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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子里还幻想着，她就收到文钊的短信——

　　“明晚有个after party你来不来，你们蒋主任也在。”

　　贺远征摸摸自己疼痛的屁股，按下一个字：“来。”?

 

☆、秘密

 

?　　要不说贺远征身残志坚也能蹦达呢，好说歹说来了上海一趟。这会儿刚捏着病历出医院呢，扭着屁股一拐一拐去外滩。

　　按理说生病就该悠着点，可她一想明天晚上去参加那个什么趴体，没来得及看外滩最有名的夜景就吃亏了，于是乎自己的尾巴也变得没那么疼了，腿脚也利索，一口气能爬六楼。

　　酒店在南京路附近，贺远征路过酒店的时候突然心生愧疚，四肢不听使唤地往楼上走。虽然老连准了假，但也是迫不得已，自己本来就是干活来的，拿了病假还得瑟地到处跑，不是纯没事儿找事儿吗。

　　怎么也要先帮着把明天的事情布置完了再溜出来吧。

　　她潜进连实川的房间，一个下午的时间房间乱得和鬼子进村无异，老连下午又带什么人回来到处拱了吗？贺远征像个老婆子一样把连实川第二天要用的资料码好，衣服什么的该熨的熨了，该烫的烫了。连实川抱怨过酒店的一次性牙刷没有人性，贺远征还特意去买了一把有人性的牙刷。

　　不就是不够柔韧吗，说话还拐弯抹角的，真是地道的“艺术家”。

　　走之前她还特意去垃圾桶看了一眼，那条女士内裤还文文静静地躺在里面。她担心这事儿被清洁人员泄漏出去成了连实川的绯闻，就糟糕了。心理斗争不下五分钟，贺远征透着塑料袋把内裤捏在手里，暗渡陈仓。

　　万事具备，她屈身从房间出来，隔壁的门刚上锁，蒋言灵说：“贺远征？你怎么神神经经的？”

　　贺远征急着把内裤藏在身后，尾椎一弓，疼得她滋拉着脸，表情很逗。

　　“手上拿着什么，背在后面？”蒋言灵看透了她的小动作，直切主题。

　　“没什么，一个垃圾。”

　　“昨晚你是不是没回来？我跟酒店的人说了多配你一个门房卡，有事别只会自己死撑着，灵活点。”

　　贺远征在心里哭诉，我昨晚都灵活得失身了。

　　蒋言灵没关注她变化万千的小表情，说：“我约了人，你好自为之。”

　　“蒋姐慢走。”她对着蒋言灵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蒋言灵刚拿着小镜子补妆，看她沉下去的后脑勺，还有背在后面的女内裤，疑惑。

　　贺远征搭电梯下楼，然后随手把内裤丢在电梯旁的垃圾桶里。露出一点裤角，她没留意，臀部那儿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沿着外滩逛了一圈，又赶趟似的去了几个著名的景点。虽然自己住的城市也是大得没边，但比起那恢弘磅礴，上海的小家碧玉与现代感交叠，秀气与摩登的冲撞令她更欢喜。原本是粗糙的贺远征，如今也变得内秀起来。

　　贺远征在东方明珠塔下绕了几圈，门票钱贵，只好在桥边拍了个自拍，自己的脸给明珠塔当了回墩子，也算不虚此行。最后她逛了一圈淮海路，来来往往的都是外国人，要不多是英杂中的ABC，自己的气质明显和这地段格格不入，她悻悻沿街转了一轮，买了杯奶茶回酒店了。

　　出乎意料，蒋言灵在酒店门口顶风站着，好像在等什么人，贺远征恭敬地说了一声蒋姐好，对方一副生吞活剥要把她吃了的样子，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你还知道回来！我这都急死了你才出现！”蒋言灵扯着她的领子穿过酒店大堂，旁边一干游客好奇地望过来。

　　闯祸了，贺远征内心瞬间冰凉，竟然能让蒋言灵大发雷霆，这回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打你电话怎么不接？放两天假就得意了是吧！你这是工作，不是儿戏！”

