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逆命而行 作者:姜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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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细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发着抖,“我记得,当时我的脸很痛,我又在那女人身上挥了数剑,可司城箜也闻讯赶回来了,赫连就带着我走了。我用了很久的时间来接受我毁容的事实,每晚都哭,赫连就在我身边陪着我,安慰我,那时候我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可靠的……兄长。”
“然后,你们查到了司城无印的下落对吗?”
红月点点头,“不光我们,司城谷的人也查到了,但是我们先下的手,可那个女人……你,娘亲,死也不肯说出那孩子的下落,我们情急之下只好一把火烧了那农舍。谁知,那孩子却被后来的司城箜找到了。”
白芷记得,司城箜说过,是在床下找到的无印,定是娘亲看到了父亲与赫连他们纠缠,才将无印藏起来的。
“你说,这是不是命?我和他竟因为一个可笑的误会,相杀了几十年。”
“即便如此,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是啊……”女人唯一完好的大眼蓄满了泪,“我就觉得欠师傅他老人家太多了,只能下辈子再好好伺候他。”
“其实晋修前辈并没有恨你。”白芷没有安慰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
红月轻笑,并没有说相信或不相信,她只是看向床边的人,轻声:“你是不是恨透了我?”
“是。”
红月点点头,缓慢的闭上双眼,泪就那样被挤了下来,流入她的发鬓,然后她低喃:“倘若我当年没有去找司城箜,安生把你养大,一定会是另一种……”
这苍白的假如渐渐停了,然后白芷就看到红月唇角流出的血,鲜红鲜红的,狠狠刺着他的双眼。?
☆、【流水有心】上
? 红月死了。
咬舌自尽。
十薇疯了一样抱着红月哭,她说,红月将她养大,是她用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白芷不难过,就是替红月不值。
他相信,红月到死的时候都是爱着司城箜的,奈何那人早就将她划分在了仇人之中,他们之间只有生死,再无其他。
其实这不能怪司城箜,怪就怪他们的爱本就脆弱,怪就怪从中作梗的赫连。可赫连死了,红月也死了,这恩怨情仇算不算一种了结?
而化为了灵魂的你们,是不是曾后悔自己选择的路?一辈子短暂,全都浪费在了仇恨之中。
可白芷没有资格说这些,因为他也如此。
被恨冲昏了头,将自己置于不孝不仁不义之地,受尽了苦楚。
红月死的时候,晋修也依然没说什么,任十薇将红月的尸体带走了,白芷不知道十薇要将红月带去哪里,他也只能希望十薇不要去为红月报仇,因为那只是死路一条。
十薇带红月走的那晚,白芷在客栈的房间找到了晋修,他本是要和晋修告别的,毕竟他已经不知道要找谁报仇了,他不知道司城箜会不会来找他,他此时只想回老家看看,或许可以在那里常住,可当他看到喝的烂醉的晋修时,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多说几句’是好听话,其实白芷是生气说的,“前辈这是在做什么?”
“你傻啊?没看我在喝酒吗?”晋修说着,又一口猛喝进去,明明已经咽不下去了,酒顺着嘴角都流出来了,可他还是不停。
白芷眉头一皱,猛地抢过酒葫芦,大声:“若前辈后悔,为何在她活着的时候不说些什么?非要等人没了才难过,还有个鬼用!”
晋修冷哼一声,“谁说我后悔了?”
‘啪!’
白芷一甩手,将酒葫芦摔在了晋修身上,“后不后悔你自己心里清楚!”
大概是动了气了,白芷只感觉一口腥甜冲出了喉咙,他转过身,生生咽下这口血。
“你个兔崽子,是不是你也准备忘恩负义,啊?”晋修也气。
白芷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晕厥感,他背对着晋修,缓步向门外走,然后他淡道:“前辈,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您,您自己保重。”
看不看也都是后话了,如果白芷还能活到那时候。可至少现在,他不想再牵连晋修前辈了。
手抚上门,白芷又开口:“前辈,红月说了,她下辈子若还能在您身边,一定好好的伺候您老。”
白芷说完就出了门,他站在门外,久久不动,直到听到了安静的屋子里传来了低泣声,这哭声隐忍,却又悲伤至极。
白芷垂下眼睑,缓步走出了客栈。
他其实应该好好感谢晋修前辈的,但是身体的状况实在不宜久留,更何况,此时此刻,应该给晋修前辈独处的时间,而且他也不想看到一个近百的人哭泣,因为光是听到声音,白芷就觉得,痛贯心膂。
——————
看到十薇带着红月的尸体正大光明的离开,麟就返回了司城谷,他没有继续跟下去的必要,只要知道红月死了就够了。
他驾着轻功穿梭在树林之中,这两日一直跟着那几个人,有些担心少主的情况。
断崖那一战,麟作为旁观者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但他只为少主担忧,少主还没有以前的记忆,却知道了与白芷是亲兄弟的事实,而两人却已经……
那日之后,少主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连人也不见,而谷主也闭门养伤,司城谷仿佛又陷入了一种困境之中,明明是他们大获全胜,可偏偏如此沉寂。
麟赶到司城谷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用了太多轻功的他有些疲惫,当他这前脚刚要上山的时候,就碰到了骑马而来的濮阳南楼。
麟将一切事情都告诉了南楼庄主,只是简单的讲述了一下,但是南楼聪明,前后一连贯,就都懂了。
而南楼并没有惊讶,他猜到,十薇之前那么说,定是白芷没有死。
然后南楼问了麟白芷的位置,就离开了。
麟没多想,一心担忧少主,也没多挽留,反正南楼庄主有事还会再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将红月的死禀告给谷主。
或许,这复杂的恩仇,会是结束,也说不定。
另一面,南楼朝着麟所说的方向快马加鞭,甚至在中途还换了一匹马。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心急。
原本只是因为想看看司城谷的情况才来,毕竟无印找到了赫连,可他这一路上并没有着急,甚至还闲情逸致,多玩了一天,没想到恰巧遇到了麟,还得知了这几日司城谷发生的事情。
不得不说,南楼并没有多大的感触,毕竟都是别人的恩怨情仇,唯一与他有牵连的就是姑姑濮阳翎,但是此仇已报,赫连和红月都死了,所以这复杂的仇恨就再无他的插足之地。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白芷和无印竟然都是司城谷主的儿子。
不难猜,白芷一定比无印难过,毕竟无印没了以前的记忆,会好过很多。
可这都不是南楼马不停蹄的理由,在他狂跳不止的心口传来的,是比以往都剧烈的相思。 虽然他猜测白芷没有死,但是,那都只是猜测,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自己去亲自一见呢?
