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夫是只九尾狐 作者:无德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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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得腿边一沉,低头一瞅,这不是得而复失的白影吗?只是……这白影似乎小了点……圆了点。
“皇,皇,皇……皇……父,爹爹……”
这白影仰着圆滚滚的脑袋,话说得极是不利索,支支吾吾半天我也没听得个所以然。不过最引人注意的,是她那挂在嘴边的哈喇子,月光普照,莹莹发亮,掉了我一裤腿。
她像是读懂了我的心思一般,抬起衣袖往自个脸上一阵胡抹,复有扑哧着烁烁的眼眸,乐得开怀,重新抱着我的腿,顺带将脸上的残留蹭在了我的衣摆上。
我颤得跟绿林里的乱竹般。我打小在道观中长大,还没来得及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就已经学会了挑水劈材。衣食住行都可以将就,偏偏对着“干净”二字,格外讲究!
无奈承认下孩童的懵懂无知,告诫自己……虚怀若谷。
瞧她裹着素色的雪白衣衫,上头还有纷饶的暗花点缀,遗憾的是她软软糯糯,白衣将她衬得跟热腾腾的大白包子没甚区别。猜想她应该是哪个达官显贵的女儿。大概跟我一样迷了路,同病相怜的念头一出,对她不免越瞧越喜爱。
还没开口与她说话,她圆圆的眼睛中又蓄满泪水,支唔着:“父,父……饿,饿……”
说着,她怕是我不明白她的话,挺着身子,抚了抚自个肥腻的肚皮。我一悟,她是说肚子饿了!
在她期待的眼神中,抬手探了探怀中的半块烧饼,这是离开王府时顺带去厨房顺的。怕得是宫中礼数规矩太过拖沓,拖延了我的用膳时辰,想着必要的时候用这烧饼应应急。
我不舍的对着手中物视咽咽口水。
大白包子也咽了咽口水。
犹豫的将手中的物事递到她跟前。
大白包子扑闪扑闪她纯真无邪的眼睛。
我心伤怀,觉得既然跟着大白包子有缘,何不跟她讲讲“君子不夺人所好的”优良品质!
☆、第3章 所谓皇父
我学着道观里师父的模样,端坐了身子,清清嗓子,正喋喋不休的讲道“忍痛割爱”这故事的主人公。
大白包子,听得甚欢,吃得也甚欢。喜滋滋的冲我点点头。又从油腻与口水相互交融的唇间,磨蹭出来半个字,“空空,空……容……让泥,泥泥……”
孔融让梨reads;!
不是一点两点的惊着我,面前这娃娃却是个口舌不利索的神童!
头一回遇上如此新奇的人才,老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我身为一个道士,自然得将这道理好好参透参透。凛然大方的便将这烧饼让给她了。
不过大白包子甚是有“知恩图报”的优良品质。挂在我怀里,一边乐呵呵的啃着所剩无几的烧饼,一边通知我“左拐,右拐,直走,再直走!”
当我站在一片开阔奢华的花园内时,再度对着怀中的白包子五体投地。事实证明一心二用这种中性词,用在她身上是个十足的褒义词。这是个方向感极好的口舌不利索的神童。
这样看来,口舌不利索出现在她的身上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老天爷是公平的,开扇门,关扇窗,他老人家向来拿捏的恰到好处。
她在我怀里扑腾两下,我会意的将她放下,前方阵阵吵闹,猜想大概是宴席场所,也不必劳烦这白包子了。蹲下身子对她拱手一礼。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大胆!放肆!”来人穿着红艳艳,脚靴确实绿油油,掐着尖锐的嗓音,翘着招展的兰花指,怒目圆瞪道,“把你的手从我家小宝宝身上拿开,拿开。”
夜幕已然落下,花园里的九曲回廊两侧挂着明黄的灯盏,夜风托扶着它们轻盈若扶柳,好似蹁跹的蝴蝶。这一片安详诗意,衬得此人尤为突兀。
来人一把将白包子捞在怀中,立刻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痛心疾首的表情:“我的小祖宗诶,你可是急死我了……”他身后的宫女太监也对这话纷纷应和道。
我尴尬起身,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起这个……谜一般的……男子……
瞧这矫揉造作的万种风情,多么倾国倾城的公公啊!
