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怎么能找个小五岁的呢,万一……”夏俊轻担心地道:“万一将来母亲年纪大了,那林药师嫌弃母亲怎么好?”
“林药师不是那种人,他看中的不是外貌,而是内在。你觉得母亲的内在还比不上去去外表吗?”蒋素桓反驳道。
夏俊轻皱着,他哪敢否认。
“我得先见见那位林药师。”
“有何不可。”
第二日,蒋素桓就带着夏俊轻去药师公社见人去了。
这位林药师,今年三十二岁,长得清俊潇洒,有点子豪放文人的气息,却又带着传统的保守,心里很耿直正气。
“我就十分欣赏他。”蒋素桓越看越满意,要是兰氏跟林药师谈恋爱,肯定会很愉快。
“哦。”夏俊轻表情木然,看到林药师那张清俊的脸开始,他就不好了。“原来你日夜相对的,都是长得俊的男人。”是啊,后知后觉地发现,蒋素桓每天在男人堆里扎堆。
“论容貌的话,林药师不算很出挑。”蒋素桓拉着夏俊轻说道:“走,带你去看看我徒弟们,那才是俊男。”
夏俊轻整个人都不好了,还有三个俊徒弟!
“师傅。”二弟子承央看见蒋素桓来了,从药簸箕旁边转过来,微笑地喊他。
“承央。”蒋素桓对二弟子点点头,介绍夏俊轻给他认识:“这是我们县太爷,我家老爷。”
“承央见过县太爷。”承央立刻紧张地见礼,表现得像小兔子一样,连眼神都带着夏俊轻以前的神韵。
夏俊轻瞧见承央,脸臭臭地,这不是蒋素桓最喜欢的调调吗,他自己偶然承认的。
“哦,不必多礼。”心想着后面还有两个呢,不知道又是什么款的。
“师傅师傅,你来了!”小王朔从里边冲出来,猛地看到夏俊轻,说道:“这是谁啊?”
“小师弟慎言,他是咱们的县太爷。”承央连忙告诉他说。
“哦哦,是县太爷,啊?县太爷!”王朔连忙跪下,大拜:“草民王朔拜见县太爷。”
“起来,不必多礼。”夏俊轻见着是个大小伙子,态度好了不少,亲自过去扶起来,这小子看起来还是小孩子嘛。
“谢谢县太爷,艾玛,您亲自来扶我,多不好意思。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县太爷呢,您真年轻啊。”王朔叽叽哇哇地,拉着夏俊轻左瞧又瞧。
“王朔,你大师兄呢?”蒋素桓走过来问道,顺便把蒙圈的夏俊轻解救出来。
“在屋里呢。”王朔朝里喊了一嗓子:“大师兄,师傅来找你了,还有咱年轻英俊的县太爷喂!”
严冬在里头,差点打翻了一个药碗。
等严冬出来之后,夏俊轻猛地酸气外露,这位大师兄才是长得最俊的那位。
“桓儿,你是不是专门挑长得好看的人做徒弟。”夏俊轻嘀嘀咕咕地道。
“我像那种人吗?”蒋素桓好笑地道,然后给他们互相做了介绍。
都知道夏俊轻是县里的县令,也知道夏俊轻是蒋素桓的那口子,众弟子们慢慢就不显得拘束了。
“走,今天咱们一起去找药师们聊聊去。”蒋素桓打着人多不怕事的想法,拉着徒弟们一起去相看林药师。
结果三个师兄弟以为,师傅要带他们去踢馆。
“好!”雄赳赳,气昂昂,走!
林药师和其他药师在露天的场上处理药草,见到蒋素桓一干人等来了,便笑吟吟地起来打招呼。在看到夏俊轻的出现,十分惊讶。
“别多礼,今天他是来参观公社的,没有别的目的。”蒋素桓连忙说道,免得大伙们不得安宁。
“是啊,一直听说桓儿在公社担任社长,我早就想来看看了。”夏俊轻笑容和煦地说道,他那干净诚挚的笑容,很快就博得大家的好感。
“夏大人随便看,我们公社呢,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药材多。”药师们轻松地笑笑,其实还是有那么点拘谨的。
“我家药材也多啊。”夏俊轻指着蒋素桓说道:“记得刚新婚那会儿的第二天,这个人就一头扎进药房里,每次都要晚上才能见到。”
“哈哈哈……”这也太形象了,家里有位疯狂的药师就是这样的。
“而且只要我有点小毛病,家里就开始煎药,每天一大碗,哎。”夏俊轻开玩笑道:“家里有个药师,真是既痛苦又愉快。”
蒋素桓笑而不语,听着夏俊轻跟药师们闲唠嗑。
而后慢慢地发现,夏俊轻真的成长了许多,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一出门就躲在他后面的人。这样的夏俊轻,显得年轻朝气,活泼精神,是蒋素桓乐意看到的。
大伙们各自聊了一下,便回到屋里去参观其他地方。
夏俊轻本事大,把林药师给忽悠到了身边,俩人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再聊些什么。
只知道回家的路上,夏俊轻腻着蒋素桓说道:“你选中的人果然不凡,我发觉他确实挺好的。”
蒋素桓摸着他的发顶,说道:“那是不是决定,让他偶然见见母亲?”
