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没想到的是,此时的揭芒大道星卫重重,手里端的都是星际最为先进的自动瞄准激光枪,来来回回地巡逻着。
耿非融合了四感之后,已经回到了星际大战之前的记忆。除了力感削弱之外,其余的技能悉数回归。
但缺失了力感,就缺失了攻击的能力。不能掌握力度的时候,没能一击毙命,很可能会招致自己命丧黄泉。
背上的南宴气息越来越微弱。耿非眉头紧紧皱着,盯着那些来来往往的星卫。没过一会儿,揭芒大道上出现了一支队伍,像是押送死囚的执行队。
执行队人数很多,星卫却仍旧一个一个排查。检查到那九个囚犯的时候,其中有一个囚犯啐了一口,骂道:“狗娘养的杂种!我主南宴会回来收拾你们的!”
听起来像是汉城的声音。
耿非一愣,脚下步子微动。伏在他背上的南宴闷哼了一声,耿非偏头看去,只见南宴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耿非嘴角挑起一抹笑容,:“醒了?”温柔得像是寒冬的暖阳。
南宴点了点头,却仍旧把下巴靠在耿非肩膀上。
南宴是个很怕疼的人。所以他其他的技能都算不上是顶级,但他的自愈技能在全星际绝对首屈一指。
但再强大的自愈技能也需要缓冲的时间。南宴受了重伤,即便在技能的加持下伤口迅速康复,但也不代表他就能经历颠簸和动荡。
“我先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再来救他们。”耿非坐回机车上,紧了紧南宴抱在他腰际的手,发动了机车。
chapter 27
耿非带着南宴,一时间又不知道去哪里。
随身空间虽说不受系统影响,但在系统解裂之后,空间也遭受了重创。原先由系统提供的一切,包括卧床,洗浴室,还有食物,这一切都随着系统的崩溃而土崩瓦解。如今的空间,已经剩下一片灰白,内无一物。
南宴伏在耿非背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耿非想了想,最后终于在机车控制屏幕上划出了一个地址,按下了确定键。
因为速度太快而引起的气流扑打到他脸上,耿非眯着眼睛,一手按在南宴的手上,一手把握着车头。
弥撒星际统领着三万多颗星球,此刻已经然是一片火海。耿非加快了速度,朝着那篇火海中央冲去。
弥撒星际的主导星球叫做反弥星,位于星际中央,是星际里直径最大的星球之一。反弥星上盖有弥撒之主的宫殿,巨石天辟,气势恢弘。但这其中,最为气派的仍要数一柱擎天的弥撒塔。
弥撒塔是弥撒星际的核心,在熊熊烈火中仍旧傲然屹立。
火光越来越近,甚至已经有火苗扫到了耿非脸上。他打开了简易防护罩,从火海中开出一条道来。
在没有任何系统的加持下,防护罩顶多只能坚持两分钟,而且这烈火实在势不可挡,耿非保守估计了一下,这防护罩只能保护他们一分钟三十八秒。也就是说,他们要在一分钟三十八秒内进入弥撒塔。
南宴的气息已经越来越虚弱。他原本就是木系的技能,遇火则弱,这是自然规律。耿非力感消失,技能完全难以闪现,不然就凭他土系技能,要灭火虽不至于太过简单,但也不会太艰难。
更何况,土能养木。
耿非回头看了趴在他背上的南宴一眼,又加快了速度,按着南宴的手也渐渐加重了力道,似乎这样就能使他的生命体征延缓流失一样。
弥撒塔近在眼前,耿非凭空抛出破光短匕,正中弥撒塔的锁芯。
门徐徐而开。
刺眼的光芒使得耿非眯起双眼,前进的速度却丝毫不减——防护罩已经越来越薄弱,他一定要载防护罩破裂之前把南宴带到里面去。
耿非抿了抿唇,绷紧了下颚线,在防护罩破裂的同时旋身抱起了南宴,后腿蹬开机车的同时也获得了助力,两个人同时跌进了门缝里。
匕首还插在锁孔里,门没有关上。而门外的火苗吐着火舌,朝门里一伸一纳。
耿非眉头紧锁,放下南宴之后,又以极快的速度跑去拔匕首。正当此时,门外一抹刺眼的光芒降落在他身上。
是犁盖的军队!
