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 作者：逐北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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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到门口了，却被两个身形高大的保安拦住了。哼哈二将说：“请出示您的入场证。”然后指指旁边几个大字：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我、我是有关的！你、你看，”贺远征连忙翻出下午才拿到的名片，就是印着“贺远征助理，John”的羞耻牌。结果哼哈二将根本不理睬：“我们需要那种工作吊牌。”贺远征左右扫视，原来是要透明过胶、像狗牌一样的那种东西。
忙中添乱，电话声又哔哔响起了，因为是低端机，铃声显得特别格格不入。贺远征想忙着挂掉，结果屏幕上显示的“蒋言灵”三个大字，让她立马接起了电话：“蒋姐，我现在在忙，一会儿再说好吗……不对不对，蒋姐，我被两个壮士堵在门口了。”贺远征脑子有点乱，差点就拒绝了援军。
“我知道呢，让你下班跑得那么勤，回头，你的东西我拿来了。”
贺远征转身，蒋言灵正拿着她的“狗牌”晃来晃去，真是久逢干旱的天降甘霖，贺远征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了。现在情况紧急不允许她欣赏穿得美美的蒋姐，两人结伴往酒店走去。
和记者证的黄色带子不同，助理证是蓝色的，而蒋言灵的来宾证是红带子，所以两人被引进去的时候，工作人员要把两人带往不同地方。结果蒋言灵把工作人员支走了，把贺远征拉到一个地方。
“你怎么下班自己就走了呢？连老师没说晚上要出席活动吗？”
贺远征刚要开口，蒋言灵打断她说：“我们的工作性质和别的不一样，没有固定的下班时间，组织需要你随时都要出现。你先去把衣服鞋子换换，这幅形象不适合面对媒体。”
根本不给贺远征开口的机会，蒋言灵拉着贺远征脖子上的“狗链”把她带到酒店的更衣室里，从随身带的大袋子里拿出一套正装，还有一双高跟鞋。
“把衣服换了。”蒋言灵把衣服丢在化妆桌上，双手叉腰。
“在……在这里？”
“对啊，”蒋言灵的命令不容置喙。“当场，赶紧的。”
这就意味着要在她面前脱衣服，可是却无法拒绝，于是贺远征深吸一口气，三下五除二把体恤运动裤剥离了。蒋言灵连忙拿衬衫西裤往她身上套，手忙脚乱的把衣服换好了。
贺远征看看镜子里穿正装的自己，明明是工作的人了，可看上去还是显小，加上婴儿肥导致的娃娃脸，连蒋言灵都怀疑她是不是童工。
贺远征带上助理证要往外面走，又被身后人扯回来，“高跟鞋，高跟鞋！穿着运动鞋配西装出去丢人吗？”
折回来把鞋子换了，蒋言灵上下观察了一下，确保不会出错才放人，走的时候蒋言灵补了一下妆，又突然扯过贺远征，把淡色的唇膏往她嘴上涂来涂去。
“你底子好不用上妆，涂点唇膏提个色。”
贺远征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那管唇膏，这不是蒋言灵刚才涂过的吗？
黏糊糊的膏体停留在唇上，竟然让贺远征有点害羞，感觉就像蒋言灵直接亲过来一样。
保持着僵硬的姿态被蒋言灵拉到会场后台，远远地看见连实川已经被里外的人群包围了，他不是这里最大牌的，可是因为这一季该品牌的定装照都出自他的手笔，这么多追随者的出现，看来效果很不错。
连实川正左右寻找着贺远征的身影，终于人群被贺远征劈开一条血路，她接近连实川的时候被他一把揪过去，咬着耳朵说：“名单呢？我要的名单呢？”
“什、什么名单？”
连实川急火攻心，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说了一声：“呆子。”
贺远征当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蒋言灵直到走到会场台上才记起忘了把与会人员的名单给贺远征了，那上面都是各媒体杂志的出席人员，主要是几本主流杂志的工作人员名册，在重大会议前助理把名单都记下来，到时候一一当场报备给上司，是非常重要的工作环节，这可以让嘉宾们当场熟络，免去认生的尴尬。
现在再赶回更衣室已经来不及了，蒋言灵心有愧疚，又不得不放弃。
贺远征心乱如麻，今天的工作还没结束，就要被宣告死刑了。她又窃窃地问连实川名单的事情，结果老连说是给她看的那几本杂志的主要工作人员，记不起来，工作就可以不用干了。
