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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以前就不是一个面部表情特别多的人，依旧是中二时期留下的毛病，总觉得把什么都放在脸上特别傻，而不论发生什么都面无表情的特别酷。渐渐地我脸上的表情就越来越少，还被学医的朋友戏称为斯德哥尔摩面部表情缺乏症，简而言之为面瘫。这一点在我的工作上特别有优势，每次总裁带我去参加各种会议谈判的时候，对方永远别想从我的脸上看出我方的情绪。当然，在隐藏情绪这一点上，总裁永远做得比我好，而且他不面瘫，这多难得。

　　自从我患上了这个斯德哥尔摩面部表情缺乏症之后，我发觉我的异性缘越来越好了，我一边感叹现在的女性是不是都有那么一点的自虐倾向，一边欣然接受这样的结果。尤其是我担任了总裁的特别助理后，别以为我不知道，公司的女性员工都在背后偷偷叫我男神，其中甚至还有一些男性员工。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颇为自负的男人，能与各方面都酷炫的总裁并称为公司的两大男神，我心里还是经常偷着乐的，虽然我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在很多人眼里，总裁是个特别高冷特别狂霸酷帅拽的存在，毕竟年纪轻轻，就在商圈成为一个传奇，很难让人不杜撰出许多酷炫的经历。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跟随久了就知道，总裁虽然说不上多好相处，但也绝对不难相处。

　　总裁虽然自己经常夜里还留在公司，但他并没有要求员工加班，只要能在工作时间完成当天的工作。并且总裁御下有道，奖惩分明，基本上公司每个员工都很有干劲，少有消极怠工的，这一点实在难得。虽然毕业之后我也只在这一家公司工作过，但是偶尔和老同学聚餐聚会的时候，总是听到他们抱怨自己的公司和老板，每到这时我就只有闭嘴的份，因为想来想去，对于公司和老板，都并没有需要抱怨的地方。每当我这么表示的时候，老同学不是说我心宽就是羡慕我有一个好老板。

　　作为一个国内数一数二大企业公司的总裁，再加上还有分公司，子公司的重要决策，总裁每天都处理的事务很多。但是总裁的工作效率很高，处理事务的时候，他几乎是一目十行，很快就能找出重点，做出决策。一开始我以为是工作久了就能做到，也曾暗暗自我训练过，后来不得不承认，这并不是努力就可以达到的，还需要天赋。总裁无疑是个天赋奇高的人。

　　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很疑惑，像总裁这样工作效率这么高，上午基本上能处理完事务，下午就是开会或者约见客户，为什么他经常晚上还留在公司。后来有一次无意中发现，总裁晚上留在办公室是在看书。我便有一些明白了为什么总裁的谈吐总是这么内涵深刻，于是我也渐渐养成了多留在办公室看一会儿书的习惯。

　　再后来，我发现总裁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那些以商业为目的的各种交际不算的话。尤其是我没有看到总裁跟任何一位女性或者男性有任何暧昧的来往，对总裁的行程基本了解的我，也清楚总裁从未去过类似夜店或者更高级场所那样的地方。以一个年近三十的成年男子来说，总裁是清心寡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偶尔我会觉得这样的总裁是不是有点寂寞，但是总裁本人好像对此没有任何不满。

　　

　　就在我以为总裁会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总裁在工作完成之后把我留了下来，问了我几个问题。

　　总裁垂着头，手指在另一只手背上敲了敲，放佛在酝酿该怎么开口，然后才抬起头，语气虽然淡然但是我似乎能感觉到他的心并不平静，“卢宇，你谈过恋爱吗？”

　　我有些惊讶，这是我工作几年以来总裁第一次跟我谈及私人感情问题，我点点头，“谈过。”

　　总裁停顿了一会儿，又问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隐隐约约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想了想，认真答道，“大概是不见的时候会想念，见面的时候就觉得安心，想要看到对方快乐，幸福，想把所有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都奉上，希望对方也能够喜欢，吧。”