耿非心里沉重了几分,拔了匕首倾尽全力往回跑。
门徐徐关上。
激光弹也划破火焰的覆盖,破空而来。
耿非原想闪身避开,但眼光触及了眼前的南宴。
“嘭——”的一声,一枚激光弹挤进即将完全闭合的门内,在耿非的后心炸成紫色的流光。
“嘭——”又是一声,门已经闭得严丝合缝。
耿非抬起眼皮,看着不远处那个仍旧睡得安详的人,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真好,我们安全了。”晕厥过去之前,耿非是这么想的。
恒星兜兜转转,行星来来回回,时间一不小心就是几百年。
犁盖最后还是吞并了揭芒成为了星际霸主,贯彻了胜王败寇的理念。却唯独攻不破一个地方——弥撒塔。
弥撒塔不愧为弥撒星际鼎盛时的得意之作。几番炮轰雷击下来,仍旧岿然不动。犁盖之主为了攻破弥撒塔,已经大怒了不下五次,每次都有人因此丧命。
此番又是一次震怒。
犁盖之主满脸横肉,坐在王座上,一股杀伐之气威震一殿的将军。
穷兵黩武。封擎想。脸上却不得不压下不屑的表情,垂首默默站在将士的最末端。
“封擎!”犁盖之主威严的声音传入耳际。
封擎出列,一身轻甲敲击出闷响。他单膝跪地,十分恭敬地拜见:“我主!”
犁盖之主稍舒了舒身子骨,“这次就由你去吧!”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说今天的星云又朝哪处偏移一样。
封擎等了这一刻许久,当即毫不犹豫地应声:“封擎领命!”
他走出大殿的时候,迎面吹来一股凉风。他不由得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眼神却看着远处高高耸立的弥撒塔,一双眸子终于闪过一丝解脱。
封擎想,机会终于来了。
两百年前,犁盖终于检测出弥撒塔门口的机甲残骸就是隶属揭芒的坐骑,自此百分之百地肯定了揭芒遗子在弥撒塔内的推测。
犁盖继主米勒三百年前被他捅了两刀,性命垂危,甚至丧失了操纵技能的能力。犁盖之主子嗣繁多,自然不在乎他这一个儿子。米勒深知他父亲的脾气,自尽之前只有一个意愿——杀了南宴。
懦夫往往选择逃避和放弃。犁盖之主心内愤怒无比,自家儿子不争气,他却将怒气转嫁到了南宴身上。心想着,这个揭芒遗子成为了他的污点,原本应该死在战场上的污点,原本应该被我儿玩弄于鼓掌的污点。凭什么他揭芒连生出来的儿子都比我强?
于是犁盖之主美名其曰竭尽全力也要完成他儿子的意愿,甚至不惜以死处置当初随他出生入死的几位将军,其实不过只是为了满足他无处安放的野心。
弥撒塔内。
南宴挑了挑眉,对着趴在地上养伤的耿非吹了一记口哨,神态倨傲,“星际三宝,耿非,破光,弥撒塔?”
耿非知道他在挖苦自己,撩起眼皮扫了一眼周边空荡荡的环境,轻描淡写地说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啊!”
说着就撑着手肘要坐起来。
南宴见状,一把扔了手里的秸秆,伸手过来扶他,嘴里还是忍不住挖苦道:“你们弥撒什么时候穷到这种地步了?”整座弥撒塔内竟然一点武力装备也没有。
耿非斜了他一眼,终于坐了起来。他曲起一条腿,把手肘靠了上去:“弥撒星际在被攻破之前,外围有八层保护层,过滤了大部分色光,你以为在这期间,弥撒人是以什么为生的?”
