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急着挖出混沌兽眼里的韧筋,只是四处寻找那块被踩得稀巴烂的泥巴。找到之后,他又盘腿在地上坐着,手指把泥巴捏成了烧饼的形状,顶在头上。他知道混沌兽大多成双成对出现,现在他除掉的这只是母的,那就还有一只战斗力强悍的公兽在等他收拾。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一只公兽就领着一头小兽“从天而降”,砸在了地面上。
耿非被地面的震动弹了起来,撸着袖子绷紧了肌肉。如法炮制地收拾这两只兽。只是这两只兽明显比前面那只难对付得多,不仅仅是数量上多出了一只,战斗力也比那只母兽强上不少。
耿非对付地十分吃力,一闪一避都是防御的状态,他找不到机会进攻。
小兽显然更加难以控制对泥巴的欲望,头上的巨角一拱一拱的都是最犀利的攻击。耿非捏着左边口袋,尽量把小兽往公兽那边引,正当他看上去像是被两只混沌兽左右夹击的状态时,耿非从左兜里抽出一条旧韧筋抖开,按下戒指大吼一声:“初级攻击技能”,从两兽之间弹跳而起,长臂一挥,旧韧筋鞭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激烈的气流,从左而右依次甩在公兽和小兽身上。两只混沌兽却连嘶吼都来不及,四足一绷,双双倒地,轰然作响。
耿非额上的刘海被汗水浸湿,看着两只皮开肉绽的混沌兽,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任务完成了,这三只,加上手里的这节韧筋,他算是猎了四只兽。耿非用锐石剖着混沌兽的眼睛,把露头的韧筋往外一抽,最后索性把抽出来的那一截缠在手上,双腿蹬着兽身,身子往后一倒,再加上手上一用劲,滑溜溜的韧筋被取了出来。
耿非肢体熟门熟路地干活,心里却在想:更仟那二愣子不会真的傻到又去猎杀两只兽吧。以前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猎杀的胜利品大多保存在他那儿,少说也有十余条韧筋,他要是机灵点,应该用那些东西蒙混过关才是。
想着,耿非动作一顿,又摇了摇头,不对,如果真的会耍小心眼儿,更仟就不是二愣子了。于是专心起来,加快了手上的速度,那边还没传来动静,应该是还没开始。
一会儿地去看看那二愣子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猎兽的,耿非想。
chapter16
兽筋有一掌宽,两米来长,折叠在一起却变成了小小的一团,耿非感叹了一下造物者的伟大,把四条韧筋放进口袋,又回头看了那三只混沌兽一眼,弯腰捡起被踩得稀巴烂的泥巴,头也不回……
咦……这是哪里?
我靠!这是哪里啊?盘古族的那个部落族群有个大石头来着的。我靠,石头呢?耿非心累,去他姥姥的,就不能让他从头到尾帅一回吗?
呼——耿非鼓起脸颊呼着气,仰头望穹顶,再一次对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表示绝望。
过了一会儿,他再度站起身来,望了望这个方向,又望了望那个方向,鬓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更仟那二愣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了——
想着,百无聊赖的耿非抬脚把地上的一颗石头踢飞。
“唔——”黑暗里传来一声闷哼,耿非神经一凛,警铃大作,全身的细胞都进入了战斗状态。
“老子细皮嫩肉的,你丫干啥呢!”
传入耳际的是他一辈子也不会忘的声音。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在八个小时之前朝他娇嫩的屁股踹了一脚。耿非心中虽然还有怨气,但心里却莫名地安定下来,全身的肌肉也一下子放松了。
“丫只砍了三只兽,躺这儿整啥呢?准备舔兽屁股不是?”盘古神走了过来,抬脚踢了踢耿非的小腿肚子。
耿非斜了他一眼,从左兜里掏出四条韧筋,抖开来给他看,没好气说道:“四条,别逼逼。”
“哟,这三只兽还有四条韧筋,”盘古神一巴掌招呼上耿非的后脑勺:“你当老子傻呢!”
