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烧了它!反正你也不喜欢!”
人不大,步子迈的挺欢腾……
“要要要要!”艾美急的叠声,紧追上他将人拉住,喘气儿的功夫这人就蹿到堂屋了,这得是什么速度?!
“你说你呀,脾气还是这么急,可不敢这样莽莽撞撞的了!”扶着人按在凳子上,心疼的把乱成一窝的衣服接过来,
“瞧瞧瞧瞧,可不能这么糟践东西。”这都是你的亲家留给你的,饱含了他们多少的思念呐,这句话艾美默默的留在了心里,他怕一出来更加控制不住一点就着场面。
弟夫这几日情绪太不稳当,但凡说点什么贴心的话艾美都是在自己脑子里过了几遍才往外念叨,为此他还特地交代了弟弟不许瞎说,就是华子昨天来给蒸馒头前儿都被自己好一顿叮咛呢。
奏效!
一秒变眉开眼笑。
“哥你快穿,你穿那个?”
“真拿你没办法。”一早上乱糟糟鸡飞狗跳的,总归结果是好的,默念一句阿弥陀佛,抱着衣服,带着小尾巴进了里屋。
换上了那件品红色家常套装,艾美整个人气息立刻变的高大上了。
“我怎么觉得这个别扭啊。”艾美轻轻地抚着袖口上的针线,喜欢的不得了,而层层叠叠的牡丹花则给朴实艾美的平添了几分贵气,只是说出话还是那么接地气,
“不会走路了都!”
“都这样,我穿了哥你给我做的新鞋还迈不开步子呢!”梅画围着人转了好几圈,暗道果然人靠衣装啊这话是真真的有道理啊。
家里的大门有响动,接着传来二奇那句‘我们回来了’。
艾美将那件黛色长衫仔细的叠好,包在一块布里放在靠墙的箱子上,脑中突然想到方才梅画没锁箱子,暗骂自己也大意了,于是拉着人的手细细的讲了一番危机防患意识才放人去完成落下的小尾巴。
艾美走出门去厢房端了一个弟夫捡了大便宜的一文钱的铜盆,舀了水,将换下来的衣服泡进去。
周里光着脊梁擦了擦,转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可那衣服却头一次见,待正眼一瞧,可不是他那口子么,只是换了身衣裳人就跟换了一个似的,虽然还是他的美子,可怎么看怎么比往日还俊俏了*分。
“看什么呢!”艾美啐了人一嘴,直勾勾的一点都不知道掩饰,没瞧着二奇都傻眼了么。
“美子你越来越俊了。”周里从心底有感而发。
艾美脸色爆红,要不是在弟弟家,自己准保将人臭骂一顿,没得都二十多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成天介油嘴滑舌的,越想越气,只是到底顾着自己男人的面子,便轻骂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别跟个二流子似的,快生点,就等你俩了。”说完剜了人一眼,气哼哼红着脸的回屋了。
周里等人的影子消失了才捅捅身边的二奇,“我夫郞是不是个大美人?(!)”
“我哥一直是最漂亮的!”多拽的回答!
周里终于找到了知音,原来知音就是向来不声不响的一根筋,垂着二奇的肩膀大有相见恨晚架势,
“英雄所见略同!”
吃早饭的时候艾奇除了给梅画不断的夹菜便始终闷头不语低头吃饭,因为他瞧着自己小夫郞肿庖一样的眼睛心里就特别不得劲,而饭前大哥特意提点了自己不能问,耳边尽是小夫郞嘻嘻哈哈的笑声,可艾奇还是不忍直视。
艾美做什么事准头都掌握的非常好,夏日里的食物爱坏,所以他每次都是按照人头的饭量多少下手,吃的不会太撑也不会省剩盘子根儿坏掉浪费。
洗过碗筷收拾利落,艾美准备去艾毛毛那回绣品花样的准话,周里陪着他一道去然后直接去地里。
艾奇看家看人,等艾美回来他再走。
打开柜门又关上,再打开一个再关上,到底放哪了呢?梅画自己嘀咕。
“画画,你找什么?”二奇将之前编到一半的竹筐拿进来守着人编。
合上柜门,梅画不耐烦的问,“哥昨天给我买的那个芝麻糖呢?”