南宴嘁了一声,没再说话。
耿非却皱起了眉头,看着刚才被南宴扔掉的那截秸秆,又扫了一眼空落落的角落,声音很是沉重:“我们的期限到了。”
南宴顺着他的视线瞧了一眼,重又拿起那截秸秆,百无聊赖地折着,“你昨晚才醒,想太多不好。”
语气虽然有嘲讽的成分,耿非却听出了里面的关心意味。他翘起唇角,目光熠熠地看向南宴:“准备好了吗?”
南宴刚想说些什么,一抬头,视线却撞进了耿非的眸子里。耿非的眸色很黑,他生气的时候,一双眸子会深不见底;他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里都洒满了细碎的星光。南宴突然想起刚找到耿非的时候,那时候的耿非和现在的完全不一样,总是喜欢吐槽,对待感情总是很直白,透过一双眼睛就能看出他的内心。
南宴回过神来,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那么久远的事情,嘴上却仍旧讥诮地说了一句:“你不觉得你应该先问问你自己吗?”
“你帮我看看,”耿非忽略他语气里惯有的流里流气,转身背对着他,“还有淤青吗?”
“没有淤青不代表没有内伤,”南宴突然严肃地说了一句,仔细检查了耿非的后背,“你现在的情况完全不适合突破星云。”
耿非笑了起来:“不是有你吗?”
南宴突然就没有声音了。
过了很久,他又重新开了口,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大非,你有没有埋怨过我?”
耿非一愣,伸直了腿,眼光不知道着落在什么地方。他淡淡道:“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我不知道。但是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有多大我还是清楚的。重建星际不算是梦,在此之前,”耿非顿了顿,“我们要进行一场旅行。”
南宴还想再说些什么,弥撒塔的警报系统就又响起。
他“噌”地站起身来,“又来了!”眉宇之间不无忧色。
耿非抬头看清了他的表情,伸手握住了他的,“这是一次机会。”耿非摩挲着他的指节,视线停落在他明显的下颚线上,“别怕。”
“……”南宴回头轻笑,“我怕什么?”
耿非笑而不语。
“按照原计划?”
“对的,如果没办法控制了就即时回来。如果要切断飞行器和主系统之间的联系,照我说的就好,”耿非看着南宴不耐烦的表情,还是又问了一句:“还记得我教你的吗?”
“记得。”
耿非艰难地站起身来,抱歉地笑笑,“我这样子,就只能靠你了。”
这句话仿佛戳到了南宴的痛处,他转回头来,语气有些逼人,“难道我靠不住吗?”却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也是,我这样的人,除了等你来救,除了让你挡流弹,什么都靠不住!”
“南宴!”耿非也提高了音量。他沉沉地看着南宴,一字一句极尽坚定:“困难是在让你成长!自暴自弃就永远只能把这种困难延续!”
南宴的音量又拔高了一层,脖子上的青筋彰显着他此刻的急怒,“不然你要我怎么办?”他戳着自己的胸口,“我力感没消失,但我还是这么弱鸡,你难道一点都不会笑话我吗!”
在这三百年里,这样的争吵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一次。耿非揉了揉眉心,“南宴,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是什么吗?”
南宴陡然沉默。但起伏的胸口仍旧昭示着他怒气未平。
耿非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我最喜欢的,是你无论什么时候都按照你的方式生存,不会因为别人改变你的轨迹。”
“你不是别人。”南宴没好声气,“我不想让你冒哪怕任何一点危险。只要我前面失败,你就会跟着我遭殃。”
耿非听言,嘴角浮现了一抹温柔的笑容,他走上前把南宴揽进怀里,“怎么跟孩子一样。”
南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在这一刻,他突然又开始懊悔刚才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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