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脾气!
“你以为我很想碰你吗?要不是你之前救我一次,你以为我现在想救你吗?”水西流也是窝火了,男子汉走江湖不都是豪爽之辈,这一个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娘娘腔,自己之前看上他,也他妈真是瞎眼了!难道自己注定专门爱女人?难为碰见个喜欢的男人,也他妈这么娘里娘气。身体不堪一击就算了,小小霸王花地头蛇也打不过,自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还三两句话的芝麻大的刺激都扛不住,一点心理承受里都没有,竟然气得昏倒了;放着不管,到时候别人要怪我水西流谋杀了他。我水西流这是什么眼神啊?罗轻可是人中龙凤,我今个中邪了喜欢这样一个病秧子?
算了算了,人生路那么长,总会走错几步路,看得人那么多,总会看走眼一个两个。
水西流懒得再理云清,也不顾对方奋力挣扎(其实云清也没多大力气了),她就非要去摸对方的额头,触手处简直比冰窖还冷,“走走,看来又得去看大夫了。”
“不要你管。”
“难道我想管?我这叫报恩好不好?你也管管你自己成不?你这样想今晚一个人睡这紫烟山?”水西流摇了摇头,准备把云清扶起来,“算了,我先扶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见那云清几乎是没有力气再跟自己对话,水西流心底居然来冒出了一点幸灾乐祸的情绪——我叫你刚才拒绝我跟送瘟神似的,给你来点惩罚,唉,这叫天道轮回!转念又一想,这云清是身体孱弱之人,虽对自己是确实有爱意,但却又三番四次拒绝自己,明显不像是一个对生活抱有希望和热情的人做出的事。
哎呀!莫不是他得了什么绝症,所以才会行事如此矛盾,一定是这样,不然怎么走两步路就昏倒在路边,难怪难怪,脚程这么慢,肯定是个病人啊!思及此,水西流心头猛地一沉,大声道:“云清,你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什么?”云清模模糊糊地望向水西流。
“云清,你是因为自己的病怕拖累我,才一直拒绝的吗?”水西流想到这一层脱口而出后,忽然又被云清给感动了,根本没等云清说几句话来证明她的想法,她忽然激动不已地抱住了对方,“原来是这样,你怎么这么傻啊?我说过红江城都是我的了,你什么也不需要怕。”
这个水西流主动追求人的时候竟然是这副天真的模样,云清面部抽搐,怕是没再直接呕出一口血,直接气绝身亡算了。
“我没有得绝症啊……”
云清真是太好心了,居然还不承认,不让自己担心!他实在是太善良了。水西流可谓是双眼大放异彩,她扶起云清,“我陪陪你啊?”哎呀,又是机会,不能放掉啊。待水西流把人重新换了个舒服点的位置,靠在路旁另一颗隐秘点的大树下,又掏出手帕给云清擦着额角,最后云清终于慢慢恢复起来。
他本就是情绪惹来的一时间血不归经,情绪慢慢缓和,也就收敛了。
见他略略好转,水西流坐到他身边,干脆牵住他的手,大眼睛里却满满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柔情,“云清,你是不是因为这病,而对生活渐失希望了?其实你知道吗?红江城有很多奇药,可以帮人起死回生,治疗各种疑难杂症。”水西流开始为‘红江城’这商标,做起了广而告之,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水西流家大业大,财大气粗!
“我没有得不治之症!”云清真的要被水西流气死,没好气甩开了她的手。
“好吧好吧,我不刺激你了。”水西流心道一声真可怜,这得了绝症,提都不让人提。她撇了撇嘴,抱着双膝,终于安静地坐在云清身边,小心去瞧那皱眉之人。她眉毛弯弯,每一次不经意地偷看云清都那么小心翼翼,又那般羞涩腼腆,情动的模样宛若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女,其实此刻的水西流也就二十五的年纪,毕竟还是年轻,如何没有对爱情冲动、奋不顾身的热情呢。
那么自己呢,都已经是三十的人了,哪里真的还会对爱情抱着那么多希望。
云清算真的醒悟了,水西流说的喜欢是当真喜欢,见着任何一点机会就要争取。有趣,这不就跟当初的自己一样么?形势逆转,倒也异常讽刺。他微微睁了眼睛看了一眼在一旁死粘自己不走的水西流,这份久违的、熟悉的柔软,要如何真的推开?
如果水西流像以前一样,对自己施展那温和的绕指柔,他感觉自己真的会不受控制,就脱口而出一句,“回来我身边,既往不咎了”。但他也明白,水西流对“云清”越好,就越是证明了水西流本是爱男人的,也更加一步一步赤裸裸地呈现出,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滑稽。
所以,对于这一份一直想要追求的柔情,在当初无尽的欺骗、残酷的背叛、和弑母之仇后,再到如今的真正看清对方的个性,云清,不,罗轻在这一份爱情里已经是绝望得再也看不见任何光明了。
跨过平凉,进入中原,绕过大漠后,云清扯了扯马儿的鬃毛,“好了,水姑娘,云某告辞了。姑娘自己路上小心。”
水西流百般幽恨地瞪了他一眼,“哼!”她扭头。
云清垮上马背,一扬鞭,“姑娘珍重,他日江湖再遇。”说罢,他策鞭急奔,逃避洪水恐慌一般,他要跑出有她水西流的范围,要去到这水流不到的地方去。哪怕就是自己舔舐伤口也好,午夜辗转难眠也罢,爱恨情仇,这一场江湖本就说不清,与水西流已经纠缠了这么多年,已经够了。退一万步来说,自己都独自过了这么多年,非常习惯没有水西流在身边、只靠回忆来度过的日子了。
而她,若真的喜欢过云清,倒也不枉自己此次违背师傅命令出来吧。
“云——清!”水西流忽然在他背后大声叫嚷,几乎让连天的沙漠都疯狂飞舞起来,风,也模糊了那千娇百媚的声音,“云清,我喜欢你!水西流喜欢你!”