耿非:“……”不过,幸亏他早有准备。
他动了动脚步,去到那只母兽身边,回首朝盘古神灿然一笑,从兜里摸出一块锐石,低头划开母兽的肚子——里面俨然是只成型的小兽。
混沌兽的小兽与母兽并无什么筋骨肠的连接,换句话说,小兽就像是母兽吃胖了之后为了保持身材而要甩掉的肉一样——太笨重不利于猎食。
等到小兽即将成型之时去混沌之王的洞穴植上一根韧筋,便又是一只真正的混沌兽了。至于母兽与公兽的结合,大概就是天性使然的□□吧,但因此孕育出来的混沌兽也更加强壮,更无须到混沌之王的洞穴去植韧筋——混沌之王的洞穴十分隐蔽,难以寻找。而公母双兽结交孕育出来的小兽天生自带韧筋,恰好无须再麻烦母兽去寻找混沌之王的洞穴。
耿非破开小兽的眼睛,里面是一条细而短的韧筋,很容易就被他抽了出来。
盘古神挑了挑眉毛:“你丫咋知道这里头是结交成型的小兽?”
耿非看着他那张和南宴一模一样的脸,眼神稍显迷离,在思绪飘远之前又立即回过身来指着公兽说:“刚刚这头公兽死前,还刻意挪动了位置,挡在母兽的肚子前面。只不过他们有眼无瞳,单凭感觉想准确地挪到母兽的肚子前面,还是有困难的。”
耿非把刚抽出来的那条湿滑的韧筋递给盘古神,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很像我的爱人。”他静静看着,不放过盘古神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在看见盘古神的眼神微微闪烁之后,耿非的心里“咯噔”了一声,几乎就要确定这就是南宴本人时候,盘古神抬手捋了一下刘海,说:“丫毛又长了,戳得老子的眼睛疼!”又问:“你知道咋把毛弄短不?”上回他用锐石磨了好半天才断的,老费时间了,都够他猎五六只兽了。
耿非:“你真的不叫南宴吗?”
盘古神一愣:“啥?”
耿非抬手把他的刘海拨到一边,两人对视了半晌,耿非又绕到盘古神身后细细检查,他记得南宴的股沟正上方的尾椎骨处有一块梅花胎记。
待耿非检查之后,“轰”的一声巨响在脑海里炸开。耿非突然自盘古神身后紧紧抱住了他,嘴里不住喃喃:“南神,你就是南神,你是南神。”又发神经一样地跑到盘古身前,抓着他的肩膀说:“你不记得我了吗南宴,我是耿非,耿非啊!哈士奇,肉圆!”
盘古神愣了半晌,眼神终于不再涣散,他垂下眼睫,刘海散落下来,盖住了他的目光。耿非几乎难以自抑:“你想起来了,你想起来了是不是?”
“biu——”耿非突然觉得身轻好似云中燕,耳边的气流猎猎刮过,他闭了闭眼睛,一滴泪珠从他眼角滑落,滚入鬓边的毛发,无处可寻。
直到“嘭——”的一声摔在地上,他也不觉得疼,似乎全身,连着心都一起麻木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没有一刻想现在这样想念南宴。却突然又觉得他们之间的回忆那样的少,少到他觉得在南宴的身边的日子那样短暂。
盘古宴呼啸而来,用脚尖踢了踢耿非:“丫机灵点了没?”又抱怨着:“老子都要被你晃荡散了你还啥南宴啥的,老子听不懂。”
耿非侧头看那个高大的男人,有着和南宴一样地脸庞,连皱起眉头来都一模一样,甚至连刘海的弧度也不差分毫。耿非心里一动,恢复了元气。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来,问:“你毛发是谁给你整理的?”
盘古神吊着眼理了理刘海,“生下来就这样的。咋?你丫不是?”
耿非心里又确认了三分,赶紧抹了抹刘海,说:“我也是!”
盘古神踢了他一脚:“那你丫还说个屁!”
耿非耳尖,心想系统明明介绍这个世界没有排泄物的,于是侧着头问:“你知道屁是什么东西吗?”
