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 作者：水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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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我就算是控制不住说些偏激的话来也算不失身份。”我点头，“怎么说都是双方都熟悉的人嘛，而且他也知道，那家伙算是我的密友了。”
“可是伊恩勋爵这么忽然的出现在克尔蒙度，出现在他面前，那位大人不会觉得奇怪吗？毕竟他们两个也好些年没见到了吧。”芬妮问到。
“所以我才要求你们陪我去啊！”我笑，“杰夫利他们已经对你们两个的莫名失踪产生怀疑，认为有可能你们是来找我了，正派人找你们的踪迹呢。不过如果是接到消息来迎接我这位来自故国的大人物的话也就没什么好奇怪了。”
“那他们一定会失望死的。”莱娣抿嘴笑到。
他们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又哪里会在意呢？此刻我自己的心里照样也是不平静，害怕原先认为的那个答案再出现在我面前。
站在勋爵府的正门前，低头看见被正午的阳光投驻下来的看不清轮廓的影子，等待着门口的门房前去通传。因为担心莱娣会在杰夫利面前露出马脚，所以我此行只带了卡珊一个人。要证明身份本来就不必大家都去的。
不一会，我们就被迎了进去，接待我们的，正是杰夫利还有拉拉。
“勋爵大人，见到您我非常的荣幸。”他伸出手笑着说到。想必刚才拉拉已经向他解释过“我”的身份了。
“彼此彼此。”我回应的伸手轻握了一下，随即放开，语气颇有些冷淡的回答。
“我们有些日子没见了，大人。”拉拉在一旁微笑着说。
“的确是有些日子了。”我点头，在他们的示意下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大人这次大老远的前来我国究竟有何贵干呢？”杰夫利问到。
“请原谅，或许是我弄错。不过我记得此处是特罗伊勋爵阁下的府邸，而我求见的也是这位大人。为什么不见他呢？若是我走错了地方，还请您通告一声才好。”我保持着冷漠，甚至有些无礼。
对面两人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向来他们对于我这种态度已经有了事先的预期。
“勋爵还没从王宫里回来，所以大人您要想见到他还是要稍稍等候一段时间。不过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的，请您放心。”拉拉温和的回答到。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我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用手中的手掌轻轻敲击着裤脚，表达我有些不耐烦的心情。
对面的两人对望了一眼。有点摸不清对方来意的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找话攀谈着，都被我冷淡的敷衍了过去，看出我实在没什么和他们谈话的兴致，他们也就渐渐的沉默了起来，最后实在有些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找借口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卡珊两个人。
“大……”卡珊张口想要说话，被我一挥手只住了。
“请坐下吧，小姐，这里除了我们并没有其他人在。您并不是我的侍女，请不必多礼。”我对她说。
她先是一楞，立刻明白过来我是以伊恩的身份在与她说话。卡珊也是出身贵族之家的小姐，身份并不低，被称呼为小姐也并不为过。
“好的，先生。”她乖巧的在我对面坐下。
“您想问我话吗？先生？”她问到。
“我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可是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和那个人相处的时间也算长的了，请问你对那个人的印象如何？”我问。
“那位大人，是一位果敢坚决的大人。足智多谋，骁勇善战。虽然在感情伤有些缺心眼，不过在我看来，他对我的主人还是一往情深的。”她轻声说。
“一往情深？”我嗤笑到。
明白我的笑声中的意思，卡珊对上我的眼睛。
“也许您会不赞同我的话，可是在我看来，那位大人这么快就娶了那位公主为妻，应该是有什么原因的。虽然他也有过出轨惹主人不高兴的时候，我还是认为他应该不是这样薄情的人才对。”
听了她的话，我沉默。我一直以来都很信任卡珊的温柔细腻聪慧灵敏，再说以局外人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或许更加能够冷静明晰。
“你以前并没有这么说过。”我说。
“那时先生您的情绪可是激动的很，不见得能够听的进我这一番话。”她微微一笑，“其实我也不过是在猜测而已，凭着我相信他对我的主人的那份感情在猜测而已。”
“可这并不能抹杀这一事实。”我说。
“所以您今天才会前来亲自求证不是吗？”她点点头，“其实您本人也是这么希望的吧？作为他的密友，您绝对不会希望主人当初抛弃一切的结果竟然就是这么无情的背叛吧？”
“我永远永远不会背叛他！”一个低沉的怒吼从门口传来，回头一看，奥塞斯出现在门口。
看见他的时候，我竟然一下子都没认出来。这是那个人吗？我所爱着的那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一双冷酷而狂乱的眼睛？俊朗的面容严重消瘦，透露着一股让人心酸的憔悴；原先的沉稳自信到哪里去了？原先那种那双温柔如水的绿眸到哪里去了？
看到这样的他，原先的怨愤竟然一股脑的消失了，心中只剩下绞痛。
“不过三年不见，阁下变的有些让人认不出来了。”我勉强自己扯起笑容，说到。
“你来干什么？”他冷冷的望着我问到。
“小爵听闻阁下的喜讯，大为惊讶，所以特地赶来求证。”我望向他的眼睛，“到了克尔蒙度，到处都听到有人在传说阁下和贵国公主的婚事，看来所言非虚。原以为阁下对我国公爵阁下情深似海，没想到那位大人过世不过两个月，阁下就娶进了娇妻，真不知道那位大人在地下知道了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我一字一句的说着，声声话语向一把把刀子刺向他。
