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之奕道 作者: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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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不要过去!皇上--琛儿--」冷静全无,那嘶声吼着的男人是真的急昏了头,他忘记了自己不顾一切排开侍卫们冲向的不过是一个亲手打造的替身,他忘记了那个人的血脉已被扼杀在了自己的阴差阳错之下,他只是喊着那个人为儿子起的名字,紧紧地全力以赴地压着少年伏倒在地,尽可能地用病弱的身躯覆盖住「侄儿」,用肉体凡胎阻隔那些从左侧莲池里破水而出的刀光剑影!
如果这一幕也是苦肉计的话,我彻底服了!他X的!梵玖歆,算你狠!
「梵大哥--」
「你......」
「傅采枫,你再晚一步就可以替我收尸了!」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我龇牙裂嘴地怒视着快要哭出来的傅采枫,左边三刀右边两刀,凶器有五分之四还嵌在- yín -龙紧凑有致的肌肉里,好在傅大侠抢在我被剁碎前震开了刺客们,而我千钧一发之际踢翻在前做挡箭牌的几案也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不然现在我也不用痛得抽搐了,直接等琉官初一十五给我烧纸钱去算了!
「王爷美人!你、你不能死啊!我、我不是故意慢吞吞的!呜......我一现身宫里的侍卫和穿黑衣的坏人两边都缠着我打......我也不知道哪边才是自己人,不敢下狠手......」委屈地撇着嘴,傅采枫连点我几处要穴,将插得其实没看上去那么夸张的刀剑拔了出来。
在一片或真心或虚伪的关切声里,我长出一口气,虚弱地闭上了眼睛。不是伤重,是困得实在受不住了。男子汉大丈夫如梵- yín -龙这样保养良好的偶尔放放血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将近四十多个小时没休息过,不是探皇宫就是下墓地,精神饱受刺激肉体又过度纵欲,我再不昏睡都对不起上官月鸣哭丧式的哀鸣......
「梵大哥!你不要死!呜--好多刀!梵大哥你中了好多刀!你会死吗?不要!」
「......」少咒我!死不了的......只是我没料到原来敌人不放箭我也照样脱离不了被戳成刺猬的宿命,下次见到叶素玄一定要他给我算算--我上辈子是不是刺猬投胎的!
第十五章
闭上眼的时候是深夜,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依旧是一片漆黑。好在窗棱透进的肃白月华证明我还没像某些导演安排的狗血剧一样腿脚中箭却伤势莫名其妙地转移到瞎了眼--不过,睡的时候和醒的时候在一个时间段?我不是睡了没多久便是睡过了整整二十四小时的倍数了!
托靳雷的福,我在被他囚禁的过程里已经熟练掌握了睡死睡活的经验,根据嗓子的干裂程度和肌肉的松弛力判断,我应该昏睡了两到三天,其间受到精心的照料。
「真是的......不过就是点外伤,这具皮囊怎么变得不争气了?」自嘲地嗫嚅了几下唇,我长吁一口气舒展着四肢撑起上身,直觉自己应该还没出宫,目光在昏暗的房间中扫视了一圈,本能地眉峰一敛,梵玖霄身为摄政王「高处不胜寒」培养出的警觉提醒我--最阴暗的那个角落里影影绰绰有谁的存在:「什么人!?」
「刺客们在兵刃上涂了毒,是铁了心要置人于死地的。」代替回答的是轻缓的叹息,一道身影缓缓在我的逼视下走出死寂,与乌木一色的发,玄色的金丝纹龙薄衫,苍白的清俊面容,两潭幽深如墨的深遂眸子......是难能可贵穿上了王爷正装的梵玖歆。
「毒性很强,幸好四弟从小就受过耐毒的修炼,只昏睡了两个昼夜已算不错了。」后者口气平淡,有些像科普影片里藏在字幕背后的解说员,喜怒哀乐,生在帝王家的凶险与无奈,在他道来反成了别人的故事:「我承认对你数次起过杀意,不过夜宴上的刺客不是我指派的。我也知道你很难相信我,但眼下我才是最不希望你死的人,我......需要你的协助。」
「如果我拒绝呢?」不悦地拧起眉,我特别厌恶梵玖歆胜券在握还故作清高的样子。
「你不会拒绝的。」胸有成竹地勾了勾唇角,后者自暗处翩翩走出,踏入月色中沾染了一身的皓白,颇有些遗世而独立的风韵。见状,我还想嘴硬,心却先一步软了下来。无可奈何地望着负手兀立的清瘦男子,我佩服他明明一意孤行在为一己之私拖累天下,可偏偏他的每一步棋每一个计划里,却考虑的唯独没有他自己......
