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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是英霞下厨房准备饭菜。陈灿彬是很少回家的，一直待在林家，这次一回国第一件事也是去林家。林天崇不管小事，自然不会理会陈灿彬的人品如何，英霞好客，更何况陈灿彬在外面虽然胡来，但是在家里十分尊重长辈，自然不会惹长辈讨厌。

　　过了半晌，英霞就说：“金姐一走，我这每天忙里忙外择菜洗菜，真够累的。”

　　林天崇就跟想起什么似的，看看林淑野，又看看自己妻子，顺口一说。

　　“那把蓝川叫过来吧。”

　　听林城说，蓝川很会做菜，这个他们前段时间亲自尝过了，确实不错，再加上蓝川这孩子性子好，让他帮忙煮几顿饭，等金姐回家，不过也就一两周的事情，无妨。

　　林淑野嘚瑟地挑眉，这没能逃过陈灿彬的眼睛。

　　陈灿彬问：“小野，听说你跟个小厨师杠上了？”

　　林淑野抬头，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陈灿彬笑着说：“你在国内的事，我在国外都知道。” 

　　林天崇怀疑地看了陈灿彬一眼，陈灿彬这才补充道：“我这不经常跟伟峰他们电话联系嘛，偶尔还上个网聊聊，你不喜欢坐着聊天，就没找你了。” 

　　英霞插嘴道：“也好，那就叫蓝川来试试。”

　　陈灿彬问：“奶奶，这蓝川是什么人？”

　　英霞说：“一个小孩，到时候来了家里你们对他客气点，那小孩老实得很。”

　　林淑野得意地扒了口饭，餐桌底下的脚翘着二郎腿。

　　陈灿彬喝了口水，不说话了。

　　吃完饭，林淑野上楼，陈灿彬跟着上去，林淑野要关门，陈灿彬把门顶住了，他问：“小野，我帮你收拾那个小厨子？”

　　林淑野脸上的笑就不见了，他说：“这是我跟姓蓝的的事情，你们别插手。”他自己的事情就是要自己办，他不想让人觉得他以多欺少。 

　　陈灿彬说：“要是你弄不过他——”

　　林淑野说：“没有我弄不过的人，你要是敢弄他，我就弄你。” 说着把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陈灿彬站在门外，站了一小会儿，下了楼。

　　林淑野平日里看起来笑嘻嘻的，事实上很凶狠，要不伟峰跟王少展他们也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林淑野，林淑野这小子就是头家狼，虽然养乖了，但是野性还在，哪怕是陈灿彬，也不敢当面跟他说个“不”字。 

　　隔天林淑野去了趟西城湘桥街，跟蓝川说，我家要雇你去当厨子。

　　蓝川停下手里的工作看了林淑野一眼，呵——从林家的养子到厨子，这级别降得可不是一般的快，不过除了林城，林家有谁把他当家人的？说不定林城也没有，要不也不会随随便把他扔下不管。不过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想白白受人恩惠。 

　　蓝川想也没想就给拒绝了。

　　林淑野不满了，他说：“我给你十倍的工资你看怎么样？”

　　蓝川调笑道：“那是你的钱吗？”

　　林淑野说：“等老头子挂了，我又是独子，这钱不就是我的了。”

　　蓝川一听，摇摇头。林淑野那句话就是逞强说出来的，他哪敢盼着林天崇死。 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敢有这种想法。 

　　蓝川很利索地把林淑野给打发走了，原本以为就此清净了，没想到隔天上午，英霞就过来了。六十几岁的老人拉着蓝川的手，循循善诱地聊了半个小时。

　　林淑野那天空手而归，他坐在客厅里，半声不吭，英霞就上前去询问，乖孙子这是怎么了？林淑野就说，蓝川不肯跟着他回家。

　　英霞说，不肯就算了，哪里没有好厨子，你要是喜欢，奶奶这就帮你到五星大饭店招一个大厨子，天天变着花样给你煮吃的。

　　林淑野说我就要蓝川。

　　英霞就疑惑了，问道：“这蓝川有那么好？”

