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再世为王 作者:沈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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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平让刘俊拿着口供下去,展开了给底下的众位大人观看。
丁文净一眼扫过去,冷汗直淌,这是想也想不到的事。又是毒药又是悬崖,都没把一个半大老头儿弄死,那只能说是老天都看不过去,想给云家留下的一个洗血冤屈的机会。
用官袍抹了抹头上冷汗,丁文净与左都御史对了对眼色,左都御史躬身走上前,对罗平言道:“皇上,孤证难立,何况是这样逆天的罪名。焦木诚又不是当事人,依他所言,当年的门子是他的父亲,那他所说的话和这份口供,就只能当作旁证,不能用来给丁大人等人定罪。若想证明焦木诚说的属实,还必须要有佐证才行!”
“臣有佐证!”
左都御史的话音未落,永泰殿外就有人高声喝道。
随着声音,一个人大踏步走上了金殿。
来人身穿四品官服,高高的身材,体型彪悍健壮,他身上穿的是文官服饰,可他走路时那副雄赳赳的气势,颇有些武将的风范。
众位大人举目一看,全都认得,说话的人正是京师京兆尹——郑禀魁。
众位大人一看他上了金殿,全都皱了眉头,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嘴坏人损,比蒋念白还要尖刻几分。
郑禀魁一走进永泰殿,先摘了头上的乌纱帽,除去腰间的玉带,脱了身上的四品官袍,几步到了罗平的御座前,将衣物往地上一甩,乌纱帽滚到了脚边,被郑禀魁一脚踢出老远,“臣郑禀魁,负罪辞官!”
罗平真觉得头疼,这都够乱了,这会儿他又跑上来辞官,这不是添乱吗?有话说话,拿这个吓唬谁?
罗平对郑禀魁的印象不错,虽然妖讹子多了点,但还算是个刚正不阿的好官。
也不动怒,罗平让小太监把郑禀魁的官服拣起来,整理好了,放在一边,好笑问道:“郑大人,你每年都要来这么一回,你可说说,你这是第几次要辞官了?”
京兆尹就是京城这一亩三分地的父母官,四品官说来品阶不低,可在京城这个地方,随随便便从东城里走出来的,都是二品、三品的高官,他这个京兆尹,说白了也只能管管普通百姓,若是遇到与京城官员有关的案子,那真是干瞪眼拿人家没办法。
郑禀魁天生一副火爆性子,为人又古怪狡猾,一遇到他惹不起的京官,他也不跟人家死磕,直接跑到天庆帝跟前辞官装可怜,他辞官是假,让罗平替他作主是真。这套把戏玩的多了,罗平有时只要看见他来,就知道这准是又要参人了。
郑禀魁听了罗平的话,略有些尴尬,看来这“狼来了”是不能多喊,喊得多了,连温和厚道的罗平都调侃起他来。
郑禀魁干咳了一声,向上施礼,高声言道,“臣是要告自己!”
翻身跪倒,郑禀魁沉声说道:“臣枉为父母官,明知当年云家的案子是冤案,却为了一已私利,多年来不管不问。臣对不起身上这身官袍,实在是没脸再去穿它了!”
罗平奇道:“朕记得你是天庆十二年才从外省调回京城,升任了四品京兆尹,云家的案子那时早已尘埃落定,你这个父母官就算想管,没有苦主,也是没法子的,何谈枉为父母官?”
郑禀魁苦笑道:“皇上好记性。臣的确是天庆十二年才调回京的,可再往前,臣曾任过刑部主簿,主簿品阶不高,没有机会面圣,皇上不记得也不奇怪。”
罗平恍然,“你刚才说的佐证,莫非就是你任刑部主簿时留下的?”
“是!当年云振天的案子,几次堂审,下官都在场,他的口供也是由我记录!”
罗平刚想开口问郑禀魁有什么佐证,丁文净已经冷笑一声,阻止道:“郑大人,既然你是当时堂审的主簿,就该知道当时审案并无差错,一共过了三堂,云振天是亲口承认他有谋逆之心的,他最后那份口供,还是你亲自让他画的押!”
丁文净嘿嘿笑道:“难道你外放了几年,连当年自己做的事都忘了个干净?”
丁文净提到“外放”两个字,郑禀魁立刻脸上变色。
握紧了拳头,回头瞪着丁文净,郑禀魁放声骂道:“丁大人不必用此事拿捏我!我敢上金殿辞官,早就把这条命豁出去了。丁大人,下官可以不要命,你能吗?哼,你把你那狗命看得比爹娘老子都重,为了加官进爵,在丞相大人跟前卖好儿,你那狗尾巴都快摇折了!呸!别跟我说话,你不配!”
被人指着鼻子骂是狗奴才,丁文净哪受过这样的气。从前他与郑禀魁同在刑部,都是同僚,彼此还算客气,哪想到这个郑禀魁说话,真是如传言中那样,什么粗野的话都骂得出口,连半点斯文颜面都不给人留。
当下气得哆嗦,有心与他对骂,又顾着自己的脸面,怎么也说不出太难听的话来,丁文净抖了半天,才愤愤答道:“郑大人好脏的嘴!亏你是进士出身,也不知是哪里的书院、老师教出了你这样的高徒!”