“你有什么立场向我问这些！？”他冰冷的目光射来，我硬生生的挺住。
“阁下应该非常清楚我与公爵大人的友谊！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出生入死，我是他最忠实的朋友！要是知道公爵的一片情深竟然被你如此糟蹋利用，当初我是死都不会让你接近他半步！”
“住口！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发狂的大喊。
“我的确不知道！所以我想你最后给我个理由，为什么！？”我拽过他的衣领恶狠狠的逼近他。
“是我害死他……是我害死他！”他双眼通红的叫到，“如果不是我那么愚蠢，如果不是我那么愚蠢的自卑我们之间地位的差距，如果不是我异想天开的想要得到这个国家的权位，他就不会被卷进这件事！他就不会死！”
“你说的好听！说什么是为了他才去夺这个王权，还不是为了你自己！”我狠狠的把他推倒在地上，一拳砸了过去，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没错！我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证明我足以配的上他！所以他不在了，我就要将一切都埋葬！包括这个害死他的国家！”他被我打的偏到一边去，随即一脚踹了过来，击中了我的腹部，用足了力道，我闷哼了一声。
“埋葬？那那个公主又是怎么回事？既然想要毁灭，为什么又要娶她？”我搁开他挥来的拳头，又一拳砸在他的胸口。
“那个女人……是紫云的女人！”他说出了一个让我大吃一惊的事实。
“没错！”他阴森的笑了，“紫云的家人已经都被我杀了，这个女人我动不了。不过她肚子里已经有了紫云的孩子，再瞒不了多久了！我杀了紫云，她不想把那个野种拿掉，就要马上找人生出来。所以白羽就找上了我，想等到孩子出来的时候说是早产。她还以为我不知道那是谁的野种！想让这个孩子长大以后杀了我为她的情夫报仇！我娶了她，就是要等她把孩子生出来，在她面前把那个小鬼一块一块的剁成碎片！她想给紫云留下后？门都没有！他杀了我的路西，我要他一家，要这整个帝国陪葬！等到那时，我再下去向路西道歉！”说完，他疯狂的大笑起来。
我听的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抱着这样玉石俱焚的想法！
“你真的没有背叛他？”我轻声问。
“我发过誓，绝对不会再做让他难过的事。”他不再狂笑，微微扯起的嘴角嘶哑的说。他将脸埋入手心之中，哽咽着一再重复，“我发过誓了……我发过誓了……”
我缓缓的站起来，向门外走去。被吓坏了的卡珊跟在我身后。我已经听到了我想要听的，可是，为什么一点都没有轻松呢？回头，透过逐渐阂上的放门看着那仍在独自忏悔的身影。我从来，都不想让你那么痛苦的……
55
大人……”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没有说话，沉默着。卡珊担忧的看着我。
“今天天气不错，陪我走走吧。”我对她说，一夹马刺，马匹立刻加快了速度向城外奔去。
在城郊的一块空地上停下，我翻身下马，躺倒在草地上，看着头顶飘过的白云。卡珊一声不吭的在我身边坐下。
闭上眼睛，我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想，任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就这样陪在我身边，跟着我沉默。
好久好久，我才开了口。
“我真是个容易动摇的人不是吗？”我苦笑的看向她，“一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就什么气都没有了。我是不是很没用？”
“大人一直以来都是顺应着自己的心在做事，为什么今天要说这样的话呢？”卡珊温柔的看着我，“无论您做了什么样的抉择，我们都是会一直跟在您的身边的，这一点请您一定要记住。”
“人的感情真的是很脆弱的事物啊！”夜色早已降临，我抬头看向黑沉沉的天空，闪烁的银星在黑幕中更加的明显了。“脆弱到连我自己都会鄙视自己的地步。我觉得真的很辛苦。我后悔了，卡珊。我现在，真的后悔了。”
“让您后悔的，究竟是离开泽塔荣耀的一切呢，还是爱上那个人的事实？”她轻声问。
“我不知道。我从来也没想过，原来爱一个人竟然是那么辛苦的一件事……这世间要找到一个爱你的和你爱的人，太困难了不是吗？猜忌，怀疑，互相的折磨，太痛苦了……就是是后来和好了，还是不可避免的要陷入这样的循环中去。如果这就是爱情的话，我真想就这样抛弃她了。”我的声音低的连我自己都要听不见。
“您是太过完美的人。您的光芒照耀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谁都无法忽视您的存在。可是有时，这样强烈的存在感，却会让您周围的人感到不安。我们从来都无法跟随您的脚步，我们所能做的，只有跟在您身后不断追随着。那个人也是其中的之一。”她轻叹到，“其实我们都看的出来，那位大人一直很辛苦，他所苦苦追求着您却始终无法能够和你比肩而立，而您却一直没有意识到。您注意到过他眼中的忧虑了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向您的眼神除了那浓的化不开的爱意之外还掺杂了越来越浓重的焦虑了呢？”
她的话让我震惊，揭开了我从来不曾注意，或者说是刻意去忽略的事实。我再次陷入沉默。的确，我是刻意的。出色如我，自然有资格要求一个同样出色的伴侣不是吗？所以对他介入权力争斗的行为，我并没有阻止，反而在一旁进一步造势，弄的他完全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我是故意的，我知道，我在潜意识里，并不能放弃我那卑劣的想法，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被我身边这个少女给看穿了。可我并不觉得难堪，很奇怪不是吗？
“请您原谅，大人。我说了无礼的话。”她垂下头，避开我锋利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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