　　林淑野没了词儿，只能瞎编，他说：“我从小都是一个人长大的，跟我玩在一起的那些人，都是知道我是林天崇的孙子，哪有人要跟我真心实意地交朋友，就连伟峰他们，要不是因为他们的爸爸、叔叔工作上有困难要靠爷爷帮忙，他们两个会跑的这么殷勤，成天在我们家出入？”

　　英霞听得心疼，不停点头。

　　林淑野又说：“从小看见其他人有兄弟姐妹，十分羡慕，一直想要有个妹妹，有个弟弟也勉强可以了，再加上蓝川人也好，又听话，我想跟他培养兄弟感情。” 

　　英霞想，这林淑野看来是真的长大了，重情义了，这是好事，一定要帮小野把事情给办妥了 ！第二天她就带着人去找蓝川了。

　　几辆豪华的轿车驶进了湘桥街，其余的行人纷纷让道，于是很快就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平时这条街人来人往，十分拥堵，可这几辆车看着就不一般，车上坐着的人可能就更不一般了。围观的人好奇地探头探脑，看这这几辆车子在一个小小的饭店前面停下，司机下来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一个妇人，看起来岁数已高，但是穿着打扮十分得体，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饭店老板仿佛见到了金光闪闪的移动财神爷，他想靠前来，被英霞的保镖拦在一旁，英霞朝自己的秘书示意了一下，那个年轻的戴眼镜的男子，立刻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走过去递给饭店老板。

　　饭店老板接过信封，打开一看，一叠钞票，上面放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请务必将蓝川先生辞退。

　　饭店老板就懂了。

　　英霞走到后厨，蓝川正在里面忙活，一看到英霞，刚想开口叫声“奶奶”，又觉得不合适，于是只好叫了声“阿姨。”

　　英霞大笑，她走过去拉住蓝川的手，说：“辈分乱了，小野叫我奶奶，你叫小野哥哥，怎么能叫我阿姨，叫奶奶吧。”

　　蓝川点头，顺着叫了一声“奶奶。”

　　英霞看见蓝川正在择菜，手上沾了泥土，于是拉着蓝川的手，帮他把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开了水给蓝川冲手，边洗边说：“你这孩子吃了不少苦，比小野还小一些吧，这手上都是老茧。”

　　蓝川静默。

　　洗完手，英霞又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方巾，把蓝川的手擦干了，拉着蓝川出了厨房，在饭店里的一张桌子旁边坐下了。

　　饭店里的人早就被英霞的保镖请出去了，只剩下几个人守着门口。

　　英霞就问。

　　“你还在读书，出来工作累不累？”

　　蓝川说：“不累。”

　　英霞就笑道：“前几天小野跟我说，之前在家里吃了一顿你煮的菜，特别喜欢，这几天一直念念不忘。”

　　蓝川竟然不加掩饰的笑了。他可没忘记，林淑野见到他的第一天，可是吐得不成人形。

　　英霞看见蓝川笑了，自己也跟着笑，她觉得事情要成了，就说：“搬到林家去怎么样，小野这孩子是难伺候了点，不过你平日里就给他煮点吃的就好，我们来帮你缴学费，你要是喜欢，我就给你买辆车子，以后上学就方便点。”

　　蓝川不为所动，他多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又不能太明显地拒绝，以免伤了老人家的心，只好客气地说：“我这边有工作，养得活自己。”

　　英霞回头朝饭店老板点点头，老板就利索地跑过来，把两百块放桌子上，对蓝川说：“小兄弟，你这几天表现不错，不过过两天我表妹要过来帮忙，我就不招人了，你来干活才几天，这两百块就算补贴，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英霞手势一比，那老板就赶紧跑回后厨去了。

　　蓝川就明白了。

　　也是，在这世界上，权势与金钱可以压倒一切，而现在的他，两手空空，又能拿什么去跟人抗争。

　　半个小时后事情就谈妥了，蓝川坐进了英霞的车子里。围观的群众看着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进了一个富婆的车子里，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是富婆千里寻子，有人说这是包养小白脸呢。 