　　贺远征被蒋言灵摔在沙发上，不明所以。被责骂了半天也不知道错在哪儿，蒋言灵在一旁解领带，贺远征竟然盯着发愣，满脑子都是带颜色的事情。蒋言灵捕捉到她的视线，作对似的又把领带拉到顶，这下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问你，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和连实川在一块儿？”蒋言灵的发问咄咄逼人，贺远征立马摆出一副“青天大老爷，我冤枉”的表情说：“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

　　“行了，我知道不是你，你也没那个胆量。”蒋言灵摆摆手，贺远征语塞，原来蒋大人在这试探她呢。

　　“我刚接到娱记的电话，说在酒店垃圾桶里发现一条写了电话的内裤，酒店最近来去艺人多，现在弄得人心惶惶的，生怕被爆出来。”

　　“你、你怎么认为那内裤跟连老师有关？”

　　蒋言灵丢她一个白眼说：“你下午鬼鬼祟祟从他房间里出来，手上拿的不是内裤？”

　　“我……”贺远征想辩驳，又找不到说辞，小声说：“连老师又不会承认……”

　　“是，连实川确实不会承认，但万一那女人向媒体暴露了呢？”蒋言灵急火攻心，虽说这不关乎她的事情，真有风险交给危机公关解决便是了，但贺远征惹事儿了她就是没来由地生气。

　　“您跟连老师说了吗？”

　　“没说，他现在人也联系不上。”

　　楼道传来开门声，贺远征脑袋瓜一转，火速冲了出去。一看果真没错，隔壁的门被打开了。今天竟然没有应酬，可不像连实川的作风。

　　贺远征蹑手蹑脚要进去，里面传来对话的声音，连实川像是在打电话，开的是外放。

　　贺远征犹豫了，在门口徘徊不定，打断别人通话是没礼貌的事情，但是事关重大，她下定决心踏了一只脚进去，后脚还没落地了，就听到嗲嗲的声音，“爸爸”，是很稚嫩的童音。

　　爸爸？贺远征心里一滞，她还不知道连实川这个年纪还爱玩角色扮演。

　　“连老师。”她敲门，连实川正在里面对着ipad傻笑，听到她的声音急忙调转了一个方位，对着屏幕说：“宝贝儿，爸爸有事，一会儿打给你。”

　　屏幕上小女孩的笑容清晰可见，听完这句话小脸瘪了下来，问：“爸爸，那是后妈吗？”

　　女孩儿定也看到了闯进来的贺远征，连实川没有回应，只说：“好好听奶奶的话，爸爸要工作了。”

　　后妈？贺远征也听见了，废话，和女儿聊个天外放开这么大，能听不见吗？她心道这小娃娃也太没眼力见了，竟然叫她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后妈，也不看看她那个爸搭不搭。

　　然而她的注意力完全略过了连实川有个女儿，碰巧刚刚被小家伙激了一下，胆儿壮了。

　　“连老师，我想跟您聊聊昨晚的事。”

　　连实川将ipad关了丢在床上，说：“昨晚？昨晚有什么事？”

　　“我不知道您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是和您有关的一条女内裤被娱记发现了，现在他们在找突破点，想必您也不想事情被暴露出去。”

　　连实川一字一句说：“所以，你现在是在威胁我？”

　　“当然不是，我是来提醒您一声。”她连忙说。

　　“你跟小蒋说，这事儿不需要她担心，我又不是什么影星，这么看重形象，一个拍照片儿的，谁关心你丢的是男内裤还是女内裤？”

　　“这毕竟……”

　　“你忙你的去吧。”

　　贺远征站在原地没动，“您真的不担心？”

　　连实川瞥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脱上衣。

　　“还不走，怎么，看我换衣服？”

　　贺远征连忙埋头往外走，走到门口被喝住了：“刚刚的事情，不要说出去。”

　　“我什么也没看到。”她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连实川的秘密，给她一百个胆儿都不敢往外传。经常看他绯闻炒得满天飞，没想到竟有个四五岁的女儿。至于她母亲是谁贺远征是一点儿也不关心，倒是觉得女孩儿挺招人怜，难怪整天担心自己这个不找边际的爸给自己找后妈。

