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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晋阳+番外 作者:吴沉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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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江湖恩怨

  徐达升脸色骤变,退了一步,道:“你不愿喝?”
  萧墨存猛地看向他,眼光锐利,沉声道:“废话!既然是待宰之人,你就别指望我还要卑躬屈膝,摇尾乞怜,等着你们来额外施恩!”
  徐达升摇头道:“你不要如此偏颇,首领对你,可真是仁至义尽,为了怕你身子受不住,还命人不惜代价寻了这个古方,特地命我来熬药于你。”
  “是吗?”萧墨存笑了笑,道:“那他为何不敢来见我?”他盯着徐达升的脸,一字一句地道:“沈慕锐,为何不敢来见我?”
  
  徐达升怒道:“萧墨存,你不要得寸进尺!首领是做大事的人,为了你,已然破例太多。你,你可知,当当引朝廷军队血洗总坛这条嫌疑,就足以令你五马分尸!首领为了保下你,冒了多大风险,承担多少骂名?如今你不知感激,反倒……”
  “住口!”萧墨存气得浑身发颤,将桌上的药碗扫落地上,苍白着脸,漆黑的眼睛愤怒地盯着徐达升,道:“你们总坛的变故,数百条人命,难道要算在我一个病人身上?事前你们知晓多少,谋划多少,事后你们隐瞒多少,篡改多少,非要我在此,一五一十地跟你对质吗?”
  “你,你,你信口开河,胡言乱语,”徐达升神情有些乱了,支吾道:“果然病得不清,果然病得不清。”
  “徐达升,你敢说你手上没沾上那些人的血,不要忘了,岛上一百余户人家,妇孺老少,都死不瞑目,在看着你呢!”萧墨存冷笑道。
  “放屁!”徐达升大喝一声,转身就走,重重摔上门,未倾,又一脚踢开门,握了双拳,沉声道:“药一定要喝,你不喝,我便找人灌你,别以为人人均对你怜香惜玉,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
  萧墨存斜睨了他一眼,傲然道:“很简单,让沈慕锐来见我!对我说这等话,你还没这个资格!”
  