这已经是很难听的话了,文人把出身看得极重,丁文净的话又连郑禀魁的老师和书院都骂进去了。钝刀子不见血,却更让人肉疼。
郑禀魁满不在乎,立刻端出了自己的老师,“下官师从马士詹马大人门下,不才与靖王正是同门。”
这话把丁文净堵的够戗,马士詹是当世鸿儒,德高望重,人人敬服,朝堂上站着的,有不少是马士詹的门生弟子,他要敢再说什么师门不好的话,不用郑禀魁还嘴,朝堂上这些人就能把丁文净掐死。
丁文净强压怒火,抓着郑禀魁话里的把柄,高声斥道:“你口出恶言,说你有云家一案的佐证,分明是胡说。云家的案子三次堂审我都在场监审,金大人主审此案时禀公直断,没有半点与理不合的地方,你当时也并没有异议。过了十一年,事过境迁,你才跳出来说刑部审的不公。你,你这是哗众取宠,出风头帮靖王打压异已!”
丁文净向罗铭的方向看去,指着罗铭说道:“是了!就是如此,我说你们这些人来得好怪呢,靖王,蒋大人,还有你,你们都是一伙的,云家的案子明明没有错漏,你们却故意鸡蛋里挑骨头,挤兑我和金大人。你们好歹毒的居心!”
罗铭没有说话,蒋念白也默然无语,私下里他们早已经商量妥了,眼下还不用他俩出声辩驳。
郑禀魁则大笑起来,声音震耳。
“丁大人,你说云家的案子没有错漏?”
“是!你不也是亲眼看着审的案子吗?哪里有错?”
郑禀魁收起笑容,冷声问道:“那我问你,当年金大元可曾对云振天用刑?”
丁文净闻言一顿,半晌提高了音量,镇定答道:“用了!”
又说道:“这有何错处?人犯抵死不认,难道还不能用刑?”
郑禀魁点头,“若是一般的刑杖板子,我也不来问你。你如此理直气壮,就把你当日给云振天用的刑具,一一说来,让在场的众位大人们听听,用的对也不对?”
丁文净支吾了一会儿,“不就是普通棍刑……”
郑禀魁冷冷看着他,“棍刑?你这棍刑是如何用的,你倒说来听听!”
丁文净哪里敢说,低着头不言语,心里盘算,郑禀魁的出现,一定会给云家的案子带来极大的变动,他也不清楚郑禀魁手里有什么佐证,只是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不由发虚。思量再三,狠了心肠,心道实在不行,就把罪责全推到金大元身上,自己不过是从犯,最后起码也能保住一条性命。
丁文净不言语,郑禀魁环顾四周,“众位大人,说棍刑大家不明就里。下官换个名字,众位大人自然知道的清楚明白!”
郑禀魁声音凄苦,沉声说道:“金大元当年给云振天用的,是‘开口笑!’”
第53章 血书
众位大人一听“开口笑”这个名字,全都觉得脊背生寒,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
罗平更是已经怒不可遏,急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郑禀魁垂首答道:“是,下官绝无半句假话。”
“那年金大元一共审了云振天三堂,每次堂审都上大刑。第一堂,一百杀威棒,隔十日,又审二堂,用夹棍。第三堂,云振天还是不认谋逆之事,丁文净就给他上了‘开口笑!’”
不用再细说,众人也能想到当时的情境,血淋淋的拷打和凄惨的哀嚎仿佛都随着郑禀魁轻声的描述传了过来,鲜活得令人恐惧。
罗平狠拍书案,质问金大元和丁文净,“郑禀魁说的可是实情?你们有没有给云振天用过‘开口笑?’”
金大元膝下一软,扑通跪下,磕头不止,丁文净也急忙跪下,“皇上,谋逆是大罪,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能放过一个。臣,臣等并没错!”
罗平真是怒了,“开口笑”这名字叫得好听,却是极为阴狠毒辣的极刑。行刑的人用极粗的木棍捅进人犯口中,一直向里送,直至坠到胃底,人犯往往撑不到刑罚结束,就会活活撑破肠胃疼死,过程残忍已极,是早就在东离被废止的酷刑。
“朕问你用是没用?”罗平又厉声问了一遍。
丁文净吓得发抖,他还没见过罗平发这么大火,到底是一朝天子,平时再怎么平和软弱,发起火来还是让人心惊胆战,连刚才狡辩的话都吓没了,丁文净趴跪在地上,头低着,哪里敢说他用过的话。
郑禀魁想起当时的事,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问问自己当年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犯下这样天理不容的大错。
他再无隐瞒,高声向百官声讨自己的罪状,“臣是重元三十年的进士,在翰林院任了五年编修,才等到一个去刑部任主簿的空缺。眼看着同科、同乡的进士们都有了实缺,在官场上步步高升,臣眼红。臣虽不像蒋大人那样三元及第,可也是头甲进士出身,一向自视甚高。多年不得志,让臣糊涂了心肠。审理云振天的案子时,金大元还只是个刑部员外郎,他私下里找过我两回,有意无意的暗示,说他手里有个外放知府的缺儿,还说云家的案子事关重大,一定要严审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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