸里阵阵玩味,“云公子倒害羞起来了,是你师傅遣你来红江城吊祭老城主?”
“娘,”贺兰婕此时走到水西流身边,打断了二人谈话。“叫云大哥继续给孩儿讲剑法啦……”
“婕儿想学剑?”水西流看了一眼小女儿,又看了一眼云清。然后微笑,眼中恳求,“云公子略略示范吧?”也好让我摸一摸你的底,看你这云清究竟几分重量。
云清答应,璇儿对水西流微微一笑。水西流眼皮跳了跳,又见云清折下苑中一株树枝,开始比划,示范给贺兰婕看:“不如我们先学‘挑’和‘甩’。”
“好!”贺兰婕马上就眼睛放亮,极度兴致。
水西流本以为那只是一个开头,不过就是萍水相逢,恰巧遇见。却从未想过,真的会纠缠一世,至死不休。
不知是云清有意,还是贺兰婕当真就这般配合,就在给贺兰让出丧的第十日守灵时,贺兰婕忽然央求起水西流,“娘,我要云大哥做我师父!我就要云大哥做我师父!”
“婕儿,”水西流心头微微有些怨气,“不要学娘的小金鞭啦?以前不是总闹着要学吗?”
“婕儿要学剑!”贺兰婕肯定地点点头,母女二人一回头,见那男子长身玉立,一派端静地站在院中,先静静地看着地上一盆巨大的兰花,后又抬起头来,水西流的目光跟着云清望过去的方向,正是‘登仙阁’三个大字。云清此刻似乎若有所思地看着。
水西流拍拍贺兰婕,“来来,那婕儿先去那边玩。我跟你云大哥说。”
“喔,娘不许骗人!”
“这件事太唐突……”水西流摆出笑脸,正想解释。
云清却摆了摆手,“城主,云清很快就要回去中原了。”
水西流微微一愣,轻轻拧了一下眉头,“哦……”她哦了一声,然后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连忙换了话题,“你瞧,这花开得不错。”
“梅兰竹菊四君子之一。”
“哈哈,是么?”水西流也不过附和一声,“我瞧公子气质也是如兰般温润。”
“多谢城主赞许。”云清眼中似笑非笑,清澈的眼神直直凝视着水西流,那双眸子里——分明带着情动的神绪。
水西流阅人无数,加之本就是心思细密的人,怎会看不出那眼中的事。想来是这云清被自己的美貌吸引了,也不说穿,“你不远万里来吊唁贺兰城主,真是辛苦。”
“云清也不尽然是为了吊唁老城主而来。”
“嗯?”水西流有些好奇。
“也为一睹天下最美的贺兰夫人而来,贺兰夫人,出水芙蓉,浅笑不语,娇醉凉风。云清原本不信大师兄,此刻也不得不信了。”末了,他还佯装一声轻叹,幽怨几分,却又并不造作,好似叹相见恨晚一般惆怅。
那原本是一些轻薄的话语,偏被低柔的嗓音送到耳边的时候,水西流莫名一阵心动。曾几何时,也是有一个温润如兰的人,愿意用自己纤瘦的双手,为自己抬出了一片天空。想起那人白皙的皮肤,温柔的指尖触摸,不知比贺兰让好上几百倍!
贺兰让大了自己那么多岁,当初嫁给他都是为了富贵荣华,骗罗轻也是交换任务之一。但若说到这爱情,爱情——这些年过去,爱情仿佛也随着罗轻的死一起消失了。
越想心底就越是烦躁不安,如何又今日频频想起那早该忘记的人?水西流有些黯然神伤。她的面皮有些抽动,“云公子这般说,可我也早就嫁人了。”
“嗯,是云清唐突夫人了。”云清倒是非常识相。
云清?罗轻?
第五节 真情假意(2)
水西流有些神色恍惚,这两张脸明明对不上号,但气质却像极了一个人。她的心忽地一扎,奇异的疼痛竟然开始蔓延、盘旋。罗轻,听说她没有熬到回刀剑山庄就死在了路上。对啊,那么重的伤她又能逃出多远?想着想着,水西流的脸就腾地红了起来,心跳越来越快,低声自语,“两个人就连名字都这样像,罗轻若是男的,大概也就他这般模样了。”说完,她又不由自主地去看了对方一眼。
“城主在想什么?”
水西流“嗯”了一声,朝前走了三步,一摆右手,示意云清看着那花,“刚才说这花,就想起这花盆子的主人。”
云清眼中笑意不减,虽是在笑,却不知为何双瞳嘴深处有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寒意浓浓、也带着一股深深的疲倦和失望,“哦?那主人是谁?”
“一个温缱如兰的人。”
“是么?”云清嘴角似乎带上了些自嘲的弯度。
水西流此刻心头混乱,倒来不及多思考,“是的啊。”水西流转过身,背后的云清眼眸却宛若石沉大海一般安安静静地沉了下去,看着水西流多年风华未变的背影,唇边兀自,竟是一抹不为人知的苦意。
“有些可惜,花在人却亡了。”水西流摇头。
水西流又转过身的时候,云清换上了眉间轻愁的神态,嘴角是带着笑的,“莫念旧事了,珍惜眼前人吧。”
“公子说的对。”水西流点头,心底确实一阵空空荡荡。
“若是旧人不去,”云清似乎话里藏着话,“新人也总没有机会。”
水西流有些不解地望着云清瘦高的背影,望着他腰上银丝随着他的步子一动一震,望着他一头黑发飘逸悠然。模模糊糊的地方,就看见了那与记忆深处的背影,终于重叠在一起。最终——消失在视线里。
她如同见了鬼一样,浑身冷汗狂下!
水西流有些慌张地回到自己的卧房,抓来一个侍女,提起她的领口,“你说,罗轻不是已经死了吗?”
“城主,是……是死了。”金勺连忙点头,“五年前,我亲眼瞧见她跌下悬崖。”
“可那时候不是阿念救了她吗?”
“被救又如何?当初在城里的时候,老城主就给她落了毒。又加上那样的重伤,阿念老疯婆一个,就算捡了阿毛阿狗也要照顾一下,但她哪里懂得照顾人?罗轻活不了多久的,城主,你没看到她当时在长淮洲那山崖上吐了多少血出来。”金勺继续解释,“城主,城主,您不记得了吗?第二日我们去废墟里看的时候,阿念被烧成了灰,但那命大的回雀侥幸逃出去了。她后来在半路上为罗轻收尸不是?刀剑山庄为罗轻金钟鸣哀七日,侯大公子等都哭成泪人,江湖上传言是罗轻不敌贺兰城主,技不如人,战败公平而死。城主,这些您都不记得了?”
“可罗轻不是一般的人,”水西流面色苍白,又道,“也就是说,回雀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
“嗯,是啊。”
“回雀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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