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兵之戈 作者:水千丞(下)
Tags:现代架空 奇幻魔幻
炙玄将啸血扑倒在地,将麒麟真火直接渡到了啸血身上,啸血狂叫的同时,将酸血喷满他全身,那酸血就像亿万蚂蚁一般,啃食着炙玄的硬麟,那硬麟虽然刀枪不入,可毕竟是炙玄身体的一部分,炙玄只觉得身体无一处不剧痛无比,他发狠地不停地释放火焰,那火焰很快就将啸血半个身体都包裹了起来,残酷地燃烧着。啸血发出凄厉地惨叫,大尾巴狠狠抽在炙玄的腿骨上,炙玄只听得一声裂响,左后小腿除了疼,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身上的鳞片像被融化的奶油,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他狂吼一声:“啸血,去死吧——”他张开大嘴,狠狠咬住了啸血地喉咙。
利齿入肉地一瞬间,啸血的酸血就直接钻进了炙玄柔软地口腔,他瞪大眼睛,灿金色地眼眸鼓胀而通红,剧痛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他本能地收紧牙齿,却觉得整张嘴都不再听他使唤。
啸血疯狂挣扎,体内流出的酸血形成了一滩血池,融化了积雪、渗透了地面,伴随着炙玄的火焰,将那冻得硬邦邦地泥土,硬生生烧出了巨大地坑!
朦胧中,炙玄听到天女喊了一声,但她自顾不暇,啸血的挣扎一点点弱了下去,炙玄也快要丧尽力气。两只上古异兽就像两盏将灭地烛火,在风中摇曳,只待那一缕微风拂过,彻底被吞没在黑暗中。
啸血,率先燃尽了。
他庞大的身体被烧得骨血淋漓,身上没有一寸完好地皮毛,脖子上开了一个巨大地洞,瘫软在血池之间,一动不动。
炙玄身上的火焰也熄灭了,他艰难地从啸血身上爬了起来,断裂地腿骨却无法支撑他庞大的身体,他一动,鳞片稀里哗啦地掉入血池,发出残酷却悦耳地声响,鳞片之下,血肉暴露在空气中,寒风吹过,鲜血直流,他身形一晃,如山体般倾倒在一旁,直勾勾地盯着江朝戈的方向。
江朝戈正闭着眼睛,汗如雨下地稳固着镇魂阵,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无暇分神。
炙玄灿金色地眼眸中,淌出了透明地液体,如小溪流一般滋润着身下地泥土,却转瞬间就被冻结成冰。炙玄一开始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他的眼睛里从来不会流出液体,当他知道的时候,他感到更加悲伤了。他会死吗?不,他不会死,因为他现在根本也不是活着,可为什么,他有种他要和江朝戈永远分离地感觉?或者说,从他知道江朝戈是共工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分离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折磨他们?他最恨的人,和他最爱的人,可能会是同一个人?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残忍的事。他张嘴想叫江朝戈一声,却感觉到有风从自己的口腔中穿过,喉咙咕咕往外淌着液体,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所有身体的痛苦,竟然都不能抵消他此刻地心痛,他用尽全身力气,只为了睁着眼睛看着江朝戈,他怕一旦他闭上,就再也见不到了……
衔云与刘擎和红渊、嘲飞的对决,结束得更加快一些,刘擎以人类的身躯,很快就耗尽了所有的魂力与巫力,衔云在他们的进攻下节节败退,红渊地金红羽毛与嘲飞地彩羽漫天飞舞,那看似柔软美丽地羽毛,可以如刀刃般锋利,也可以成为小型地燃烧弹,天上下起了烟花雨,曼妙却危险万分,衔云的龙鳞千疮百孔,清啸响彻天际,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却最终被红渊与嘲飞按进了泥地里。
红渊用爪子扣紧了衔云地喉咙,抖动身体,数不清地金红羽毛分散而出,逐渐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张怒张地网,将衔云大半个龙身包裹起来。
衔云怒吼道:“愚蠢,愚蠢!”