“这事需要谨慎安排呢。”夏俊轻开始琢磨,怎么样才能把林药师弄进自己家。
过了几天,夏日炎炎。
林药师来后衙给蒋素桓送东西,被邀请至屋里解暑。
“这汤真不错……”林药师喝了一碗冰镇山楂汤,倍感舒服,然而突然闻到一股香味,在这个尴尬的时间,馋虫大动:“蒋药师,这是什么味道?似是有好几位种药。”
“厨房正在做药膳吧,这方子夏天吃正好。”蒋素桓说道:“不如我们一块过去看看,林药师中午留下用饭。”说罢就迈步前去。
林药师不是迂腐之人,也潇洒一笑跟着前去。
厨房里,丫鬟们笑笑闹闹,忙碌午饭,灶台上是一锅香气浓郁的药膳,但其实里面的主要食材是鱼。
“好新鲜的味道。”林药师笑道,豪不掩饰自己馋相。
“这道菜原是我母亲的拿手菜,后来被我加入药材一起熬制,就成了鱼羹。”蒋素桓闻了闻,对烧火的小厮摆摆手,示意可以听火了。
“看来你们家也是饮食之家。”林药师笑道,他自己也是个吃货呢,这些年自己养活自己,余钱都是吃的多。
“那倒是算不上,只是爱吃了些。”蒋素桓哈哈一笑,跟林药师说道:“走,应该可以开席了,咱们出去等吃饭。”
“好,那林某就不客气了。”林药师笑吟吟地跟他一同走出厨房。
兰氏和丫鬟红英从前面走来,远远地看到一个外男,她选择的做法是停在原地,不后退也不前进,至多是侧着身子,面向远方。
林药师惊鸿一瞥,看出兰氏不是府里的仆人,猜想是女眷,便马上不敢多看。
蒋素桓默默带着林药师离开,之后才说道:“那就是我母亲,因为廉州老家无人,怕照顾不周,所以她也与我们一起来了青阳县。”
林药师笑了笑,不好多言。
蒋素桓简单说了两句,也再未提起。
这顿饭跟平常一样,差别在于兰氏没有出席。
林药师走后,蒋素桓便去找兰氏,问她可看见了林药师不曾,眼缘如何?
兰氏倒也不羞涩,大大方方地道:“远远儿看着,却是个不错的人。”之前兰氏已经听蒋素桓介绍过林药师此人,对其性格多少有所了解。
“既然母亲没有异议,那我就去探探林药师的口风。”蒋素桓点点头,笑了笑。
兰氏却说道:“这事不急,却是夏家那边,还得写信去通知一声。”依照本朝律法,是支持寡妇再嫁的。只是夏家还有长辈华氏尚在,理应说一声兰氏的意思。
“这个简单,晚上让俊轻写就是了。”蒋素桓说道。
夜晚,抓住夏俊轻让他写了一封信,第二日送回廉州。
两地间隔得又不是很远,理应很快就能到达夏家。在这期间,蒋素桓利用日常碰面的机会,很婉转地打探了一下林药师的口风。
“哈哈,蒋药师,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娶妻的打算吧?”林药师爽朗笑道:“实不相瞒,林某没有娶妻的打算。一来是自由潇洒惯了,二来是合意的女子难寻,若是不合意的话,还不如继续打光棍呢。”
这倒是一番真性情的话,蒋素桓笑道:“林药师心怡的,是什么样的女子?”
林药师思索片刻,微微一笑说道:“合我意的女子,实在难寻。我既不喜欢循规蹈矩的女子,也不喜欢外向大胆的女子。我喜欢与我一般,能够用心地享受自由自在,又可以约束自己,不被邪恶所诱惑。”
蒋素桓点点头,真心实意地道:“你的想法,倒是与我母亲相似。我跟你说说她的故事吧,她是个令我钦佩的母亲,也是个令我欣赏的女子。”
一般来说,这样跟外男谈起自己的母亲,是不妥的。
林药师之所以喜欢跟蒋素桓来往交流,喜欢的就是这种心灵的自由,自己是这样的人,就不会因为世俗的眼光,去束缚自己。
蒋素桓并没有把所有事实说出来,他淡化了一些人物和背景,却也很好地突出了兰氏在其中的立场和经历。另外夏俊轻不是兰氏亲生,也隐瞒了。
“令堂,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静静听完蒋素桓的讲述之后,林药师想起那天在府衙后院的惊鸿一瞥,那道清丽的身影,原来有这样的故事。
“是啊,我至今仍然记得,她替俊轻聘娶我的时候,那种爱恨由人的态度,她是个活得明白,活得洒脱的人。”蒋素桓感叹道,今天跟林药师谈起这些,蒋素桓也回忆起了很多东西。
“爱恨由人,没错啊。”林药师怔了怔,不知道自己是听故事听得入迷,还是怎么着,内心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林药师,不瞒你说,我们很希望母亲可以再嫁。这些天也在为她寻找适合的人选。”蒋素桓直白地说道,几乎是说的很明白了。
林药师从自己的内心世界里走出来,看着蒋素桓,他不会不明白蒋素桓的意思。
“现在正是吃蟹的季节,三日后家里做全蟹宴,林药师若是赏脸,就来寒舍吃顿便饭。”蒋素桓笑了笑,未再说其他。不等林药师回答,蒋素桓便背着手走了。
“所以,你直接就回来了?没有问他来不来?”夏俊轻听完蒋素桓的讲述,傻眼,那这到底是成还是不成啊?
“傻子,为何要等他回答。”蒋素桓说道:“届时他来了就代表他有意,他若是不来就表示无意。这样省得大家当面尴尬,日后还要相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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