又是拱手一礼:“这位公公……”
“哎呀妈呀……说谁公公呢?”他莫名的急眼了,自认帅气的甩了甩乌黑亮丽的秀发,“人家是……纯爷们儿!”
我嘴角一抽,多年未曾踏足都城,想不到国风国俗已经委婉的将我甩远十八条街。我一乡野丫头,对着站在潮流尖端的……纯爷们,有点招架不住。可骨子里流淌着的白狐血脉,又在我体内沉涌滚烫……定不能丢了家门的脸。
“兰领,可是找着霏儿了!”
循着这声泠泠如玉的清丽询问,我越过纯爷们儿红艳的肩头,看着回廊尽头。一女子在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急急奔来。夜色不明,我的视线单单在她华贵的衣裙上短暂停留。
趁着纯爷们儿回头的空档,一溜烟的跑了。瞧这白包子她娘如此不稳定的情绪,怕是一会儿,会不由分说的将拐带儿童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深宫内院,身后的纯爷们儿声嘶力竭一声吼:“人贩子,你给我回来。”
好在白包子她娘并无死磕到底的心情,我拐入一方幽暗的角落,贴着墙根,偷偷的瞄忘着那女子。待见她倾过身子将白包子从纯爷们儿的手中接过,亲昵的吻了吻。我与她之间隔了一幅夜色深沉,瞧得实在不真切。犹见得白包子手舞足蹈得说了几句reads;。她便不由分说的朝这我的方向奔来,身后的宫女太监,乱成了一团。
隔得虽远,我依旧瞧见她如琉璃剔月的眼眸,闪着碎色的水晕……我的心神有点恍惚,转身躲入不远处的假山之中。
碧瓦朱檐,宫乐瑟瑟,舞姬萍萍,轻歌曼舞,我就是在这个点入得凡念殿,避开人群的视线,稳稳的落座在我父王母妃的一旁。他俩几年未曾见过我,思念自不必说,对我嘘寒问暖到一半时,高座边的公公一挥手中拂尘,扯开嗓子嚎道:“女皇陛下驾到,皇太女殿下驾到,十三王爷驾到!”
舞乐骤停,群臣叩拜。
“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太女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十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真是寿与天齐的一家人啊!
我自小行得宫礼屈指可数,跪地的速度和重力自然没有文武百官拿捏的到位,不禁抚上翘头桌案的一角,以求稳稳身子。却惊闻一阵熟悉的口吃。
“皇皇……爹,爹……父……皇,父……”
抬头一瞧,不正是刚才分离的大白包子吗?牵着她的,正是她娘,华丽宫裙上绣着缕缕金线,膝间暖色云头盘卧着一条条龙纹,爪子不多不少,正好五个。
原来是嫂子和大侄女,怪不得瞧来格外亲切。当然了还有将我当成人贩子的纯爷们儿……十三王爷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又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一眼女皇陛下,最后意味深藏的对我点点头,一副诸葛孔明了然于胸的开阔神色。
“众卿平身!”
“谢陛下!”
