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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颜随意摸了摸它的头，转了身进去。我看着它，它看着我，还是我先败下阵来，眼泪刷流了下来。居然是Lucky，怎么会是Lucky？我发了声想叫它，话却哽咽了。这兔崽子终于认出我，悲切地开吼，仿佛受尽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它用了满清十大酷刑！等它嗷呜完了扑过来，我直接被扑倒在地——丫体型赶上阿拉斯加了！

　　  但到底是高兴的。我搂着小兔崽子，边捏吧边骂：“你丫的胖成这，减肥得多痛苦？肯定是偷吃狗粮了，不然咋胖成这样了？不愧是我的狗，给你个手势还知道怎么回家，没彻底蠢死。”我念念叨叨个没完，它舔我舔得开心，很快我露着的皮肤就一层口水。

　　  小颜已经换上她的衣服，把我的打包好了。她出来后看到我们的情况，一言不发，等Lucky总算舍得从我身上爬起来，我看见了她，才觉得有点尴尬。

　　   “你还养着啊？”我抹了抹脸，讪笑着。

　　  她把东西放在茶几旁，道：“总得有个人为它负责吧。”

　　  我一愣，实不知该怎么接话，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不能再待了。我提起东西，扯了扯嘴角笑了笑：“那你忙，我先走了。”

　　  那句有什么事打电话我还是没说出来，何必呢？

　　  摸了摸Lucky，我跟它也道了别，这次再不敢让它追出来，确定门咔哒一声锁牢固，我才慢慢下了楼。背后有Lucky的挠门声，声声揪心。

　　  

　　  这之后一直到寒假结束，我从老家过完年回来，我们再没有见过面。过年时候老妈贼心不死，还要让我相亲。我正不知该怎么应对，老爹给我拦住了。为此大过年的他俩闹了别扭，整日整日谁也不搭理谁。我觉得有点愧疚，老爹却跟我说：“你妈就那样，甭理她！”我一看，人夫妻间的事儿，好像确实不需要我操心，于是也就撂手不管了。

　　  拿挣来的奖金请姜岩吃饭时候，她贼眉鼠眼打听我去了畅城有没有见到小颜。我照实说了，反而被奚落一顿。这次她是长篇大论，骂的我找不着北。她说我太懦弱，平日里再死撑着强硬得跟石头一样，遇到感情就跟浆糊差不多，智商为零，情商感人。加起来，双商还不如一对儿筷子。我纳闷，怎么能跟筷子比？我好歹也算动物啊。

　　  她喝了口啤酒：“筷子还知道成双成对，绝不推开人。你看看你干得好事儿！那么一号人物，谁不宝贝着，就你还把人往外推！”

　　  我觉得姜岩是喝大了，也不跟她争论。反正这事儿她知道准得说我很多年，我也不在乎。

　　  等开了学，我抖擞精神，要一鼓作气，尽快完成工作。这个夏天我得硕士学位就可以拿到了，论文也发表了，就等着回去答辩呢。可我还没做几天，居然得到一个晴天霹雳。

　　  校长大叔你是专业坑队友么？早知道我打死都不来这儿给你们整理青铜板。他居然开展互助课题组，美其名曰打造优良工作氛围。而我跟着的郑教授的课题组，就跟杨教授的课题组结成一对儿。没错，杨教授就是杨之颜——小颜。

　　  我简直欲哭无泪。

　　  头一次两个课题组坐在一起开会，是我们去他们办公室。老梁进去后还念叨：“真是搞经济的，这办公室都比我们敞亮。”我翻了白眼，不知道他这哪里来的结论。

　　  小颜跟郑教授分坐两边，我搬了椅子坐在她的对角线上，离得越远越好。他们说些什么，我到底一个字没听进去。好容易时间熬完了，我正想跟着大部队离开，结束这次“完美”的互助，小颜叫了声：“邹辰，等一下。”

　　  她这声太大，大家都听到，我只好停下脚步，转身问她：“什么事？”

　　  其他人都在，小颜笑着说：“上次晚会之后一直想抽空找您聊聊，可惜一直忙着。拣日不如撞日，您看行不？”

　　  我还能说什么，连郑教授都说：“小邹去吧，你们这些年轻同志应该多交流交流，下午再回来吧。”