  许是那日与徐达升吵了一架,动了肝火,当夜萧墨存便发了低烧,睡得迷迷糊糊,隐约间,有人轻柔地拂拭他的额头,那手指温暖干燥,在自己脸颊上徘徊不去,有说不尽的缠绵之意。萧墨存皱了眉头,侧过脸去,喃喃地道:“小宝儿,夜深了,不用你服侍,乖,快去睡吧。”
  “叫我见了你,却如何舍得离去?”一个低沉的男音,哑着嗓子,在耳边响起。
  这声音于夜半无人,最甜蜜也最为凄惶之际,曾千百次在心里回响;也曾在伤心绝望,以为此生再也听闻不得时,骤然忆起,尖利若刀剑,一下下切割自己的心;也曾以为,若能再得听闻,便是竭尽所有,叩遍漫天神灵,折寿半生,也在所不惜;也曾期望,若他能温柔环绕,便是满嘴谎言,口蜜腹剑,自己也会甘之如饴,欣然而往。
  萧墨存心里巨震,那些睡意疲弱,顷刻间消散。他用力按住心脏,才能勉强压制住那几乎要夺腔而出,令他窒息的心跳和疼痛,随后,他茫茫然伸出手,颤抖着,不敢置信地摸索着,忽然,他的手一下被那双无比熟悉的大手牢牢握住,无比熟悉的体温,无比熟悉的甜蜜和无望的苦涩排山倒海而来。
  “别哭,别哭,墨存,我的墨存,别哭啊。”那声音温柔地在耳边响起,随即,那柔软炙热的嘴唇轻轻地覆盖上来,细细吻去眼睫之下不断涌出,止也止不住的眼泪。“别哭,你哭得我心都痛了。我知道,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好了,没事了,此后仍有我来护你,没事了。”
  萧墨存头脑心底,一片空白,茫然想着,原来自己在流泪。他又听得那个声音,轻柔得就如同以往床递间缠绵悱恻一般,那些柔情蜜意,那些爱怜眷恋,似乎没有丝毫退散,只是为何,自己此刻,却只剩下千疮百孔?只剩下满目忧伤?
  “睁开眼,乖,你不是想看我吗?我来了,墨存,睁开眼。”
  他全身颤抖着,此时此刻,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半响,才听见自己的声音,竟然以前所未有的怯弱,小心地问:“我若睁眼,你不会消失?”
  “当然。”那声音低低笑了,道:“从今往后,我都不会消失,再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墨存是真的爱沈慕锐。
若不是深爱着他,也不会如此痛苦绝望,却还如此义无反顾。
有童鞋问,不明白墨存明知沈慕锐在欺瞒,却还要来见他。
某水想说的是,感情并不是收发自如的东西,不是你觉得对方这个事不对,做得不好,你于是觉得不该爱他,于是从此便能不爱他。若有人能做到这一点,或许只说明,你其实不够爱那个人,所以你才能如此理智地计较付出和收益,盘算得失。
陷入过爱情的人们都知道,哪怕对方再怎么对不起自己,你在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都是想找那个人问个清楚,或者说,想再跑到那个人面前,确认一下,那些揣测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心存万分之一的侥幸,想说服自己,也许一切只是谣传,也许,他爱你,但他也有不得已。
抱歉,我无法写一个像神一样的萧墨存,只能写一个人。他是一个人,这意味着,他再惊采绝艳,仍然会软弱,仍然会害怕,仍然会寂寞,仍然跟我们所有的人一样,希望自己的爱,付出得值得。
今天有人砸砖,因为某水行文拖沓,老不进入她期待的情节,甚至谩骂某水,说俺是为了赚取点击和为v文后多挣钱。我看了之后初初生气,现在却觉得很悲凉。这个被人惯坏的孩子,似乎没有意识到,我这个文本来就是v文,之所以你现在能免费看,只是因为我要回馈和感谢我读者群里的朋友们。在写文上,我是一个老派的人,我始终认为,一个写文的人,哪怕写得是狗屎,可也该有作者该有的风骨和脊梁。我不会惯读者这些破毛病,来看文,我欢迎,跟我成为朋友,我以礼相待,但千万别以为,你点了我的文,我就因此欠了你,做人不要这么自恋,真的,说出来只令人感觉可悲和可笑而已。
所以,为了避免以后再有这等没教养的话在我的文下出现,我在此郑重地说:不喜欢看的人,请不要看了。我写文是为了图自己和大家高兴,不是等某个人来施舍点击,所以,想走就走,不委屈您。
喜欢看的朋友,谢谢你们一直的支持和鼓励。我很感恩,不过只是讲个故事,却得到这么多人真心相待,我真是何德何能,诚惶诚恐。你们看了这么久,回想一下,从上部到下部,这个文根本就很少有没用的情节,所以请给点耐心,有些东西现在看起来可能疑惑不解,可随着故事越来越深入,相信都能自圆其说。
再次谢谢大家。
 
                  第 29 章
 
  萧墨存徐徐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跟前那人,眉目硬朗,眼神灼灼,微翘的嘴角,满脸的温柔,似乎沧桑遗憾,俱不曾发生,似乎痛苦劫难,俱不曾阻隔。
  他浑身战栗,闭上眼,又睁开,这一次不再是梦境,不再是幻想,那人真实在着,那双眼睛真实地望着他,内里如常般有满溢的款款深情;那握着他的手有力却又情意殷切;顺着那双厚实的大手往上端详,肩膀宽阔,怀抱和煦若春日暖阳,身影魁梧若巍峨之山。
  真的是沈慕锐,曾经以为天人永隔的沈慕锐,活生生的沈慕锐啊。
  
  他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面具之下,沈慕锐这张脸的时候,心里有何等悸动。他当时就有种感觉,对着这样的男人,你只会情不自禁地信任他,情不自禁地追随他,情不自禁地为他抛头颅,将一腔热血倾洒而出,情不自禁地信奉,他这样的男人,便代表了你心底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激情和雄心壮志。这样的男人,生来就是顶天立地,豪气冲天,坚若磐石,他若爱你,若对你一往情深,谁人能够不为所动,谁人能够抵挡得了?
  