　　总裁笑了笑，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淡淡说了一句，“大概每个人对这个问题都会有自己的答案吧。原来卢特助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外表可看不出来。”

　　我也牵了牵嘴角，不知道有没有扯出一个笑意来，突然就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耻感，同时也有那么一点点的涩意，曾经值得我这样对待的那个人，如今她已不知身在何处。

　　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我以为谈话到此结束的时候，总裁突然又问了一句，“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愣了愣，还是老实地回答，“我相信。我只是不觉得它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总裁微微垂下眼眸，低低地叹息般地说了一句，“原本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之后总裁就没有再说什么，放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良久才示意我可以离开。

　　我微一低头，转身走出去。神使鬼差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总裁依旧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给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种我从未在总裁身上感觉到的，叫做落寞的东西。

　　突然就想起很久以前喜欢过的一首校园民谣，其中有一句歌词唱的是，寂寞是因为思念谁。

　　

　　我猜想这件事情大概不会就此结束。

　　果然，一个月后的一天，总裁让我拟一份合同，当我按照他得意思拟完条款之后，心里惊讶极了。简单来说，这是一份影视经纪公司与艺人的合约。我知道对面的星空影视娱乐公司是总裁一手创办，现在主要是总裁的亲弟弟苏诀在打理，总裁只把握公司的方向和重要决策，基本事务并不过问。所以总裁让我拟这份合约我已经有点奇怪了，更奇怪的是，这份合约无论怎么看都是更有利于签约艺人的。

　　我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联想到一个月前总裁突然问我的那几个问题，我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之后总裁给了我一个电话和一个名字，让我约人第二天到位于星空顶层的总裁办公室见面。

　　是一个我极为陌生的名字：陆衍。

　　我之前大概也能猜出是一个新出道的艺人，毕竟能让总裁说出一见钟情四个字的，应该之前都没有见过才对。只不过我有一点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男人。我并不歧视同性恋，只是单纯有点意外罢了。不过想想总裁这么多年来清心寡欲，能让他看上眼的想必有一些特别之处，我对这个陆衍倒是好奇了起来。

　　打电话过去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明天见面的事情，对方很爽快就答应了。虽然通话的时间不长，但这个人给我的印象还不错，周到礼貌，而且声音也很好听。

　　

　　第二天我留在总公司处理总裁交代给我的事情，是大秘书Daisy陪总裁去的星空。回来之后，我不动声色地旁敲侧击，Daisy很快就被我套出话来，一个劲地夸陆衍长得帅，人也有风度，还能让总裁亲自签约，必是明日之星之类的。看样子Daisy还没有看出一些端倪，也可见这个陆衍至少外在素质绝对不错。在总裁身边待久了，少有人审美会不高的，Daisy也不例外。

　　我对这个陆衍愈发好奇了，可惜现在外面还没有关于他的报道。

　　过了不久有人送了一份拷贝盘到公司，总裁让我买了一部放映机送到他在顶层办公室里的休息间，试机的时候放的就是那部拷贝盘，因为再没有其他可以用来试机的光盘。那是一部还未经过后期制作的电影，但已经初步剪辑过，我只随便看了几段，就明白过来了。这些未经过后期制作的电影片段里，所有的场景都有一个人的身影。那是一个我没有见过的青年演员，至少是目前。看完之后，我得出一个结论，长得确实好看，演技也相当不错，至少在我这个完全不懂电影的外行来看，也没有什么违和的感觉。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能叫同性各种羡慕嫉妒恨的那种。只不过我对男人完全没有兴趣，所以也就仅此而已。

　　

　　我大概能够猜到，之后的几天总裁在完成工作之后，会一个人呆在休息室里静静地看这些拷贝盘。至于在看的时候总裁会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态度，我就无从得知了。

　　一个星期之后，总裁又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把陆衍每天的行程报告给他。交代任务的时候总裁笑了笑说，“这是我的私事，与公司的业务无关。所以，你不愿意的话，可以拒绝。”

