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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老板是妆扮好了，请孙大人入内阁。」

走在位於二楼连接阁楼的长廊，孙策有时会向下看，下头种满火红的花，他好曾经问过楼儿，那名字……他想想，想想…对了，叫泣泪血，是以前友人送给她的，每次走在这长廊上，他总觉得下面的红，就像是一片火海，毁灭中带著惊世美丽，泣泪…泣泪，凄美的名字。

传说有位天女降落於山，奉天帝之命渡化红尘，传说山中小村有位青年，仁义且孝顺，为救母病诚心三年日夜如素净身，祈求母能安康，天女感动，现身於青年面前，两人一见，撩动情线，钟情二字是上天给他们的玩笑亦或是考验…

仙应该无心无情…怎麽动情，是月老系错线，还是凡尘未尽，神仙相恋，除了天帝之外，皆为悲收场，天女也是，被封在山头里受业火之苦，那青年呢?每日上山哀求上苍能完成他们的爱情，日夜哀泣，谁说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当泪成血，当心成碎，咽下口气，青年无声无息卧在天女面前，血泪开成花----泣泪。

这是楼儿讲给他听的塞外故事，很美，很动听。

他後来问了句，天女呢?结果跟他想的一样，死了。

心爱之人死在面前，人虽未死，心却死，那跟死了有什麽差别。

楼儿说这句话面无表情。

婢女拉开雕花朱红大门，房间摆设称不上典雅，而豔丽，层层的红色幔帐，金红色的薰香炉，还有一位身穿红色薄纱的绝色丽人，孙策不自觉想起今天周瑜的装扮，白色头盔、白色胄甲，白色的座骑，跟楼儿似火的风情不一样就像天边皎皎明月，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孙大人，奴家好想你哟!」楼儿扑进孙策的怀中，环住他结实的腰杆子。

「呵呵，今个我特地前来解你的相思之苦啊!」勾起她的下巴亲她唇边一记。

楼儿心中暗喜，孙策来这不下个把月，没对她做出如此亲近的动作，看来他终於抵挡不住自己的魅力……呵呵!虽然不能成为大夫人，但二夫人的位置她是坐定了。

楼儿攀住孙策的颈，往身後的床榻倒去，纱幔落下，掩去里头的春情。

 

虽然想过楼儿跟孙策的关系，不过当一切摆在眼前，活生生把他还未全愈的心伤狠狠的又刨过一遍，两手握著刀柄，忍著自己别因一时之气忿而怒杀两人。

「公瑾…不，夫君，我不应该带你来的。」乔涟没想到一进来竟是如此画面，两人赤裸交颈，锦被只盖著两人下身，那女子的长相被长发掩住，但那男子无庸至疑是孙策本人，独特的金发跟黑发盘根交错，空气里的气氛如此- yín -糜。

乔若叫他带公瑾大哥来楼儿楼，说也该让他看清事实……这就是事实??伯符大哥真的背叛公瑾大哥，看著周瑜哀痛的眼神，乔涟後悔自己不应听乔若的话带他来这。

一步一步走向床前，像上了铅似的，每一步都那麽沉重，连提脚这个简单的动作像是花尽全身的力气，扬起手来朝浅眠的他巴了一掌。

「那个混蛋……小瑜儿……你怎麽会来??」孙策惊觉到自己的所在，连忙将锦被牢牢包住背後的人，以保护者的姿态护在身後。

「别这样叫我，我不来的话，怎麽可能知道你跟这位楼儿姑娘关系蜜切?」见他不发一言，伯符，解释啊!说你只是一时喝酒误事或什麽的……周瑜啊周瑜，别在自欺欺人，他不爱你了……

「对不起…」孙策垂下眼睫。

这就是你的回答，周瑜笑开了，举起手来，见他将身後的人搂的更紧，在他的心中，谁轻谁重，一目了然，他并不是要打他，而是轻抚孙策的脸，深深凝视，想把他的一切刻画在心里。「於公，你仍是我效忠的主君，於私，你是我的好义兄，於情……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困难吐出这一句，步伐蹒跚离去。

乔涟也带著不解的目光，叹口气，随著周瑜身後离去。

被闷在被子里的人探头出来，「伯符，这样做好吗?」

原来里头的人竟是乔若，而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孙策策划出来的，乔若下了床铺将床底下的人拖出来，是楼儿楼的老板，楼儿。

她不知道受到什麽惊吓，五官扭曲，口吐白沫，那有一点美态，乔若冷笑，区区一只蟑螂就吓成这样，那他带一窝出来不就从这跳到大街上，搞不好吓的要请道士来收魂吧!

