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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重生记事(GL)作者:妾名高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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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重生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刘子玉一顿,把太医的话听进去了。他想,既然何晏拼着性命也要证明顾瑜的清白,那么顾瑜一定不能死。不但不能死,还得好好活着。他不是没想这二人会不会私下有什么勾结,但是就算有什么,他堂堂君王,也不至于防患未然到那个份上。不过是一个千户的命,换何晏的忠心,还是他赚了。
  ?
 
☆、此恨绵绵无绝期
 
?  正午。
  顾瑜莫名其妙的走在队伍中间,左右都是陛下的亲卫。
  方才,一队使者手持陛下的诏令,说与敌国勾结其事非小,有关人员陛下要亲自审问。
  那时候她已经被带到了风闻卫的大堂上,上座的人面前,已经放了没有签字画押的口供。风闻卫负责审讯的人早已为她写了供状,然而她坚辞不认,千般磨折,亦不动摇。
  她寥落的笑,像经了冰霜的凌霄花。
  然后便有一伙人明火执仗的闯进来,拿了陛下亲赐的令牌,硬生生从风闻卫拖走了她。
  乍喜乍悲间,她突然无所适从。一面忖度着若真见到陛下,该当如何辩解;一面疑惑,她位卑职小,不知为何突然得陛下垂怜。
  走着走着,她微微有些诧异——方向不对。这个方向,不是通往慎刑司,而是通往御书房。远处,已经能看见御书房那雕梁藻井。
  顾瑜转头问一旁的亲卫:“敢问大人,陛下是准备在御书房见我么?”
  亲卫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多说无益,去了便知。”
  御书房的大门从里面缓缓开启,尖细的声音从内而外传来,宣风飘絮千户顾瑜进见。
  顾瑜一身染血的白衣,身着铐镣,缓缓跪在房间正中。门外的阳光照着,她像是救苦救难的观音。
  “臣顾瑜……叩见陛下。”
  刘子玉挥手叫众人退下,门从外面关上。他站起身,绕着顾瑜走了两圈。眼前的女人样貌只是清秀,莫说与何晏相比,就是比他宫中妃嫔,也多有不如。唯有一双眼深似点漆,半片羽毛也飘不起。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就是顾瑜?”
  顾瑜道:“是。”
  刘子玉淡淡道:“你跟我来。”
  顾瑜不知所以,看着刘子玉从怀中掏出印玺,按在墙上一个不起眼的凹陷。扑簌簌一声响,墙上打开一道三尺宽窄的小门。
  堂堂陛下,竟然把刑堂搞在自家书房里,这品味真是烂到难以言表。
  顾瑜一边走一边翻白眼,突然有点想哭。
  也许撑不了多久了吧……为什么自始至终都在说真话呢。人们在乎的从来都不是事实,而只是他们相信的事实而已。如果把一切都推给何晏,不必与风飘絮相争,那么她顶多是失职之罪,无论如何,都可以活下来的。
  然而她不知道为何不愿。大概是……怜惜吧。怜惜何晏被昭国抛弃,又被澜国敌视的处境吧。不想让何大将军,在两国交战的前夜背上一个通敌卖国的名声吧。
  她醒来的时候没有找到何晏,那么何晏应该还活着。那么请好好地活着吧。
  我是生是死,都与你无关。
  然后顾瑜就看到了何晏。
  一张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微弱到几乎不可发觉的气息。何晏,就那样病歪歪的躺在一张拔步床上。似乎是听到了声音,她微微皱了皱眉。
  顾瑜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差点把面前的陛下挤个跟头。
  “何晏……”她半跪在床边,握着何晏的手:“太好了,你还活着。”
  刘子玉佯作不满,冷哼一声:“顾瑜,你眼里还有朕在么!”
  顾瑜这才回神。她沉默不语,眼光如电,扫向周围。这间暗室并不宽阔,除了日常所用的桌椅床榻之外,几乎空无一物。墙角杵着一个煎药的炉子,房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
  她脑海中转过无数念头,最终安静的认罪:“瑜冒犯陛下,请陛下……降罪。”
  刘子玉挑眉:“哦?你的错处,便只有这一桩么?”