　　  跟着她去了她的办公室，我忐忑不安。进了门我就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气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脑补太过。小颜换下高跟鞋，从皮包里拿出串钥匙：“我要出差，你这几天抽空去家里喂下Lucky，溜溜它。”她说的那么自然，等我接过钥匙，我才反应过来——她这还是独居？但立马想起来优质男出国不在国内，不然也不会找我。

　　   “哦，知道了。”我不敢看她，但还是问了问：“出差几天？”

　　   “正常十天吧，再把Lucky寄养到宠物店，我怕回来它往藏獒的方向走，太胖了，瘦不下来对身体不好。”她就这样站在我身前，离我那么近，触手可及。

　　  气氛突然压抑下来，我觉得我似乎该告辞，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欺进一步，几乎贴着我：“你怎么这么怕我？”

　　  我踉跄着后退：“小颜，这样不好。”

　　   “哪里不好？”她咄咄逼人，我都已经背靠着墙了。

　　   “哪里都不好！”我看她似乎是要吻上来，睁大眼睛用尽所有力气说：“你又不是单身你这样不负责！”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单身的？”她眼珠流转，有点讶异，但好在推开了些。我咽口唾沫道：“就你生日那天他不送你玫瑰么，你们不是去Steve’s吃饭么。”

　　  她表情微微动了动，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喘着气。她一步一步退开，神色恢复了正常，戏虐着说：“没错，是该负责，你说得很对。希望将来你也能做到你现在说的。”

　　  在她面前我向来没有脑子，这时候脑子一团浆糊，赶紧离开。

　　  怎么兜兜转转，我就沦为Lucky的奶妈子了？?

 

☆、第 13 章

 

?　　前两天我每天中午下午往小颜家赶，给Lucky喂食，带它下楼遛遛弯。后来实在太累，我干脆带了这货住在宿舍里。这时候就凸显出教师宿舍的好处——不会有大妈把你的狗赶出去。不过这也确实是Lucky听话，带它在学校遛弯的时候，它从来都是安静的美男子，不乱跑不乱叫，拉臭臭时候保持优良传统，会先羞羞回眸看我一眼——于是我就了悟，拿了事先准备好的报纸垫上，把捡屎的角色重拾。

　　但去办公室时候我肯定不会带着它，那是严肃场合，Lucky万一闯祸，造成的损失可都是不能弥补的。宿舍狭小，我十分害怕这蠢货给我把住处拆了。头一天提心掉胆回去，还好还好，只有被子被弄下地，它自己以十分销魂的姿势安然入睡。

　　它还是跟我亲近的，晚上睡觉时候，会把脑袋冲着我的方向。又会时不时在我看书的时候，如以前一样，拿尾巴蹭蹭我的小腿。我总觉得Lucky是有记忆的，尤其当我带它散步结束，将要上楼，它总会立着，似乎等我抱住它脖子碎碎念。每天早上醒来，我看见它睡着，或许还有鼾声，都觉得踏实不少。我有想过跟小颜说说，能不能让我带Lucky走。但她应该不会答应吧。

　　听老梁说，这两年小颜忙，手上光课题就抓人七八个。所以校长给的优秀完全不掺水分，她应得的。要不是年限原因，她应该提正教授。

　　我真心为她高兴。

　　我们虽然都是寡言的人，但说实话她跟我不同。我一向是不懂什么规划人生的，就是当年铁了心来到畅城，也没想过许多。而小颜不同，她做事向来有谱，一板一眼不差分毫。大学时候她就有读研的意愿，可是因为我不得不先进入社会工作。但她选择边工作边读研，积累了足够的经验，才辞去工作，进入学校当讲师。经济类和历史不一样，如若不在社会里磨练，一肚子墨水也是没用的。而小颜不一样，这点从游戏里就能看出来。当所有治疗都在想方设法提升奶妈水平时候，她就已经往毒攻上研究，等有人转型，小颜早已奶毒兼修傲立全服。

　　而她大学时候虽然玩了游戏，该参与的社会实践一点不落。银行保险证券，她全部去过。犹记得我考试通过，为面试紧张时候，小颜跟我说：“邹辰你别紧张了，他们又不会问你专业问题，更何况就算问了你也答不出来。”