穿上衣服，坐在椅子上倒杯茶，「好，怎麽会不好，我要的目的达到了。」

相思与君绝，相思与君绝……一切快圆满结束了。

明明他准备听周瑜跟他绝裂的话语，真正听起来……很难受，真的很难受，他想哭，又想笑…哭自己的爱逝去，笑周瑜可以过自己的日子，时间为化去他的心伤，这是对他最好的辨法。

「哈哈哈…相思与君绝，你听到了没有。」

睨了他一眼，「哭就哭，何必笑呢，纵声大哭吧!我不会笑你。」忍的脸都扭曲了，泪水还直直落下。

趴在桌上嚎啕大哭，没有江东霸王的一世英名，在爱情面前他也是不过是普通男子。

抽咽著，孙策抬起头来，「你晓不晓得我怎麽死，我只记得会被刺客杀死…」

乔若翻一翻眼，「我记得过不久就是官渡之战，『郭嘉传』有提到一句话…策新并江东，所诛皆英豪雄杰，能得人死力者也。然策轻而无备，虽有百万之众，无异於独行中原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以吾观之，必死于匹夫之手……」

抿抿唇，他想起前阵子他跟小瑜儿有策谈过，等曹操忙於袁绍之争时，趁机偷袭许都迎回曹操打著正义之师的工具……皇帝。

时机到了。

 

戏周郎 (29)　(霸王陨殁)

 

那次绝裂开始，两人见面的机会愈来愈少，孙策原本替周瑜打理江夏的一切事务，全都转移他手上，理由…怎麽可以让自己的主君接替下属的工作，除了工事上必要的接触，周瑜几乎都在军营过夜，这样也好，他怕自己看到周瑜无情哀伤的眼神後，自己呈供一切。

所有人都感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重又冷绝，在外人看来，一对情同手足的义兄弟反目，深知内情的人则不感叹，若没有世俗的枷锁，他们是人人称羡的情侣。

孙策那个行尸走肉般卧在凉亭的栏杆上，两眼无神盯著石桌上的青玉七弦琴，那是周瑜最喜爱的一把琴，摸著上头玉雕的龙形，旁边还摆著纸笔墨砚。

「喂!周瑜出发去巴丘数天了，你可不可以打起精神来。」他都快看不下去了，真想拿起榔头往他头上敲上一记。

披散的金发在阳光下耀出一层光辉，刺眼夺目，抿抿唇，「官渡之战…开始了吧!曹操出兵，我也差不多该出发了，前些日子我调来的三百轻骑兵，昨日己达，明日我就出发。」平时打仗都会激起他体内的斗性，这次不同，他知道这一趟他是去送死。

「万一我发生什麽事，把我送回吴，不要送来江夏，我不想让周瑜见到我最後一面，也不要通知他。」因为这对周瑜太残忍了。

乔若坐在石凳上，两脚交叠抬在桌面，双手环抱，一阵风吹来，桌上的纸飞到乔若脸上，一手抓下，「那来的纸……伯符，你摆这些东西做啥?你还有心情写诗做画喔!」

「我的确在写东西，不过不是写诗是写遗嘱。」不过写来写去都不知道写什麽，他只有满腔对周瑜的爱意，但不能写出来。

抽了抽嘴角，遗嘱?!「那你要不要顺便交代一下後事。」

「嗯，有理，你这麽一讲，我才想起…我死後将我的一切交给仲谋，而由张昭跟周瑜辅佐他，然後把我火化……」

「白痴，不要看著我讲，要不要顺便把你的骨灰撒向大海。」多诗情画意。

「算了算了，跟你讲话我会气死，确定你明天就要前往许都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该准备跟孙晴讲了，看她怎麽扭转乾坤。

「对。」

 

军帐里，烛火摇曳，光影在脸上左右晃动，说不出的诡异，这时外头有人相报，听声音，是太史慈，他也跟自己一起参加这次偷袭行动。

「孙将军。」身形比孙策略高，浓眉大眼，刚毅的五官，上薄下丰的唇。

「啊~是子义，有事吗?」

自从神亭一战後，他对太慈史便有很高的凭价，此人能文能武，又有谋略，刘繇倒下後擒住他，可是太史慈也是顽固之人，死也不降，他好说歹说，词穷了，还是降不了他，可是杀了他又觉得可惜，这也代表他是个忠义之人，只怪刘繇不识货。