舞乐再徘徊,纸醉再金迷,一醉再方休。我俯在桌案上,一边细嚼慢咽着御膳,一边腹诽着皇家的桌子都要用金丝楠木。正
酣畅淋漓的享受时,一圆滚滚的物事往我怀里钻……是大白包子。
她屁颠屁颠的在我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转头喊着“爷,爷……爷,奶……奶……”
父王母妃乐得开怀,我下意识得去瞧女皇陛下,正好撞上她的视线。她仍是优雅端坐在高座上,冲我雅雅然然的勾起嘴角,深邃的眼底,竟然涟漪着层层叠叠的深情。
我像是撞见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慌忙低下头去,不伦之恋什么,在世俗的眼中终究是挑战道德底线和人文情怀了点。作为道士,我师父总开导我说,不要被凡尘俗世所羁绊。但是皇家秘史的内容,还是不要有我的名字才好。
大白包子,在我怀里吃着大白包子,作为未来的女皇,她吃饭的品相我着实不敢恭维。油光腻腻的蹄子在我织花绣锦的衣襟边缘,擦了擦,又擦了擦。
身为长辈的气度,强撑着我的胸怀。
可喜可贺的是,她只是个体力精力有限的三岁娃娃,吃完桌上最后一个包子后,在我怀中安详的睡了,并且是唾液腺十分发达的睡了。
正思量着如何处置怀中这团肉球之时,那手拿拂尘的公公悄然近到我身后,弯着腰说着:“老奴怕扰到小殿下清梦,所以劳烦令狐小王爷将小殿下抱到寝殿去。”
☆、第4章 夜宿寝宫
能入后宫的只有两种人,要么是女人,要么不是男人。我平日为了行走江湖图个方便,虽是做一副偏偏少年郎的打扮,可心中依然荡漾着一颗少女春心,这番借着白包子的光入了后宫,不免心生欢喜。
穿过三个殿,路过四个宫,跨过五道门,拐过六道弯,拂尘公公第七次对我说,小王爷还有几步就到了。我正准备停下来好好说道说道他的不诚实,他却妖娆的抬手一指,柳暗花明又一村。
朝阳宫就在眼前,四位提灯的宫女出门相迎,颔首垂脸,前来为我们引路。一炷香后,我便在心中吟唱道,这里的宫路十八弯,这里水路九连环。好在九连环之后……又一村。
寝殿外,女皇陛下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换下了那身华丽繁复,换上与白包子一同的素白衫子,身姿袅袅娜娜。不禁让我想起年幼时种于道观后院的一排梨花树,每逢初春,枝头梨花,竞相开放,洁白胜雪。
一头青丝,垂落于腰肢间,发梢被风拨弄缭绕。
她道:“怎来得这般晚reads;!”
我抱着白包子的手一抖,这话问的着实暧昧,七分哀怨三分娇嗔。就好比分别数十年的儿郎少女,双双被摧残为杀猪刀底下的成功案列,泪眼婆娑,满脸褶子,最后最后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这位亲家!”
我低眉顺眼轻声恭敬道:“请陛下恕罪。”
帮她抱孩子还要请求她恕罪,无奈这等近乎脑残的行为,我仰头望天,帝王家啊!任性了点!
随在她身后,拐入屏风,小心翼翼的将白包子放入床榻中央。宫女们训练有素的很,眨眼的功夫熄得寝宫一半得烛火。女皇顺势坐与床沿一侧,执着手中锦帕,为白包子拭着嘴角的口水。
鼻息间顷刻环绕得白兰清香,提醒着我俩似乎有违君臣的距离。忙忙往后退下,躬身道:“不妨陛下和小殿下休息,微臣告退。”
“你和你哥哥长得像极了!一模一样……”
她声音飘渺,轻柔婉约得如同落花点水,珠玑落盘。我往下埋了埋头:“微臣惶恐……”
“孪生?孪生?孪生!”
“微臣惶恐!”
我头埋得更深些,前一句“惶恐”是归类在外交辞令上,后一句“惶恐”是归类在真心实意上。女皇陛下这一连三声的“孪生”,层层递进的语气,掷地有声,从当代文学角度上讲,大概属于着重强调。还同时开创了新一类的反复疑问句式。
“霏儿跟她皇父像极了,长得也像,喜爱的东西也像,连口味都像。”她呢喃低语,殿内的香炉升腾起缕缕青烟,应着她言语,浮动阑珊,她视线偏落在窗台上一株不知名的米色花上,继续道,“好得地方像,差得方更像……不爱读书,说话夹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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