是的,他想见白芷,他不会问任何事,只想见他。
快接近凌晨的时候,南楼才终于到了麟说的地方,但是当他到达白芷所在的那家客栈的时候,却没有找到人,还把老板弄的很不耐烦,那是第一次,南楼瞬间就暴躁了,升腾的杀气直逼被扰了清梦的客栈老板,最后那老板终于跪在地上说,那位白衣公子早在昨日就离开了。
南楼没再耽误,出了客栈之后又开始寻找,白芷不可能往司城谷的方向走,唯一的可能就是继续北上,但是一出小镇北门,就分成了两条路,南楼停住了,他骑着马,看着两条分岔路口,他该往哪里走?
片刻,墨兰衣摆飘飞,南楼低喝一声,勒紧马绳朝着左边的路飞奔而去。
他赌,他就赌这条路。
然而,等他这条路都走了大半了,也没有看到一个人,这密林丛生的地方,只有一条道,还有一条河。
到处都是深冬的萧条,像极了此刻他的心情。
马蹄踏过落叶,带起一片纷飞,南楼就穿梭在树林之中,沿着小河前行,他没有放弃,他不觉得白芷一天一夜就能在这天地间消失。
‘唰!’
四周的树木都成了虚影,快如一阵烈风的人突然停了。
马儿嘶叫两声,原地踏步表示不满,而马上的人看着前方片刻,然后缓缓回头,待看清河边那一抹白色的时候,眉头就蹙在了一起。
锦靴猛踏马背,南楼施轻功回飞到河边,当他看清躺在地上的人儿时,他竟有一丝停顿。
人儿就侧躺在河边,脸色苍白,发紫的唇心还留着干涸的血迹,他大概是渴了,右手还泡在冰冷的河水中……
南楼单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人儿扶了起来,然后将人儿冰冷的身子拥在怀里,修长的手抚着凉透的黑发,南楼闭着眼睛摩挲着人儿的发端,直到感受到胸口除了自己狂乱的心跳还有人儿微弱的心跳时,他才皱眉低喃出声:“白芷,白芷,白芷……”
这急切的低唤,充满了珍惜。
三年了,竟都以为这人死掉了,竟都以为此生都无法再见……
许久,南楼才将白芷抱起来,然后将白芷身边的那把剑踢进了河里,任它沉入河底。
他选择这条路追来的时候,就跟自己打赌,倘若真的找到了白芷,那他就将白芷永远带离这个纷扰的恩仇之世。
老天竟然让他找到了,那他就不打算再让这人受到一点点伤害。
——————
三日之后,眉城,濮阳山庄。
太阳已经露出大半,有人也才起来。
“唔哈!”
一早起来的玉青伸了伸腰,懒散散的打开窗户,对着早就起来打扫的下人道:“你说咱们主子怎么还没回来?”
下人瞥了一眼倚在窗边的人,“我看你啊,整日的惦记主子,既然如此,你咋不跟去?”
“我才不去。”玉青嘟嘴,“一去司城谷我就慎得慌,你没看司城谷主呢,可比以往恐怖多了。”
“废话,人家那叫威严,这天下第一人若是慈祥了,岂不更恐怖?”
“我们主子也不差啊,说不定现在也能拼个第一坐坐呢。”玉青不满。
“就算主子能,他也不会争的。”
玉青叹了口气,竟点点头表示赞同,“是啊,咱们主子啊,就是什么都不争,所以咱们濮阳山庄才会万年第二,主子不烦,我都烦了。”
“诶你还真别说,我觉得这第二没什么不好,咱们又不是靠砍砍杀杀过日子,这样清闲自在,还有个好主子,岂不快哉?”
“没出息。”玉青撇撇嘴,手拄着下巴望着天,“主子啊主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可别念叨了,你不烦,我听着都烦,难不曾你念叨主子,主子就能马上出现啊……”
‘嗖嗖!’
一道身影飞过,卷起了下人扫到一半的枯树叶,也带起了倚在窗边的人的发丝。
玉青眨了两下眼,呆呆的看着同样发愣的下人,“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说,难不曾你念叨主子,主子就能马上出现啊……”
“刚才,你也看到了?”玉青又问。
“我什么都没看到。”下人摇摇头,继续扫地。
玉青又站了片刻,还是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熟悉香气,然后他猛的推开房门奔出来,一边跑一边朝那下人大声道:“下次拜神的时候,我就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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