　　我更哭丧脸：“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

　　她坐在我面前：“你只要表现出来，任何情况下，你都不会慌张，而是积极去想办法解决，就行了。”那时候她的眼神还没现在这么凌厉，柔柔软软，让我的心顿时定了下来。

　　Lucky住在我宿舍的第六天，也是小颜出差的第八天，夏瑾从留安过来，说是有点私事。她见着Lucky还吓了一大跳，有点害怕的意思。

　　“你什么时候养的？怎么这么大块头？”她恨不得躲到房顶上，而Lucky蹲在地上眼巴巴看着这位好看的大姐姐，吐着舌头。它这是表达喜爱呢，丫真是色狗。

　　“不是我养的。”我冲Lucky打个口哨：“过来，哪有你这样对美女表白的？”Lucky犹犹豫豫跳上床，前腿交叉显示自己优良的品格，可我的床晃悠晃悠，暴露了它的本质，一只体型爆表的哈士奇。

　　“是以前朋友养的，也是畅城大学的。这段时间出差，家里没人，又不想寄养到宠物店，就放我这儿。”我下床，拿出牵引给Lucky套上：“它是个小伙子，叫Lucky。你别怕，别看这家伙个儿大，胆子小的很，很乖的。”Lucky无比配合我，挺给我长脸。夏瑾见它被我随手揉的样子，终于放下点儿心，过来伸手摸了摸Lucky的脊背。

　　“是挺乖诶。”夏瑾笑了，但还是不敢像我那样捏Lucky的腮帮子。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挺晚了，就说：“你先洗漱休息，我出去溜溜它。”

　　Lucky跑动起来我是真拉不住，况且为了让它瘦点，我都挑在这边儿小花园的陡坡上让它来回跑，捡我丢出去的网球。感觉这几天下来，要能瘦半斤，我就谢天谢地。小颜大概真是太忙，它吃得不变运动量小了，难免会胖。

　　接过网球丢出去，等Lucky回来再接过丢出去，我重复着，却很开心。算来Lucky也满五岁了，可还是苦逼单身狗，我想想它，再想想自己，愈发觉得可乐，最后干脆笑出声，仿佛看着什么笑话一般。

　　“笑什么呢？”身后突然出现小颜的声音，我吓了一跳，脚步一错就要从坡上滑下去——她伸出手拉住我的衣领，我惊出一身冷汗。等站定了转身，小颜脸色应该也不好，路灯是昏黄的，我能看见她两只大大的熊猫眼。

　　Lucky从下边儿跑上来，舔了舔小颜弯下腰伸出的手，算是表达对见到女主人的欣喜之情。而我看见她身后的行李箱，涩然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会议结束后没什么事，我就提前回来了。”她神色淡淡，抬起头说：“能住你那儿么，不想折腾了。” 

　　这话没疑问的语气，我先点头，又赶紧摇头：“不，不行！”小颜眉头皱了皱，我赶紧解释：“有个同学今天刚刚到，估计已经睡下了。”再说你来不太方便，一张床怎么睡啊？

　　她伸手捏眉心，脸上有些坨红，一副你想办法我不想回去的表情。我觉得不太对，也不顾自己刻意想维持的距离，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有些烫，看来发烧了。我边给Lucky套牵引边说：“我送你回去吧，稍稍忍耐下。”

　　这次她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我牵着Lucky，抢过她拉住的行李箱。看来是来不及回去了，我先跟老梁发短信说明天有点事请个假，整理好的资料在我宿舍的大桌子上，明天麻烦他去拿下归档。再给他透露夏瑾来了的消息，给他个献殷勤的机会。

　　打了车，这次Lucky没被直接拒载。我让它跟小颜坐后座，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老老实实坐在副驾。可快到的时候我却有点不安，出来遛狗的我可没带钱的习惯，这下怎么办啊。等车停下，我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小颜从后面递过钱。我吁了口气，下车取行李。

　　上了楼，安置好Lucky，我从书房的柜子里拿了温度计。她对家里的摆设没什么更改，这为我找东西提供便利。等我熬上粥出来，小颜歪在沙发上，已经睡着。我想了想，终究难以对她狠心，只好伸手取出温度计一看，38度4，是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