  顾瑜闭了闭眼又睁开。
  如果说她本来还想了些什么,现在心里却一片沉寂。
  何晏在。而这次风飘絮与城阳王接洽,大败亏输,总要有人承担。这个人,不是她,就是何晏。陛下命她杀人,现在何晏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就是她办事不利。
  她笑,看着刘子玉:“顾瑜办事不利,愿,以死谢罪。”
  刘子玉拔出腰间的剑,朝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她安静的闭上眼,稍稍仰头,确认自己把最脆弱的脖颈亮出来。
  冰冷的金属划过肌肤,却并没有带来意想中的疼痛。顾瑜只觉腕上一凉,再睁眼时,束缚自己的铁链掉了一地。面前的陛下玩味的笑:“啧啧……看来你们俩果真是情深意重。”
  床上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陛下您还是这么闲得无聊。”
  顾瑜陡然转头,见何晏半支起身子看她。
  刘子玉被戳穿了圈套,恨恨的跺了几下地板,丢下一句“好好养伤”,逃也似的走了。
  顾瑜见到何晏,还没来得及问话,却被面前人伸手揽到了怀里。她僵了一下,随后放松下来,任那人把头埋在她的胸口。呼吸间,满是那人发间的香气。那股幽香,像是月宫中采下的龙涎。
  然后她就听到了熟悉的调笑:“多谢顾瑜,还随身带着我的小印。”话音未落,她感觉到一只手温柔的拆散了她头上的发髻,青丝散落,床上响起一声金玉碰撞的声音。
  顾瑜伸手去夺:“这个可是你亲手交给我的,怎么又要拿回去不成!”
  何晏温柔的笑:“自是不敢。然而现在我拿这个有用,等用完了,别提什么小印,我把自己整个人都送给你,随你怎样,还不行么?”
  顾瑜抿着嘴同意了,却不声不响转过身去,显是不乐意得很。
  何晏低声安慰:“顾瑜,这次是我不对,让你平白无故连遭两次牢狱之灾……我本来以为这次不会有问题,没想到还是……顾瑜,你恨我吗?”说到最后,声线颤抖,显是不安至极。
  顾瑜险险逃过一劫,正是气不顺的时候,张口便是刺人的话:“恨你有何用?何晏,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不然,你怎么像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脱!堂堂一国将军,对我如此优待,顾瑜还真是感恩戴德!”
  话刚出口,顾瑜便后悔了。嘴上说着不在乎,不过是为了隐瞒心底的恐惧而已。她怕何晏离开,怕何晏像突如其来的爱上她一样,突如其来的不爱她。她甚至不敢转过头去,看上何晏一眼。她怕看见何晏失望的眼神,怕那双春水盈盈的眼,染上厌恶和痛恨。
  当然,顾瑜也就没看见,何晏瞬间失了血色的脸,和紧握着的双拳。
  何晏自嘲一笑。
  果然还是到了这个地步啊。
  别说重活一次,就是重活几次,还是会被你厌恶啊。
  即使不记得我了,还是会被你讨厌啊。
  我很想很想离开你。又很想很想跟你在一起。
  宵同梦,晓同妆。镜里花容并蒂芳。深闺步步相随唱,也是夫妻样。《怜香伴》说得多美。可惜,我不是爱上妆的人,你不是深闺少女,而我们,也不是,夫妻。
  顾瑜还在一边瑟缩着,为自己的丢脸觉得脸红,突然听到何晏万念俱灰的话。
  她说:“何晏自知罪无可赦……实无面目待在你身旁。”
  她又说:“然我欠你良多……此生此世,永生永世,定惟命是从。如有贰心,当遭万蚁噬身之苦。”
  顾瑜的手无意识的攥着衣服下摆,眼看便要扯破,突然停了动作。
  “等等,何晏,你方才说,本以为这次?”她冷冷道:“据我所知,我是在昭澜边境第一次遇见你,听你语气,之前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嗯?”