“那几本杂志……”贺远征想到了那些各路神仙，意识立马就清晰了。这对于“复印机”贺远征可谓小菜一碟，于是她如获大赦般拍了拍老连的肩膀一脸正经地说：“小意思，没名单我都知道。”
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办了，老连跟各路媒体打交道的时候，只要报出名头，贺远征就小声地在老连耳边说他们的名字，这样结束了一轮又一轮，交流结束后，会场的灯光暗了下来，秀场终于开始了。
贺远征当话务员的工作结束了，松了一口气。她心想肯定是哪一环出了问题，自己没拿到名单，差点就小命不保了。但是事情过去了，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填饱肚子。
黑灯瞎火的会场里找到了自助餐台，里面有好多贺远征平时想吃却买不起的美食，看到堆积如小山高的食物，她愈发喜欢自己的工作了，美食和美女，真是棒棒哒。她发现在自己胡吃海塞的时候，大多数人只是拿着酒杯觥筹交错、言谈甚欢。一边抱着“他们都不吃吗？”的想法，一边继续往嘴里不停塞着。
不知过了多久，会场的灯光慢慢亮了起来，贺远征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有她殷红的小嘴里包的一堆食物，撑得两腮鼓囊囊的。蒋言灵终于找到了贺远征的“藏身之处”，内心暗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以往的几个助理为了保持身材都会对candy bar之类的敬而远之，大多人都会拿着名片去和其他业界翘楚打招呼，宣传自己，贺远征是反其道而行之，哪里吃的多去哪里，哪里人少去哪里。
该说是好呢，还是不好呢？蒋言灵无奈地靠过去，拍了拍贺远征的肩膀。
“诶，蒋、蒋姐……”贺远征嘴巴里还塞着东西，从嘴里露出的那小截食物来看，应该是三文鱼。
“很好吃诶，你要不要也吃一点。”贺远征手拿着饭卷要喂她，被蒋言灵躲过去了。
“那你先吃着，我刚刚忘了把名单给你，连老师他……没有暴怒吧？”
“没事的，他之前让我看杂志的时候，我都背下来了！”贺远征拍拍胸脯笑着说，牙齿上还有紫菜叶。
蒋言灵没辙，继续让她好吃好喝，“走的时候帮连老师拿点东西，还有，你的牙齿，有叶子。”
贺远征立马把嘴闭上了。
后来没贺远征什么事，会议结束以后她光忙着善后了。等到工作结束了已经将近十一点了，回家的地铁也早就没了，贺远征背着她的小包包在酒店门口风中凌乱着，她的同行都有顺风车，可没有自己这么偏远的，顺到城郊去了。
一想到又要打车，贺远征的心痛得流血，她还不知道自己一天的工资能不能担负起来回的车费。就在她失魂的时候，蒋言灵开着她的座驾停到了贺远征眼前。
“上车。”蒋言灵放下车窗，顺便把副驾的车门一开。
贺远征站在那儿愣神，呆呆地看着车里的人，反应好久才傻傻地上了车。
“送你回家呢，你家在哪儿呢？”
蒋言灵的车里有异香，蒙蔽了贺远征思考的大脑。
“我家……很远很远呢。”
“别废话，报地址。”
贺远征一五一十地说了，蒋言灵二话不说地出动了。两人一路上无言，临到家的时候蒋言灵从后座提着一包东西，放在贺远征怀里。
贺远征一看是今天自助餐吧上得小点心，被精巧地分类在不同的袋子里，有蛋糕、主食和海鲜什么的。
“蒋姐……这……”
“看那会儿把你饿的，我都不敢去认人了。既然你喜欢吃，我就让酒店里的人都打包了，丢了也是浪费。”
蒋言灵若无其事地说，贺远征的眼睛里是带水的，美食和美人，都比不过给你美食的美人。
“到家了，下车吧。啊对了，你来是打车来的吧？小票收好了，到时候拿去找财务报销。”
贺远征抱着袋子大力地点头，说了一声“谢谢蒋姐”就和小鹿一样逃离了。她姜黄色的挎包还在车上，蒋言灵想叫住她的时候，已经没影儿了。
看着眼前破旧的小楼，蒋言灵这才相信贺远征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孩子。
起初她发现贺远征背着这个名贵的包包，虽然没有显著的牌子，还是几年前的款式，她也能认出这是价值不菲的包包，可贺远征却拿着杂牌的手机，对自己顺手打包的餐点这么感激，看上去不是贪慕虚荣的女孩。
看来她也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罢了，不知道这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
这些也让她萌生了骗贺远征“打车能报销”的念头。
蒋言灵边开车边想，明天记得先跟财务说说报销的事情，免得这孩子这么相信自己，拿着车票兑不到钱。
哎，都不容易。?
