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逆命而行 作者:姜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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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楼说完,留下一锭金子就出了门,连头都没有回。
只留问竹一人站在房里,泪如雨下。
她知道,自己是愚蠢的,或许从此以后都不再是特殊的存在,不,不是或许,一开始她就不是特殊的存在。
到底是为何要这么执着的探究到底,难道她还奢求南楼成为她的吗?
这连想都不该想的事情,为何会突然冲进她的大脑,为何要断送这短暂的美好。
她恼,她悔,但是,已经晚了。
她本该庆幸自己一年前偶然穿上的白色裙裳,毕竟在这烟花之地,白色是如此的不相称。
不然,连这可笑的奢望都不会有,更不会有如今的心痛欲死。
‘嗖!’
一道身影闪过,立于问竹面前,连让她看清的时间都没有。
然后下一刻,剑光乱闪……
“额啊啊啊啊……啊啊!”
长夜阁楼上的雅间传来了问竹的惊天呼声,她跪坐在地上,一袭白衣染血,双手扭曲的护在脸前,似乎不敢触碰。
指缝间,是她已然血肉模糊的脸颊。
然后耳边,是来人的轻蔑之声:“你这种货色,不过是任南楼消遣而已,真当自己是特殊的吗?”?
☆、【何谓痴人】下
? 问竹毁容了,除了两只眼睛还能正常看,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儿完好的皮肤。
任老妪怎么问都没有得到答案,问竹像失了魂魄一样,只会说一句‘这是报应,贪恋的报应’。老妪无奈,虽然可怜她,也只能给她一些银子让她走人了,毕竟这长夜阁养不得闲人,更何况是一个半傻的丑女。
问竹平时在长夜阁孤冷惯了,遇难的这一刻没有得到任何温暖和安慰,她走的时候曾经的姐妹们都冷眼以待,很怕惹麻烦上身。
只一日,她在长夜阁掀起的风浪就平息了,没人会在意她的生死。
这便是世间冷暖,她问竹一手造成的怨不得别人,怪就怪她恋上了不该恋的人,可笑的是,她甚至连何人伤的她都不知道。
那之后,南楼依然会出现在长夜阁,他从来没有钦点过任何人,就像问竹说的那样,若不是她穿了与这烟花之地相悖的纯白裙裳,他永远不会看到问竹,所以,问竹的事,他也不去打听。
姑娘们没了阻碍自是不会多嘴,她们恨不能从来没有过问竹这个人,只一心讨好南楼。
这一日,南楼依然很晚才从长夜阁回来,夜深人静,大街上只有卖夜宵的小摊位。
他缓步走着,直到看见一个卖面的小摊位时,脚步停了。大概是这个摊位看起来眼熟,也大概是喝了一晚上的酒,眼下饿了,所以他跟卖面的伙计要了一碗面,墨兰长衣一摆,竟坐在路边吃起面来。
要说这眉城何人不认识濮阳南楼?
或许外地人会眼生,但是只要在这眉城待上个把月的,肯定不会忘记这个男子。
更何况这卖面的伙计土生在这眉城,面摊儿生意也做了快七年了,即便每日招待很多过客,但是打死他也不会忘记,濮阳南楼已是第二次在他的摊位吃面了,所以他这碗面分量给的很足。
南楼挑起一口面,刚要吃,却停了筷,他总觉得这面有些不对,好久他才想到,“为何没放香菜?”
伙计赶紧在围布上擦了擦手,应道:“公子您不是不吃香菜吗?”
南楼疑惑,“你怎么知道?”
除了玉青和濮阳山庄的厨子还有人知道这件事吗?他南楼可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公子忘记啦?”伙计抓了抓头发,兴奋道:“南楼公子三年前来过我这面摊子,我记得当时随行的还有您的侍仆和一位眉清目秀的公子,当时您也没吃香菜,还是那位公子将您碗里的香菜都挑了去。”
“……”
啊,怪不得看着这面摊如此熟悉,原来是三年前来过,那又是什么时候呢?
对了,是在十美人梳拢的那晚,他和玉青还有白芷,当时他看着碗里的香菜迟迟不下手,白芷心细将他碗里的香菜都挑到了自己碗里,可他依然没吃那碗面,只因为沾染了香菜的味道。
“呵呵……”南楼笑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挑剔还是因为那人的‘多事’。
“公子?”见南楼笑了,伙计一脸迷茫。
“加一些香菜。”
“啊?您不是不吃吗?”
“……或许吃了之后,会觉得美味也说不定。”
伙计愣了愣,被南楼公子说的迷迷糊糊,不过他还是夹了一点香菜放到南楼的面碗里,然后立在一旁心里忐忑。
一口面毫不犹豫的吃到了嘴里,慢慢的咀嚼,慢慢的,一丝罕见的忍耐飘上南楼的眉头。
这口面咽下去了,南楼就放下了筷子。
他以为原本不喜欢的东西会随着时间变得可以接受,可是事不如愿,这香菜依然是他觉得世间最难以下咽的菜,即便在他人眼中是美味。
就像,他以为有些事情久了就会被淡忘一样,事实证明,三年过去了,那个死去的人,还是无法在他心中淡去,不仅没有淡去,原本因那人留下的细小的伤口,也被时间越扯越深,时至今日,已深入了骨髓。
其实,南楼想错了,时间是可以淡化很多东西的,可前提是它要求当事人去接受新的事物,让新的人走进他的生活。可偏偏,南楼忘记了这点,他只是原地打转,双眼除了一抹白色再入不得其他而已。
所以,时间没有治愈他,只因他将自己困在了过往。
“公子,怎么不吃了?”伙计看在眼里,心里那叫一个悔,不如不加这点香菜了。
“你的面很好吃,是我暴殄天物了。”
“诶呀南楼公子可千万不要这般说,我这面那,就是随意做,南楼公子什么身份,能来我这脏污的小摊子就是我几世的荣幸了呀。”
南楼淡笑,他掏出银子放在桌上,“兄台过谦了,我也不过是个为世俗烦扰的普通人。”
说完,南楼就走了,只剩下小二在身后喊着银子太多了。
南楼没有停步,他只当这银子是赔偿之用。
风很凉爽,吹动他的发,却将他原本已经很乱的思绪吹的更乱。
他本是洒脱的,却也有如今的纠缠不清,这,是不是该自嘲一下?