　　林淑野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坐在靠窗的书桌上，咬着牙签百无聊赖，然后耳朵好使的他很快就听到汽车使进街道的声音，一个拐弯就进了大门，林淑野趴在窗户旁，看着车子开进了院子，有人跑过去开门，英霞下车了，手里拉着个人。

　　高高的个子，皮肤挺白，穿着一件黑色的长T，牛仔裤。

　　蓝川一下车，就抬头看往三楼，林淑野正在这里偷偷摸摸地观察着，一下子就被蓝川发现了，两人眼神对上了。

　　林淑野朝蓝川露出一个挑衅的笑，蓝川转过头去。 

　　林淑野在房间里大叫了一声，打开了房门就飞奔了下去，他跑的飞快，拖鞋都跑掉了，一直到了客厅里，正碰上英霞推开门进来，林淑野奔上去，抱住他奶奶说：“奶奶你真行！”

　　林淑野朝蓝川伸出手，蓝川也伸出手，两个人握住手，林淑野拍拍蓝川的肩膀，笑着说：“以后要请你多关照了。”

　　林淑野可以感觉到蓝川握紧他的手，像要把他的手骨都捏碎似的。

    

    ☆、第七章

 

　　一贯喜欢赖床的林淑野今天没有赖床，早早地起来，他起初叼了根烟在窗台坐着，把烟点着了，被呛了一口，这才把烟捏熄了，把整根烟扔进杯子里。

　　三四月的东海城，阳光普照。 

　　这个沿海的小城市四季如春，早在其他地方的人还裹着大衣的时候，东海城的年轻的小伙子老早就脱^了上衣，到海边玩水去了。

　　林淑野在桌旁，转着笔，心里暗暗思忖着他自己的计划。

　　把蓝川弄自己家里来——把他当奴隶一样使唤——让他对自己唯唯诺诺——再把他给踹出林家去。

　　简直完美。

　　院子里又响起汽车喇叭声，林淑野穿上裤子上衣，这才慢腾腾地下楼去。

　　林淑野倚在大门口，看见蓝川推开车门，走出来，手上拎着个单肩包。

　　英霞冲林淑野招手。

　　“小野，帮忙，把蓝川领屋里去。”

　　蓝川抬起头，看见林淑野穿着条家居长裤，双手环抱在胸前，侧着头看着他，然后对他笑了笑。

　　“欢迎欢迎。”

　　这皮笑脸不笑的，林淑野平时不用巴结奉承别人，要装出个笑意出来，自然很难。 

　　林家的院子很宽敞，可以并排着摆放十来辆车，所以自然也能用操场用，除了院子中间有一幢四层楼高的小洋楼，其他的角落里都栽种着乔木跟灌木，本来就是春天，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更显阴凉，蓝川平时都是穿着单衣在外面走，因为他工作很忙，总是跑上跑下的，累的一身汗，如今到了林家，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里其实只是林家的别院，但是东海城空气好，环境好，一家人就定居在此，已经好多年。

　　林淑野从台阶上慢慢挪下来，朝蓝川说：“跟上来吧。”

　　英霞瞪了林淑野一眼，“怎么说话的，帮你弟弟拎东西。”

　　林淑野抱怨着走过去，把蓝川手里的包抢了过来，他进了屋子，往一楼左侧走。英霞又叫住他。

　　“小野，一楼是家里的帮佣住的，把蓝川带三楼去。”

　　林淑野小声说：“奶奶，三楼不是我一个人的吗？”

　　英霞说：“我不管，你自己当初求着我，要我把蓝川带回来，这回我把人带回来了，你就好好招待他，再说了一楼的房间都没收拾，三楼你那什么游戏室，棋^牌室的一大把，腾一间出来不就行了。”

　　林淑野跟他奶奶能辩论出什么结果来？还不是只能乖乖听话，他提着蓝川那个包往楼上走，蓝川跟在他后面。本来林淑野还好好的，这会儿其他人都在外面，只剩他们两个在屋里，他就开始有点心悸。

　　林淑野走的慢了，蓝川走的快，赶上来了，胸膛贴着林淑野的背部，林淑野往台阶上奔走几步，回头瞪着蓝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