☆、6 晕倒
? 贺远征来晚了，她没想到去一次活动竟然这么折腾，回家迷迷糊糊地洗了个澡倒头就睡，第二天起来隐隐觉得头痛，才想起昨晚忘了吹头，湿着头发睡了一宿。匆匆忙忙洗脸穿衣服，赶到公司才想起自己没吃早饭。
各部门已经忙活起来了，高跟鞋砸地的声音此起彼伏，穿着各式的美女们来回穿梭，贺远征从门口走到办公室都好生困难，趴在桌子上大喘气。
“John，你现在要去LOP跑一趟，找陈编把这个给她。”
连实川刚来就把一个大封牛皮袋丢到桌上，准确的说，是砸到贺远征的后脑勺上。
贺远征吃痛，把袋子装进包包里。加上湿着头发睡觉的偏头痛，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要裂开了。
连实川注意到她忿忿的眼神，说：“看我干什么？还不快去！”
“稿子耽误了你赔得起么……”贺远征跑出办公室的时候还听到他碎碎念的声音。
真难受，贺远征扶着脑袋，靠着公司的电梯门站着。如果有镜子，自己这会儿肯定对眼儿了，怎么垃圾桶也是两个，还漂来漂去的。电梯在背后叮的一声，没给贺远征反应的时间，她就咚地一下掉进电梯里了。
好在里面的人反应机敏，即使把她给拦腰抱住了。
贺远征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吓得赶紧跳起来。
“谢、谢谢，对、对不起哈。”贺远征忙着鞠躬，再站直时眼前已经没影儿了。
那个人是谁啊？几秒的印象里她只记得那是个满头花白的女人，因为脸上没什么皱纹，所以应该是漂染的，三十岁上下吧。只不过眼神太犀利了，贺远征没见过世面，只觉得这应该是个举重若轻的大人物。
惊魂未定，顶着头疼欲炸的脑袋挤早高峰的地铁，贺远征被人从这个车厢活活挤到另一个车厢，加之身高的缺憾，四面都是高大壮让她有点儿呼吸困难，没吃早饭还有低血糖的危险。所以当她到LOP卸下牛皮袋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您是风度来的吧？”前台的助理甜甜地问着，“可是几分钟前你们不是派人来送样稿了吗？”
“几分钟前？”贺远征连忙打开袋子摊开来确认，“你看看是一样的吗？连老师的稿子他亲自让我送的。”
“是一样的，相同的稿子我们已经收过了。”
贺远征眼前一抹黑，没缘由地晕倒在地，倒在大理石地面上也丝毫没有疼痛感。但很快她就清醒了，讷讷地从地上爬起来，前台助理连忙把她扶到休息室里灌糖水。
“您可把我们吓坏了，是没有吃早餐吧？我们这行都很拼命，但身体是自己的，总要爱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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