红渊另一只爪子扣住了衔云地脑袋:“再叫一声,我就把你的脑袋捏碎。”
嘲飞也用唯一的独脚扣住了衔云扭动的身体:“衔云,你就在东皇钟内长眠吧。”
与此同时,焯烟在不计代价地消耗着自己的修为,活下去的欲望胜过了一切,流窜、焚烧在他身体上的火焰,终于开始朝着火精的方向退,难以承受的痛苦让他剧烈扭摆着龙身,龙尾疯狂地拍击地面,扬起泥、雪无数,那黑火将他抓住火精的爪子彻底烧成了黑乎乎地骨头,火焰渐渐褪去,狰狞地黑骨触目惊心。
焯烟勉力把所有的疼痛都吞进了喉咙里,不再发出半点声音,只是将黑火一再逼退,最后,把那黑火逼出了火精,让火精重现了属于焯烟的颜色!
终于,两个回魂阵的光芒黯然熄灭了,那股吹拂大地地阴风也陡然消失,挣扎着要离开回魂阵的冥魂,就像被撕碎了一般湮灭在空气中。
异界之门关闭了。
焯烟绵延千米地庞大身躯颓然地倒在了地上,尾巴拍击的力量在越来越弱,直至完全瘫软,他半身化作黑骨,内脏和血流了一地,连呼吸都极其微弱,他用尽全身力气,伸出另一只爪子,抓住了媛姬的魂器和裂羽弓,紧紧地抓着,终于不再动弹。
焚念和游释看到异界之门已经关闭,而衔云与啸血又失势,他们最后的机会也丧失了,顿时战意全无,场面一时间被控制住了,只是从异界之门流窜进来的冥魂,有一半已经消失在了天地间,而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少,又会对这个世界造成怎样的影响。
云息魂力与巫力均耗尽,失去了意识,他一倒,以他的血做阵眼的镇魂阵立刻散了,冥魂又逃散少许。
江朝戈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从头到脚,连移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深深喘息,费力地扭过头,看向炙玄。
炙玄倒在血池中,脸从下颚开始彻底被烧没了,身上鳞片脱落,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江朝戈张大了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见过麒麟的很多样子,威风地、凶暴地、恐怖地、懒散地,唯独没有哪一次,像现在一般惨烈。他眼圈一热,简直不能忍受炙玄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连呼吸都带着剧烈地颤抖,他奋力支撑起身体,朝炙玄一挪一挪地爬了过去。
那百米的距离,是江朝戈一生走过最远的路,他脸上热泪直流,完全模糊了视线,当他爬到炙玄身边时,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炙玄地肩头。
酸血刺痛了他的手掌,他一抖,肩头的鳞片啪地一声掉落在了地上,鲜血喷溅在他脸上。他的手在空中顿住了,看着那比盾牌还大的黑色硬麟,被酸血腐蚀得像一块好久地树皮,那曾经让炙玄引以为豪地、坚硬无比地鳞甲,居然轻轻一碰就……
江朝戈喉咙里发出痛苦地呻吟,他一拳踹在那鳞片上,回应他的,却没有熟悉地温度,只是冰冷,让他恐惧地冰冷。
“炙玄,你不会死吧,我没有力气了,一点魂力都没有了……”江朝戈紧抓着掺血地泥土,泪痕在脸上风干,周身冰冷不已。
饮川地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他不会死,他,我们本就不是活物,但他消耗了太多修为,一时恐怕很难醒来,除非你能给他足够地魂力。”
江朝戈颤声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饮川沉默了一下:“有可能。”
“什么……什么意思?”