就像为求覆灭而一次次扑向烛火的飞蛾那般,这样的梵玖歆,叫我如何去恨?
懊恼地靠坐在床头,我妥协了,若为闹情绪而拒绝目前最合适的提议太过孩子气,我即使心里窝火得难耐,也不得不强扭着脾性成熟起来,可惜口气还没办法达到置身事外的沉着,太多的谜团,太多的疑惑夹杂在心里,我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拼命在表演,演的却是一个笑话的主角:「既然是合作,那就拿出点合作的诚意来吧。我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来话长也无所谓,你给我用我能接受的方法把前因后果讲清楚!你一会儿要杀我一会儿要救我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从头说起吗?呵......故事太长了,怕是有人等不起......」
「你--什么意思!?你把邢勋怎么了!?傅采枫呢!?那个和我一起溜进来武功奇高的娃娃脸小子又怎么样了!?你是不是抓了他们!你是不是想拿他们威胁我!?」脑子一热,不等梵玖歆说完话,我便连滚带爬地扑下了床,想也不想就扯起了他的衣襟,也不管病怏怏的对方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被我勒得去见阎王了。人都是有私心的,我不是兼爱天下的情圣,纵使都是放不下的人,我也有自己所偏向的。
「哼,别用四弟的模样对一个男宠患得患失的。」鄙视地瞥了我一眼,梵玖歆踉跄着挣扎脱开我的桎梏,默立原地,掩藏在睫羽下状似平静的眸子射出锐利的寒光。唇边的笑有点假,不知是在满意我刹时的慌乱还是在苛责我的失措:「虽然对付你那是个好方法,但我还不屑于以一个床伴为质来要挟自家『兄弟』。」
「......」那你飞箭寄勒索信来恐吓我又算什么?
敢怒不敢言地狠狠白了大言不惭的梵玖歆几眼,对他口中三番五次暗示的路人甲保持了最低限度的同情后,我清了清了嗓子,把话题引到自己着重的地方:「没时间就捡重点说!不过先回答我,傅采枫怎么样了?他有没有顺利离开皇宫?」
「这个嘛......」梵玖歆习惯性地露出一丝对我的轻蔑,他很不欣赏我这种市井小民的思考顺序,好像我不先关怀天下而去问一个人的安危是多么狭隘的做法似的:「呵,也不知你从哪网罗来的那个脸嫩的小子,功夫确实玄妙高绝,三层的侍卫也拦不下抱着你往外突围的他......然而我告诉他你中了毒,只有宫里才有办法救你。于是,他把你放下,独自逃离了,大概是去给你们在宫外的接应送消息。」
没被抓住就好,不过我很怀疑傅大侠是不是真的有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去向邢勋坦白我与他同去不同归的原因?如果他足够聪明就应该不厌其烦地把邢大帅哥醒转便点昏如此反复直到我回来为止,否则,恐怕我活着回去的时候不一定还能见到活着的他了!
在心里为自己的共犯掬了一把兔死狐悲的鳄鱼泪,我绷紧的神经稍缓,松了口气斜倚在床,蹙眉抿唇,做好了接受内幕轰炸的准备:「好了,我想知道的你已经回答了,现在你可以回答你想要我知道的了。」颖国来使的突然造访也好,靳国被天玉传说哄骗欲犯大梵疆界也好,让上官月鸣冒充小皇帝的用意也好,这些看似无关却又隐隐约约千丝万缕地联系在一起的事件,我坚信梵玖歆绝对在幕后有掺进去一脚!