  只是,看着他,你如何能想象,这个全心信奉和追随的领袖,却能为了组织大局,将你舍弃,任你丧命敌军刀下而不为所动;这个生死相随的爱人,却能为了他的事业和野心,将你瞒骗,任你深陷残酷的权谋斗争而不施援手。
  最无法想象的,是这个人,明知自己爱他至深,明知自己上天下地,唯独牵挂他一人,却忍心将计就计,忍心瞧着自己缠绵病榻,忍心配合着皇帝的用意假死,忍心令自己落入无穷的自责、无望、痛不欲生的苦痛中。
  然后,劫后余生一样的重逢,他态度轻描淡写道,你受苦了。
  你受苦了,此后,仍由我来护你。
  于是,那些苦就因此而平复了吗?
  于是,那支离破碎的信任,就能因此而得到救赎了吗?
  
  萧墨存在这一刻,心中百味交集。他很想嘲笑,很想讽刺,很想指着沈慕锐的鼻子让他滚,很想控诉,讨伐,责难,很想问他,作为那场变故最大的赢家,他是否真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他是否真的觉得,活生生的人命,抵不上他的野心和抱负?人心硬生生裂成碎片的痛苦,真的能被胜利的瞬间喜悦给完全抵消?将一个人,从热爱生活逼到生无可恋,真的,没有关系?
  
  可是突然之间,一阵虚软无力袭上心头,对着这样一个人,他能说什么?能问什么?一切早已成定局,所有死去的人永不会复生,所有的伤痛,仍然捂在心头,一任流血溃烂。萧墨存两世为人,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觉得语言苍白无力,觉得话语失去意义。他张着嘴,却问不出哪怕一句话。他忽然觉得,自己拼了命,想要来见这个人,却在真正见到他的这一刻,却反倒宁愿,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
  
  然而,既便如此,爱,却仍然存在。
  这个男人还活着,自己便仍然渴望着他的爱,仍然身不由己,要违背内心的道德,违背做人的原则,去迎合他,去接纳他,去说服自己,沈慕锐,也是情非得已。
  
  萧墨存,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懦夫。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那原本在脑子里演练了好久的重逢话语,到了此刻,也只是,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怎么了?见到我,只会傻傻流泪?”沈慕锐柔声道,微笑着触摸他的脸颊,轻轻拭去那上面的泪水,稍一使力,已将他整个纳入怀中。随即满足地喟叹一声,低声在他耳畔道:“犹在梦中,此刻我也感觉犹在梦中。墨存,经此一别,我方明白,你在我心中是何等分量。我沈慕锐这一生,做过的事从不后悔,只这一次,我却后悔了。我后悔了。”他将头埋入萧墨存的颈项肩窝,贪婪地呼吸他身上特有的清香及药香,顺着他雪白柔软的肌肤吻了好几下,方抬起头,笑道:“你不问我后悔什么?”
  
  萧墨存脑袋一片空白,愣愣地问道:“后悔什么?”
  沈慕锐怜爱地看着他,道:“自然是后悔让你离开我这么久。”
  萧墨存喃喃重复道:“是啊,都这么久了。”
  沈慕锐犹豫地问:“你,怪我么?怪我这么许久,都不曾来接你?”
  萧墨存调回视线,茫然地看着他,半响,方摇头道:“不怪。”
  沈慕锐低低笑了,将他拥紧,一寸一寸地摩挲他的身子,喜不自禁地道:“果然是我看上的人,你知我心,我也知你心。盟内遭受变故,亟待重整,我功力未复,又受了伤,实在无暇分身。但我心里,却日夜恨不得插翅飞去京师,将你迎回,这等相思入骨,可真难熬得紧。墨存,你呢,想我不曾?”
  
  萧墨存凄然一笑,伸手摸上沈慕锐的脸颊,沿着眉毛颧骨,一路顺延而下。那分明是自己深爱的人啊,再如何心灰意冷,却仍然无法对他背过身去,他叹了口气,道:“想,怎能不想?”
  “是啊,怎能不想,我们总是这般心意相通。”沈慕锐握住他的手,放到嘴边,细细亲吻,再贴到自己脸颊上,极尽眷顾之能事。他嘴角带着笑,眼睛里闪耀柔情之光,道:“离开这么久,我方知道何为度日如年。实在想得紧了,就老飞鸽传书,命京里的弟兄打探你的消息。听到你入宫,我真恨不得立即恢复功力,将那狗皇帝一刀切了。可又一想,那皇宫毕竟是取天下供养之地,你养病可不正要那些个东西么?这么一想,才略略放心了些,这才没命人着急接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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