“你若要有足够的魂力给他,就要觉醒地更彻底,觉醒的越彻底,就越接近共工,但你若要让他自己醒来,短则两年,那个时候,你恐怕也已经变成了共工。无论如何,他醒来之后,见到的,可能都不会是你了。”
第143章
江朝戈的身体晃了晃,眼前一片花白。他嘴唇干裂、浑身狼藉,脸色苍茫如天上飘零地白雪,他跪在地上,感觉寒气从膝盖钻进了体内,如尖刀一般凌迟着他的身体,他的心也好像这雪一般,冻结成冰后,碎裂成千万片,四散在了空气中。
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僵化的肢体让他有种垂死的错觉,可最讽刺的是,他们死不了。
也许让炙玄沉睡,反而是件好事,毕竟炙玄醒来后,他们就要再次面对所有的难题,有时候逃避可能是唯一的出路。
他沉默地看着如尸体一般地炙玄,久久地,没有任何动作。
啸血失去意识,衔云被俘,焚念和游释正在与壬王等异兽对峙,他们战意全无,却也不会轻易撤退。
饮川看了看衔云,目光移向了焚念与游释:“啸血和衔云已经不可能带你们去新世界,你们输了。”
焚念轻轻一笑:“哦,我有些失望。”
游释甩了甩脑袋,满脸怒容。
“你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跟他们一起呆在东皇钟内,或安居一隅,不在天棱大陆上作乱。”
焚念轻哼一声:“我对这片土地已经失去了兴趣,若不能去新世界,倒不如去海外异国看一看。”
游释点点头:“海外的珍宝,必定不同凡响。”
焚念的魂兵使——刑天摇头道:“我还没有恢复本身,绝不会离开。”
壬王道:“你要如何恢复本身?”
“只有祝融等五人知道,祝融最早觉醒,他应该最先想起来。”
饮川冰蓝色地眼眸射出寒芒:“即便真的有让你们回复本身的方法,我也不会让你得逞,异兽的争斗暂时告一段落了,我不会把真正的大巫祖带来人间。”
白矖娇笑两声,声音妩媚动听,却没由来地让人背脊发凉,她红唇微启:“饮川,你好无情啊,帝江爱慕你一生,你连他也不想再见到吗。”
饮川藏在袖中的手,暗自握紧了拳头,平静地说:“如果他们五人设计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把这片土地推向深渊,那么……我不想再见到他。”
白矖寒声道:“那么我们便绝不会离开了,你以为东皇钟能镇压四只上古异兽和四个大巫祖吗?若你当真把我们都封印进去,我们必然能撞破它。衔云和啸血如何,我不管,但我一定要摆脱这具孱弱地人类身体,回到我的本身。”
饮川微眯起眼睛:“若你们的本身再也不可能出现了呢。你们既没有被制成魂器,肉身定然早已经化作尘土。三魂七魄尚且有冥界保管,再不济还有息壤,可肉身必定回归本源,化散于天地间。”
白矖冶艳地脸蛋闪过一丝怒意:“不要以为你阅万卷书,就可以妄下定论,当初计划这一切的,是祝融、共工、帝江、勾陈与相繇,而不是你,我要等祝融醒来,问个明白。”
游释轻哼道:“你听到了,我的魂兵使不肯离开。”
衔云喘着粗气说:“你们若想知道真相,光在哪儿站着可不管用,到时候他们把我与祝融封印进东皇钟,你们就再也别想知道了。”
白矖与刑天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
如今祝融受制,共工、帝江与勾陈都是炙玄、饮川那边的人,而相繇与夙寒态度不明,唯一可靠的,竟还是只有祝融。
气氛再次有些剑拔弩张,衔云见有希望,便继续撩拨他们:“祝融经此一役,肯定记忆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待他醒来,你们就可以知道万年之前,五个大巫祖究竟计划了什么。你们找回本身的唯一希望就在此处,若现在不救我,你们是想以二敌所有吗。”
饮川高声打断衔云:“焚念、游释!既然白矖与刑天不肯离去,那便等祝融醒来,再做定夺,若你们的真身再无恢复地可能,便还天棱大陆一个太平,若有,我们做个了断也不迟。”
刑天阴沉地扫了饮川一眼:“好,饮川,我要听祝融亲口告诉我,万年前的真相。人类的身体虚弱得让我恶心,谁也别想阻止我找回自己的身体!”
这时,虞人殊那蔓延至肩膀地黑色和狰狞得要穿破皮肉地骨头,正在慢慢退散,但他几乎就剩下一口气,极其虚弱,天戎将他全身包裹起来,抱在怀中,看着他掌心里的息壤,眼中充满了难以解读地情绪。
大国师走了过来,对于天戎一嘴咬断他喉咙的事,似乎并不在意。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魂药,塞进虞人殊嘴里:“如果不是鲧的手骨与他融为一体,以他完全地人类之躯,早就死了。”
天戎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问道:“把他的手砍下来,能将手骨与他分离吗。”
大国师一惊,眯起眼睛:“你为什么想把他的手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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