最後他把太史慈交给另一人去说服，至於是谁，不用说，当初他的头号情敌---张弦，那时张弦趁他在忙太史慈的事情，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多次亲近周瑜，看来是张弦的吃饱太閒了，他只好找些事情让他忙忙，但没想到两人最後竟成一对，这是他使料未及的。

不过这样也好，既能收服太史慈又能解决掉张弦，何乐而不为。

「你…跟周将军发生什麽事?」他们的事情是张弦跟他讲，他才知道，刚开始也蛮讶异的，不过看看周将军，姿容俊美，文武双全，脾气又好，连个缺点也挑不出来的人，难怪孙将军喜欢，但他自己也有喜爱的人，想起张弦清丽儒雅的脸，太史慈不禁腼腆脸红。

一听到他谈起周瑜，孙策脸沉下来，「是张泫叫你来问的吧!」

对主君毫无隐瞒，太史慈点点头，「不只张泫问，属下也想知道。」

孙策低垂的头，缓缓抬起，烛影印在他俊美的脸，带有几份妖异，他一字一字道出，「我、要、死、了。」

太史慈问，「将军，这就是理由。」

孙策站起身，拿起布巾开始擦拭泛著银光，伴他征战多年的半月戢，「这是事实……子义，你退下吧!明天你就知道了。」

太史慈退了下去，看著孙策的脸，心里涌上不安的感觉，却有些宽心，因为他谈到周将军时，他敏锐的看到孙策眼里一闪而逝的深情。

明天…会发生什麽事?

时间过的很快，感觉在没一会，就见到日光顽强的从布幔缝穿透进来，孙策呆呆看著眼前几道松散的阳光，拉起军帐，光线刺眼的让他睁不开眼，结束完今天的例行练兵，孙策将士兵交给其他将领，自己挑了个二、三名骑兵跟在後身。

「孙将军，你要去那里?」太史慈冲到孙策座骑面前。

「呵呵…今天天气好，附近好像有些小兽，去打猎放松心情，顺便晚上为弟兄们加菜。」说完，孙策立即长扬而去。

见离扎营的地方愈来愈远，孙策的心来愈来愈冷，来到一处树林间，看到草里一阵黑影摇动，拉弓搭箭，咻，一只白兔倒在血泊中，落马走去那白兔面前，看它的红眼诉说的无奈，孙策将白兔拎起……可别怨……很快我们就会见面。

突然大喊，「别偷偷摸摸的，孙策在此，要取我的项上人头就给我滚出来。」

树林里突然出现十数名黑衣人，有人拿刀有人拿箭，把孙策包围起来，此时有人大喊，「孙伯符，惜*你杀我们主人许贡，今日要你来赔命。」

那些人不要命的冲向孙策，而孙策所带的士兵奋勇杀敌，寡不碗众，纷纷不甘倒地，咽下最後一口气，拿起手上武器，毫不留情的斩杀眼前的人。

像是布好阵法似的，箭手在外，刀手在内，好像演练几次过般，那些箭绝不会射伤到同伴，反而自己吃了好几箭，冷笑一下，「你们真的是许贡门下的人吗?看在我眼里，你们是训练有素的刺客吧!打著为许贡报仇，实则是来刺杀我。」

许贡是什麽人，他会不知，当初他手刃许贡，多少人欢呼，他作恶多端，对下属又不好，许多人早就有背叛他之心了，他不相信有人会为了个微不足道的人来杀他。

一转眼，孙策跃出外围，用力挥舞著半月戢，箭手们一一人头落地，就算没死，弓也被孙策给破坏，血液缓缓流出伤口，带走他的力量也带走他的生命，孙策咬紧牙关，不断砍杀眼前的刺客……还剩八个……

「我来猜猜……是谁派你们来的……忙於官渡之战的曹操吧!而主谋者…郭嘉，全为了让曹操无後顾之忧专注於战事。」妈的，眼精愈来愈摸糊，用手拭去流入眼里的鲜血。

「呵呵…难怪郭军师说留你不得，你的存在对曹大人是个威胁。」江东霸王不是盖的，以一挡百的实力不下吕布，但那又如何，吕布之流最後还不是被郭军师的计谋所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