　　回到房间，蒋言灵说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连老师没怎么你吧，贺远征潇洒地甩甩头说没事儿，连老师不在乎，他已经绯闻缠身了害怕多出一两个小模特纠缠不是？蒋言灵的戾气总算消歇了，接了个电话，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了，她跟贺远征说自己还有事出去，让贺远征关注一下微博和几个八卦网站的风声，严防走漏。

　　“可我没有电脑。”贺远征忙说。

　　“用我的，密码0927。”

　　她乖乖接过电脑，扫了一眼主页，和几个合作的账号，都没有瞧见和连实川相关的□□。蒋言灵微博有上百条私心，贺远征略略扫了一眼，多是要求广告合作，或者是私事有求于她的，可她一条都没回应。唯独一个叫“冬之青”的博主发的消息，被蒋言灵点开过，可内容是什么，她不敢点开看。

　　因为自己捅的篓子，一整晚都没办法出去了，正好能养养自己挫伤的尾巴，闲来无事她又登上了之前发现的女同论坛灌水，陆陆续续多了几百个新帖子，一如既往，交友贴的热度居高不下。她一页又一页翻着，看看大街上你我互不相识，却恰好是“同类”的生活是如何的。大多人过的是细水长流、风平浪静的日子，偶有几个波澜壮阔、爱得痴缠的，贺远征没想过自己期许的爱情是何种色彩，与其等待，倒不如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这种投机、随缘的事情迟早还是会到。

　　她无法忘记那个叫“凭栏笑”的贴主，用了蒋言灵的照片，却一句话都没说过。贺远征凭借印象把帖子找出来，“凭栏笑”的底下又多了几十条回应。一条一条看下去，竟然有不少是“搬石头砸脚”的人发出的。

　　她难道认识蒋言灵？贺远征将信将疑，点进去看了一下她的信息，里面除了几张生活照，个人信息栏全是空的，浏览记录也全都显示纪实文学区，只有回应无一不是“凭栏笑”的帖子。

　　她对“蒋言灵”的关注度很高啊，贺远征心想，都快超过我了。自己这厢还在视jiān，对方的聊天室图标突然变绿了，原来她上线了，贺远征犹豫片刻，进入聊天室。

　　“小色兔”对“搬石头砸脚”说：同志，你认识凭栏笑本人吗？

　　隔了几秒钟，对方回应：你是谁。

　　贺远征打：我只是好奇，人家根本不理你，你在底下一直留言干嘛。

　　“搬石头砸脚”说：你不懂。

　　“小色兔”：我认识她，她有生活有家庭，希望你不要在网上败坏她名声。

　　“搬石头砸脚”：你算老几，她老公还是女朋友啊？

　　贺远征灌了自己一口水，想到之前对方问“凭栏笑”她和冬箐的事情如何，顺手就打上：我是冬箐。

　　对方的在线提醒突然灭了。

　　这下子无言以对了吧，贺远征心里得瑟，把页面关了。微博的界面再次跳出来，还停在蒋言灵的私聊界面。私信又多了几条，无关紧要，贺远征扫了一眼准备关电脑，“冬之青”这个名字赫然跃入她的视线。

　　冬箐……冬之青……

　　她的手一滞，缓缓把鼠标移到“冬之青”发送的私信上，刚要点下去的瞬间，贺远征哆哆嗦嗦地把鼠标丢出去了。

　　这是别人的事情，不能看，她劝服自己，就算是关乎蒋言灵，也不能看。

　　关上电脑前她把浏览记录都删了，最后才发现桌面的风景画上有几个小字——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去爱你。”?

 

☆、秘密2

 

?　　文钊介绍的酒吧叫“名宿”，地址很偏僻。来去需要的精力不少，对病人贺远征来说无疑雪上加霜。

　　其实今天贺远征尾椎疼得她坐立不安，几次拿起手机要婉拒文钊的邀请，但来都来了，怎么也要见见不一样的生活圈，对于这次难能可贵的机会，她不舍得放弃，找了几贴老中医的药膏里外敷，才得以舒缓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