盘古神一愣,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又觉得此地无银,就放了开来,梗着脖子没好气道:“啥东西?老子说了吗?你丫肯定听岔了!”又紧接着说:“老子看你走路屁股打转,想着你不认路好心来接你,你瞅瞅整啥呢你整?”
耿非看着他那口是心非的样儿,“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盘古神觉得这笑容晃眼,索性撇过头去再也不看。又化了原型让耿非跟着他走。耿非没脸没皮地往他身上一跨坐,又“啪”的一声贴到他背上,说了声:“驾——”盘古神风驰电掣地前进着,听见这句话身形一凛,差点没把耿非甩下去。
原来盘古氏族的洞穴会自己移动,如果不是盘古神来接他,耿非就真的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盘古神窜行了一眨眼的功夫,耿非就已经回到了大石边。他左看看右看看,问盘古神:“更仟呢”
“他只猎了一只,”盘古神斜了他一眼,粗声说道:“而且他受了伤,现在在等另外一只。”
耿非的眼神原本顺着他的下巴滑向结实的胸肌,又移往结实成块的腹肌,目光就要触及人鱼线的时候,突然听见他说更仟负伤,就猛地收回了视线问:“我们要不要去帮帮他?”
盘古神的气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不要”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耿非觉得莫名其妙,没一会儿又自己解读成了吃醋,心里高兴了好一会儿。又想起更仟之前的照顾,心里却又不大安定。
耿非跟了进去,贴在盘古神身边,问:“为什么不要?给我个理由。”
盘古神正在处理耿非猎来的韧筋,树梢上绕了又绕,最后打了个结。他听见耿非的问话,转过头去吼:“你丫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盘古氏的神祗在盘古氏民猎兽的时候是不能出现的!”
耿非似乎是被他吼习惯了,面不改色地问:“为什么?”
“丫你是不是皮痒了?”盘古神一掌招呼上他的后脑,“不知道自己娇贵着呐?不知道自己一发功就会引来混沌王呐?瞧你那傻样儿!”
“……”耿非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眼角瞥见一抹绿色,原本也没在意,正转身要走,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身去定睛一看。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使劲眨巴眨巴眼,又用手背擦了擦。
这一连串的动作引得盘古大笑出声:“丫没见识了吧?这是盘古先人遗留下来的宝物,能附浆土,能结圣果,我给他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树’!”
耿非震惊过后斜眼看了一眼盘古神,突然觉得他一脸嘚瑟样的时候特别幼稚,忍不住捂住了眼睛。这一定是错觉,他告诉自己,这丫脸上一定没有“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都是他的错觉,都是他的错觉……
盘古神得意了好一会儿,突然有一女的跑过来说:“哥哥,树之叶晃,洞口有异。”
盘古神瞬间收起了表情,换上一脸霸气,提溜着耿非出了洞,族人倾巢而出,到了洞口,却发现更仟化了原型软在地上,气息微弱,龙角上缠着两根新鲜的韧筋。
耿非拧眉,这二楞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死脑筋。他摇着头在更仟身边蹲下,把全身的力气灌在手掌上,抚上他汨汨流着不明液体的伤处。他这次受的伤异常严重,伤口奇大,都是贯穿伤,可以看出被混沌兽的巨角顶穿的,能撑回来实在是他的毅力惊人。耿非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二愣子,于是更用尽地把全身力气逼上掌心。
半昏迷状态的更仟只觉得原本凉丝丝的伤处这会儿被温热包裹,已经不那么疼了。
耿非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直到他歪瘫在地上,也只是暂时止住了不明液体的流动,没能使伤口愈合。盘古神见状,也蹲了下来,嘲讽耿非道:“瞧把你给能的,半天了还是洞晃晃的伤口!”说着把自己白皙修长的食指伸到嘴边,张嘴咬了一小下。
殷红的血液找到了出口,一滴一滴挤了出来。盘古神把手伸到更仟的伤口上方,任由血滴滑落渗入伤口,紧接着,更仟那白肉外翻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合拢。
盘古神站起身来,一下没把身子稳住,虚晃了几下。耿非见状,心里又是“咯噔”一声——南宴低血糖,站起来也会眩晕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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