　　我没有拒绝，也不想拒绝。

　　这件事情其实很容易，我很快找到陆衍助理的电话，一个叫做宋辉的年轻人。我直接打电话过去，让他把陆衍每日的行程发一份给我。起初他并不情愿，我几句话绕完他就乖乖答应了。虽然同是助理，但是我的口才可是跟着总裁在各大商战中历练出来的，岂是一个刚出道不久的明星助理可比。

　　于是我每天的任务就多了一项，把演员陆衍的行程整理好放在总裁的办公桌上，即便是周末不用上班的时候，我也会以发邮件的形式把行程发给总裁。

　　

　　自那以后，总裁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提到过相关的话题，但是我知道，事情依旧没有完。有好几次总裁临时调整了定好的行程然后人就消失了，我也大概能猜出他大概去了哪里。只不过事情的进展好像并不顺利，每一次总裁消失之后回来，心情都没有改变。总裁并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也从来不会让情绪影响自己的工作，但是有好几回，我无意中看到总裁一个人站在办公室那大大地落地窗前，对着远处眺望，那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索和寂寞。

　　我并不是太惊讶。

　　因为总裁的缘故，我也更多地留意到了陆衍这个人。他表面上看起来既优雅又温和，放佛永远彬彬有礼，风度翩翩，但我有一种感觉，他骨子里其实既高傲又难以驯服。我的眼光虽然不像总裁那样好，但是我的直觉一直都挺准。

　　这世界上能拒绝总裁的男男女女并不多，但是如果有的话，陆衍会是一个。

　　我并不觉得陆衍的拒绝有什么不对。爱情原本就是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东西，并不是你付出了对方就一定要回应，并不是你足够优秀对方就一定会动心。

　　然而，这样落寞的总裁看得多了，难免也替他心疼。

　　只是感情的事，不是当事人终究无法真正体会。

　　

　　总裁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而他的攻略也绝不会无的放矢，我相信总裁有他自己的计划。

　　果然，事情慢慢有了转机。虽然总裁从来没有提过，不过从他的情绪中我多少还是能够感受到一些。

　　一直到那一年的春节后。放假回来，我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总裁。

　　几个月前，陆衍在剧组意外受了伤，这个消息还是我第一时间通知总裁的。果然，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比较容易被打动的，总裁不愧是最擅于把握机会的人。

　　我心里也很替总裁感到高兴，忍不住便说了一句，“恭喜总裁。”

　　大家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讲明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总裁没问我为什么恭喜，而是淡淡笑了笑，反问道，“你看出来了。这么明显吗？”

　　我诚实地答道，“大概因为我时知情者吧。”

　　后来我有机会见过几次总裁与陆衍相处的情形。看到陆衍看总裁的眼神，我似乎有些明白了总裁的动情和执着。这样的一个人，要么不爱，爱则全力以赴，倘若能得到这样真诚的回应，付出多少也是值得的。

　　

　　有一次我跟随总裁到另一个城市参加为时几天的大型会议。中间总裁突然说要回去一趟，那时候时间已经很晚，而第二天还有会议。总裁交代了第二天的会议有由我替他参加，他会在晚上赶回来参加第三天最重要的那场会议。

　　能够让总裁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还这样不辞辛劳来回奔波的，我知道一定是有关陆衍的事情。好在我们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第二天在总裁缺席的情况下我依旧很好地完成了任务。

　　这天晚上，总裁又是半夜赶回来的。

　　第二天一早我敲开总裁房门的时候，他已经穿戴洗漱完毕。

　　看到我来，总裁微微点了点头，说了句“走吧”就率先走过去。我习惯性地落后两步跟在他后面。恰巧总裁低了一下头，我突然看到很不得了的东西，忍不住叫了一声，“总裁！”

　　总裁回头询问地看着我，我不便明说，指了指他的后脖颈。总裁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脸红起来冲进了盥洗室。

　　我在心里啧了一声，看样子还真是激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