南楼走到湖边,看着静湖之中的山庄,那是他的家,如此仙境之地已经不再是能让人安心的地方,否则他为何要去那长夜阁?
他站在树下,听着树叶的沙沙声,许久之后才缓慢启唇,“你已经跟了我好几日了。”
暗处没有任何响动,他又道,“既然走了,为何又回来?”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不再是刻意隐藏,来人靠近,站在南楼的身后,“好久……不见。”
温柔似水的声音,喃喃低语。
南楼回身,他看到来人一身素雅的男装打扮,还有熟悉的面颊,他淡笑,风度翩翩,“是很久了。”
“你知道是我?”
身后执长箫的手动了动,他悠扬道,“你身上的香味儿并没变,还是十儿你在长夜阁时候喜欢用的香薰。”
十薇垂下眼睑,遮住要涌出的泪,她低喃,语出半截,“南楼……你刚刚……你还没忘记他吗?”
“你呢?”
“……”十薇一怔,一双含泪的桃花眼看向反问过来的人,“是啊,我忘不了,所以来见夜夜思念的人,奈何,那人心中却想着另外一个人。”
“十儿……”
“十薇。”十薇纠正道,“南楼,我的名字是十薇。”
“十薇。”南楼轻声,“你不该出现在此。”
“是啊,不见的时候尚且只是想念,见到的时候,连想念都做不到了。”十薇自嘲,真的连想念都做不到了,因为不想再从这人身边离开,一刻也做不到了,她都开始羡慕起以前的自己,是如何独守在长夜阁。
南楼沉默,看着眼前的人儿,如今的她已是赫连和红月的人,早就不是一开始他认识的十儿,又有何可叙?
片刻之后,他转身迈动脚步,“你我已是水火之隔,这次,我就当没看到,你走吧。”
“南楼!”十薇追过去,拽住南楼的手臂,她哀伤,“南楼还在怪十儿的欺瞒吗?倘若十儿说后悔,南楼会相信十儿吗?”
“告诉我赫连和红月人在何处。”
“……我……”
“你走吧。”
已然清冷的声音,让十薇哭出声:“不,不要这样,南楼,我不可以背弃他们,我,我不能,是红月将我抚养长大,是她给了我一口饭吃,我……”
“所以,我不为难你。”南楼淡道,声音没有起伏。
“……”
十薇怔在原地,一双桃花眼已经模糊了所有的景色,只剩下那道墨兰身影,在她视线里渐渐远去。
“难道一次机会都不给我吗?我是如此的……如此的爱着你……”
脚步停下,南楼回身看向那抹纤细的身影,“我无法回应。”
这是南楼第一次明确的拒绝一个女子,从来都是暧昧不清的关系,从来都是如此的。
清晰的不能再清晰的话语,一字不落的传入耳朵,十薇站在原地,表情一点点僵硬,然后,她笑了,一边流泪一边笑,笑的丧心病狂不可抑止。
“哈哈哈哈……”
笑的累了,够了,十薇猛地抹掉脸上的泪痕,她大声:“濮阳南楼,不要以为你的一片痴心会得到什么回报,你日日所挂之人要比你想的心狠手辣的多,他的不染世俗都是假象,比我藏的还要深,所以,无论你挣扎与否,他的心里永远都不可能有你濮阳南楼的位置!”
话音一落,十薇就转身走了,她脚步沉重,却不再滞留。
既然无法在你心中留下温暖,那就干脆割开一个口子,让你深深的记住,去恨吧,去怨吧,反正,你我都是一样的下场。
然而,她心里难过吗?
不,难过并不深刻,或许可以用粉碎来代替。
但是,唯有如此,她才不再是他生命中的过客。
你看,爱恩情仇蒙住了她的双眼,让她忽略了所有的一切,即便她一开始的出现就是为了接近南楼,即便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瞒南楼,南楼却都没有杀她,还放她远走。
这是南楼对她十薇的庇护。
可等十薇自己想通这一切的时候,已经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而此时的湖边,南楼久久站着,手中的长箫在身后轻轻摆动,他的耳边还在回响十薇最后的话。
眉心皱起,直到一点光芒闪过浅色眼眸。
?
☆、【风雨前夕】上
? 三个月后,司城谷。
后山断崖之外,站着几名暗影,待看到来人的时候,通通作揖,齐声:
“少主。”
司城无印抬手,命人将石门打开,只露出铁栏。
黑眸没有波动,透过铁栏看着里面的人,那人衣衫整洁,坐在里面的石床上正回视着他。
“没想到,少主要远比你爹聪明的多啊。”
那人淡笑,没有讽刺,是真的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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