艾奇还没上手,听到话后刚坐下又站起来,“你想吃啊,可是只能吃一个,吃多了牙疼,必须头午一个后午一个。”
“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我又不是小孩还换牙,多吃一个怎么啦?”欺负老实人,口气凶巴巴的。
艾奇自觉是按照大哥的意思传达的,怎么就惹了人不高兴呢,忙上前做小伏低的安抚,
“画画啊,别生气嘛,你想吃就吃,但是只能吃一根。”
梅画一脸无语的瞧着严格执法的人,前面的意思随便吃,后面又必须按规定走,你逗我玩呢!
愤满的冲人家竖了根中指,然后郁闷的坐到凳子上,没好气的儿使唤人,“那你快点给我拿一根。”
脾气好的艾奇颠儿颠儿的去了东屋,梅画立刻伸脖从那缝隙里偷看,结果还没瞧见到底藏哪个旮旯,几秒钟,人就举着一根芝麻糖出来了。
梅画立刻端正坐直,就是嘴一直撅着,眼珠子乱转。
“快给我!”恶声恶气,地主婆都比他温柔三分。
“好好,”艾奇和气地将糖递过去。
“你洗手了么?”典型的无理取闹。
“洗啦,洗了两次呢,还用了你买的那个香皂角。”艾奇立刻将手摊开给人检验。
某人吃着还不解气,糖在嘴里咬的咯吱咯吱的,“以后洗脸洗手洗澡都用那个。”语气冲冲的。
“我晓得了,上次你说的我都记住了。”艾奇回到门口坐在板凳上开始编筐,嘴里还不忘表扬称赞,
“画画你真会买东西,厢房里的那些物件又便宜又好,这要是搁镇上的铺子里没个几两银子根本下不来。”
“哼,知道就好,不过别到处去乱说,哥哥知道就好了。”梅画还是秉承着反常必妖的原则,谁知那些东西什么来路,所以能不张扬最好别张扬,得了便宜自己偷着乐就得!
“你放心吧,我省得,大哥也告诫我了。”再说自己就是个闷葫芦,谁也套不出他的话。
☆、第91章
几天之后,千里之外的皇城,位于富贵东区的一处占地广阔的宏伟庄严的府邸中,午后时光,梅羽歇过了中觉,醒了神儿,因着近日天气闷热,身子越发沉重,所以每日这个时间他都会慵懒地倚靠在奢华的贵妃椅上小息。
静静地聆听亭下流水的声音,偶尔有清风拂过,吹起纱帘,旁边伺候的贴身仆人噤声屏气,轻轻的替他捶着腿,圆桌旁一位面容和气的中年么么半坐在凳子上手里一下一下认真的绣着一块衣料。
梅羽不喜欢身边跟着太多人,燥哄哄的令人难受,所以当前雅亭中只有他们三人,其他侍从均在外面的游廊里垂首静候。
周边除了风声和虫鸣,静寂的环境让人十分安神。
梅羽缓缓地睁开明亮的眼睛,手指稍微动了一下,捶腿的仆人立刻停下手躬身去倒茶。
“么么,这两日能准备的齐全么?”梅羽轻声问做绣活的人,眉间始终挂着几丝忧愁。
那人闻声住了针,笑着端着东西坐到梅画的下手处,低声回话,“少爷放心,其他东西都已经备好了,我手里的这件马上就能完成,再有吩咐下去的那些,等晚饭前就能送上来,等少爷全都过了目,夜里请王爷着人送走就行,保准误不了小少爷那头。”
梅画一听大喜,连身上都觉得轻快了许多,眼中的光亮耀眼,只是笑容清浅,他看着头发有些斑白的从小在他身边的这个老人,心里不觉有些酸涩,
“辛苦你了么么,你知我不放心别人,这些只能交由你来做。”
“少爷快别这么说!”么么十分受用和欣慰地拍拍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只要小少爷安好,我做这些算的了什么?只可怜小少爷还为及笄就做了阿么,不过到底小时候身子养的好,没有不足之处的担忧,而且亲家的兄弟俩又待他极妥帖,少爷你也别太挂心,那信上不是说小少爷每日里都欢欢喜喜的么,亲家兄长眼不错一步的照看,想吃什么都给他做,虽说粗茶淡饭,但是小少爷没有忌口的,每日里鸡鸭鱼肉不停,而且一顿饭能吃好几碗,我想啊不出两个月小少爷准保变成一个小胖子!”