果然不出所料,淡定一笑,优雅地落座在床前,清臞的男子挑了挑眉,看向我的目光微闪,彷佛是越过了「我」在与这个身体里原来那位「梵玖霄」交换意见:「其实一切的始末也并不复杂,几个月前,探子们报上来了一个有趣的消息,那个掌握了颖国半世的老朽皇帝,已经病死在宠妃的合欢榻上了。」
「什么!?颖国的老皇帝死了!?」失声惊呼,我浑身剧震挺直了腰背!属于梵玖霄的记忆飞快地罗列着讯息,我的大脑超负荷运转起来,很多想不通的线索在梵玖歆轻描淡写的话语里串联上,就像是一道看似繁琐无章的数学题,一旦找对了公式,答案便迎刃而解。
根据- yín -龙掌握的最后资料:颖国的老皇帝死时膝下已无一儿半孙!那个老人活得太久了,久得超过了他的晚辈,久得让年轻人失去了希望!太后的胞兄到死顶的都是太子之名,而颖国的几个太孙们也因你争我夺早早陷于非命,可笑的是,枝叶都掉光了,这棵老根才肯枯萎!
老是被父系祖谱牵制着,我倒忘记就血缘上,梵玖霄在颖国继承人名单里排得也不低。因为太后的亲缘关系,梵玖霄和他已死的大哥都算是老皇帝五福内的外孙。大哥已死,- yín -龙便是颖国老皇帝唯一的孙辈了,依此类推,稍逊一筹的不就是大哥的儿子也就是小皇帝这个颖国的曾外孙了?难怪前段时间梵玖歆处心积虑的想害死我--他太贪心了,除了梵国,他连颖国都想抢来献给那个人的孩子......
可笑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想必他机关算尽,没料到反算了深爱之人遗子的性命吧?
想要讥讽几句,然而嗓子里哽咽着一条无辜的性命,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静静地凝视着月光下梵玖歆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容,我很想质问他人都死绝了他折腾来折腾去的还要得到什么!?只是望着那青瓷般仿若一碰就碎的身影,我不敢问,也不忍问,最终叹息着转移了话题:「纸毕竟是包不住火的,颖国纵使密不发丧,可国不能一日无君,他们派特使来的用意何在?总不可能是接我回去当皇帝的吧?」
「放心,颖国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想做皇帝想疯了的人。」冷哼了一声,梵玖歆的两靥恢复了一点血色,也许惟有踏入局中与敌人明争暗斗才能带给他一丝生气:「颖国的老皇帝死时虽然已近断子绝孙,不过莫忘记,皇孙死了,皇孙的妃子还活着,不仅活着,她的肚子也一天天的大起来了。」
「遗腹子!?」眯起眸子,我推算了一下时间,这种子遗腹中的情况本就戏剧化,再加上月份偏巧是皇孙临死前受的孕,他这种播得未免有点太巧了吧?
摇了摇头,先不说孩子的爹到底是谁尚且是笔糊涂帐,就算真的是颖国的龙种,生下来也不一定就是男丁!当然,他们想要来个偷龙转凤什么的也未尝不可,只不过......
「既然颖国没有请我过去做皇帝的意思,那他们还煞费苦心的派特使前来做什么?请我这个挂名的表舅去喝皇帝外甥的满月酒吗?」
「恰恰相反,他们正是怕你还有命去颖国喝酒才来的。」单手支额,梵玖歆的眼底掠过一丝疲惫,我这才发现他眼中血丝密布,眼眶外笼着青黑,显然我昏睡的这段时间他一点也没休息好:「呵,一边是冷落异乡半世的长公主所生的外孙,一边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遗腹子,颖国的皇位要想坐的服众,两边都得拿出个正统的证物来防人口实才行。」
「你能不能说得简单一点?」
「也就是说......『四弟』你也好,大哥的『儿子』也好,皇孙妃子的『遗腹子』也好,谁能得到颖国开国皇帝钦设的传国玺,谁就是颖国千里河山名正言顺的主人。懂了吗?」嘲弄地勾了勾唇,梵玖歆索性跳楼大甩卖的把我感兴趣或不感兴趣的秘密痛痛快快都丢了出来:「没错,所谓梵国天玉的消息是我放给靳雷的,用意是把你从京中支开,老老实实在西北几城安营扎寨修城练兵去--然后你竟然弃守反攻,也算出乎我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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