云清当然没有回应。
“云清,再见啦!水西流会忘记你,就当从来没有遇到过一起。”水西流大声叫嚷,“你滚回你的水榭安台吧!我水西流——一定还会再找到别人去爱的!”
云清听之心中一惊,说不心痛是假的。只是,勾头再一瞧疯狂奔跑在官道上颠簸不已的马背,然后仰起头,双手勒紧缰绳,决定,不再回顾过去。
第六节 此情已绝(3)
水西流撅着嘴看到那身影终于成为一个点,才完全扁了嘴,按着自己的心口,“就是这样的感觉……还能再爱人……真好啊……云清,谢谢你……原来,我还可以再爱上人。至于你爱不爱我,已经不重要了。我本以为,她带走了我全部爱人的能力,可你看,我还是可以爱人的……”她语无伦次,不知是不是喜极而泣,因为她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最后水西流一抹眼泪,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她扬鞭,没有犹豫地,朝四国和中原的武林第一重庄——刀剑山庄,急奔而去。
水西流换了一身干净的繁服,拍开了刀剑山庄的大门。递上拜名帖,然后跟着小厮首先见到的人是邹笑风。
邹笑风可谓是风采不减当年,见来人是真容大露的水西流,看着她的容貌,一时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很久以后,才勉强笑了笑,“罗轻死得真值啊。”
气氛忽然变了,变得慢慢安静了下来。大厅里冉冉的熏香,一如当年罗轻身上的深沉温柔,袅袅而起,保护她于无形。
水西流朝前走了两步,然后对邹笑风福了一福,慢慢提起眼睛,“邹护法,太久没见了。”
“嗯。”邹笑风点点头,“突然来刀剑山庄,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她。”
邹笑风挤起了脸,让英俊好脸变成一团纸屑,“谁呢?”
“当年恩承罗轻,之后却一直无法拜谢于她。直到此刻,我夫君亡故,我……很想见她。”
邹笑风面色非常难看,瞧的水西流那一副凄楚模样,他大大地叹了口气。“阿轻她,已经过世五年了,你……知道的吧。”
水西流点点头。
“那你不觉得你回来的有点迟了吗?”邹笑风似乎非常生气地摇了摇头,“她为了你命都不要了,你连看她一眼,都拖五年之久。”
“我知刀剑山庄的人应都恨死我了。”
“恨你?”邹笑风“哈哈”笑出两声,声声悲凉,“水西流,我知你娇艳美丽。但你可知在我心中,一万个这样的你,也不及一个阿轻?”
水西流低头不知如何作答。
“我邹笑风,根本不屑恨你。”邹笑风一挥袖,他的脸已经涨红,情绪全部升起来了。
水西流咬牙,难以抑制心头久违的痛苦,眼眶翻红。
“你早该哭了。”邹笑风大叹一声,“随我来吧。”
水西流跟着邹笑风的步子,去了一个大祠堂。她看见了罗轻的灵位,邹笑风却没有指出她的墓穴何方。
“邹护法,她……下葬在何处?”水西流此刻已经不再怀疑罗轻死了,不知为什么,之前确实有些恐慌,也大概是因为自己对不住罗轻,所以觉得罗轻一直阴魂不散,会来找自己寻仇。但这些天与云清相处,再次尝到爱人的感觉,才能真正发现,罗轻真的已经成为了自己心中的一段历史。
她此刻,已经不再是为了证明罗轻死没死绝而来,而是——真心实意地想来看看当初的罗轻了。
“没有墓穴,”邹笑风点燃三根香,递给水西流,示意她去祭拜一下。“阿轻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啊。”
水西流心头一痛,眼泪是真的忍不住了,噼里啪啦就往下掉。
邹笑风瞟了她一眼,摇头,背过了双手。
“我……”
邹笑风转过身,等待水西流下面的话。
“能不能单独跟她处处?”
邹笑风点点头,离开了刀剑山庄的祠堂。
水西流这才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伸出颤抖的手,想去触碰那牌位。伸到一半,又停在了半空,她觉得若是摸到了,罗轻就是真的死了。
死了?就是阴阳相隔了。就是后悔的那些话,只能跟阴间去说了。
水西流连忙解下背上的剑,一抹小脸,泣不成声道,“阿轻,我……我是把剑来还你的……你看……”她有些急匆匆地把‘欺情剑’从包裹的白布中拿出来,“贺兰让他,他根本不知如何用这剑,还是最配你。你用起来的时候,是多么潇洒,多么俊俏,这剑……这剑……本该就是你的……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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