他这么说也是宽梅羽的心,让他多往好的地处想想,不管怎样事情已成定局,总要往前看才是,小少爷能有如此的境遇,也是他前世修了善果,神佛慈悲,所以每次去庙里给大少爷祈祷时他都会替小少爷多祷告一番。
梅羽毛顺着他的话猜想着自己弟弟俊俏的瓜子脸变圆时的那个样子,也忍不住乐出声,心口堆积的郁气顿时消散一多半。
每次接到密信时他的情绪都会有几日不宁,这次得知弟弟竟然在成婚当日有了身孕,到如今已然快两个月了,他是又惊又急的连着几日夜梦盗汗,日夜不宁,只觉得身上有东西压着千斤重,吓的王爷直接将太医直接安置在了府上,几乎每隔一个时辰探一次脉,他自己更是一刻不离左右。
梅羽自是感念王爷的伉俪情深,可又一想到这些因果全部掰皇家所赐,他又一刻都高兴不起来,就算皇家欠着他们梅家一个天大的人情又如何,所谓覆水难收,自己弟弟一辈子都要窝在那个小村庄出不了头,罢了罢了,梅画摇摇头,眼中隐去悲愤,目光逐渐坚定,心中思量未来,他不会让弟弟的孩子也困在那里,如何来做,端看以后了。
收了情绪,梅羽脸色平平地又问道,“王爷和世子呢?”这话问的是方才捶腿的仆人。
“回王妃,王爷方才叫人传了话,王爷和世子这时在校场,半个时辰以后过来。”
梅羽没答话,神色渐冷,眉宇间一片肃穆,只是抬手让他过来捶腰,自己闭目沉思,信已经送去了阳泉州,父亲和阿么应当得到信儿了,希望他们不要太过伤心,多多珍重。
*
艾家村,晌午饭前,
“小画子你别碍事,又没多大劲儿,净瞎捣乱!”常华完全不觉得自己口气冲,他还乐在其中。
“得得得得得,我靠边行了吧。”梅画不在意的退倒旁边,灶台上摆着的前几日在自己细心的指导下艾奇精雕细琢出来的手动压面机,要说做这个的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夏天太热了,想吃一碗凉爽爽的冷面,前一世倒是挺爱吃这一口,有时候大冬天他都跑去烤肉的店里吃上一回,专为了冷面而去,烤肉倒成了配餐。
只是面条如何做出来的他根本不晓得,配方更不清楚,反正知道是里面肯定有玉米和白面,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艾美,又给艾奇画了一个草图,等木质的压面机做出来,艾美试验了一次,当然第一次肯定不成功,那顿饭大家喝了一锅杂面汤。
后来不知大姑子又往里加了什么配料,反正是第四次做出来的时候梅画直接给了大姑子一个拥抱。
冷面汤倒是好调配,想吃酸的就多放醋,想吃甜的就多放糖,而且守着一个菜园子,家里什么配菜都不缺,就连梅画做的那个八分味儿的辣白菜都得到了一致好评。
只不过做是做出来了,可谁能想的到梅画却一直是吃的温水冷面,无论他怎么耍性子不理人生闷气愣是没让艾美松的了口,看着满桌子的人都是爽翻天的表情,只有他一个人的碗里冒着热气,那种心塞的感觉估计一辈子都通不了气了。
常华用力的揉着面,脑子里突然想起美子哥跟他叨咕的话头,抬头喘口气的时候看着梅画问,
“你真想把这东西卖出去?”
梅画把东西放下,兴致缺缺地道,“看看吧,世界上最藏不住的东西就是秘密,与其到时候自己的成果莫名其妙的不翼而飞,还不如现在换点东西来的实在。”
常华模凌两可的点点头,要讲什么人生大道理的话他是一窍不通,只是莫名的对梅画十分信任,说道,“你说的对,不过你说你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我就想不到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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