  何晏苦笑:“终于还是问出来了啊……我不会骗你,无论何时,哪怕万劫不复。”
  顾瑜转过身来,把何晏压在床上,双臂支着床板,正对着何晏的脸。
  “说来听听。”
  何晏抗拒的躲闪,不敢看顾瑜的眼。她说:“顾瑜你一身是伤,正应该好好休息。往事一言难尽,等休息过后,我再一一说给你听。”
  顾瑜冷笑,却没有反抗。她粗暴的抱着何晏,把头埋在何晏的胸上睡熟了。
  不管你以前对我做过什么,或者有没有把我认成别的什么人,都无所谓。既然招惹了我,就别想毫发无损的离开。若是好生喜欢我便罢,不然,这几日的辛苦……我定然要在你身上十倍百倍的找回来。
  ?
 
☆、马革裹尸真细事
 
?  顾瑜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何晏拿了上好的伤药,脱了她的外衣,亲手为她敷药包扎。何晏中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头发险险挽了一个髻,露出锁骨处一段白玉般的肌肤。
  顾瑜羞赧的别过脸去。不可白日宣yín,才到晚上,就让自己看这个。
  她背后,何晏无声惨笑。
  果然顾瑜还是厌了她啊。这么快。或许顾瑜从来都没有喜欢上她。之前的鱼水之欢,也不过是巧言令色,逢场作戏。而目的或许只有一个——毁了她。
  那么如你所愿。你要我离开昭国,要我远行千里,都无所谓。甚至要我一生一世,困锁囹圄,也无所谓。只要你想,要我怎样,都行。
  我不会骗你,即使迎来的,将是万劫不复……
  何晏唇角勾了勾,展现出一个完美无瑕的笑。这笑是无声的。然后又沉寂下来,安静而淡漠,像阁楼角落被丢弃了的,落满了灰的布娃娃。
  顾瑜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何晏的头发:“有劳了。现在,可以给我讲讲事情的始末了么?”
  她性子不算淡漠,却也乖张。管他清规戒律还是金科玉律,在她眼里都不比狗屎强些。国仇、家恨,别说重如泰山,哪怕轻似鸿毛,只怕还是说得重了些。
  啧啧……何晏,你究竟是何处负我呢?据我所知,这十二年马踏白骨,你的刀下并没有姓顾的冤魂。
  何晏不理,自顾自的把顾瑜身上的伤口挨个处理好,把换下来的绷带扔进炉膛里烧了,又把剪刀药粉等物放回柜子里,这才返身回来,倚在顾瑜床边。
  顾瑜一把将何晏揽到怀里,莲藕似的双臂紧紧圈着她的脊背。她似笑非笑的说:“现在,你可以说了。”
  何晏仍然笑着,似乎毫不在乎的吐出一个又一个字。
  “魏嘉平末年,有将星名宴。谚云,得之,将得天下。”
  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得胜回朝时的偶然一望,便瞧中了酒楼上含笑扔花的姑娘。
  别家姑娘的花,她任凭打在地上,纵马踩碎;这家姑娘的花,她揣在怀里,戴在头上。
  人人都说,这姑娘和将军有情意。将军也年少气盛,把这姑娘欢喜她的话传得全城皆知。将军的亲舅舅正是陛下的贵君,听闻自家甥女儿终于看上一个姑娘,喜不自胜,紧赶慢赶在陛下面前求了情。虽然没立即下旨,这准外甥媳妇的名儿早已搁下。
  将军兴致勃勃的去找姑娘游湖,姑娘推让,像小鹿一样灵巧:“将军,只怕这样伤了您颜面……麻烦您了,瑾瑜受宠若惊。”
  所以将军后来最怀念那时候,因为姑娘还不是真的要推辞,只是欲拒还迎。
  将军在军营里混惯了,哪里知道什么粗细。她拉着姑娘就走:“美人儿,别太拘谨,跟我有什么好见外!”
  姑娘就也跟去了。
  不料将军是去游湖,却是叫了一船的莺莺燕燕,半个湖都染了脂粉香气。有美人斟酒,有美人歌舞,甚至桌上摆的葡萄,也有美人伸纤纤玉手剥了,两指送到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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