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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似生平+番外 作者:眉如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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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虐恋情深 重生 江湖恩怨

  座上的江湖人士见他微微弓着背,仪态远不如应雪堂出众,都生了轻视之心。
  顾怀昭站直身,也不看其他人,听到应雪堂说:“师弟,狂云遮天。”剑便横空而出,一削而过,带出剑影寒光,没等银芒散尽就收回鞘中。
  那些武林人士大多没看出什麽名堂,正要取笑的时候,每个人面前的酒杯突然都一分为二,被削成筒状的杯身顺着杯座斜斜往下滑落,酒水再也盛不住,哗的溅开,把好几个人的衣襟都泼得湿淋淋的。
 
   剑似生平18
 
  眼看着酒水泼落,虬须大汉沈着脸,双手!地一声拍在桌沿,往前一推,身下那把交椅借势向後退了四尺。
  那位风姿绰约的女侠则是拽着桌布挡了一挡,桌上顿时一片狼藉,叫人无法落箸。
  应雪堂扯着顾怀昭的後领,把他拉得退了半步,堪堪避过菜肴酒水。顾怀昭一直弓着背,生怕碰到要害,被应雪堂这麽一拉,粗布衣衫磨过乳首,嘴里低低哼了一声。
  应雪堂有些诧异,但眼下光景,不是细问的时候,於是代顾怀昭朝一座豪杰拱了拱手,随後也不说话,负手站在原地。
  那几个老江湖心里稍一盘算,顿时大喜过望。
  这应家贤侄特意让师弟露这一手,一则是叫人见识无双剑谱剑法精妙,绝非浪得虚名;二则足以说明应效儒无双剑不外传的规矩,到他这里断了。
  连自家师弟也舍得传授,那自己堂堂江湖前辈,声名在外,找他看本剑谱,还愁他推三阻四吗?
  想到这里,那位俏女侠笑盈盈地摸出一锭银子,把小二唤过来,说是赔给店家。
  诸人被那本剑谱撩得心痒难耐,倒无人去在乎口腹之欲了,跟应雪堂打个招呼,说句一定尽心、静候差遣云云,都各自散了。
  倒是那位女侠多留了片刻,把巴掌大的一件锦盒交给应雪堂,眼波流转,只说:“这样东西事关紧要,劳烦贤侄替我走一趟了。以後有什麽要我易三娘打点的,尽管开口。”
  应雪堂接过锦盒,等人走干净了,才招呼顾怀昭,回房收捡行李。
  顾怀昭想把吃剩的几个干饼照原样塞到怀里,可一拉开襟口,就发现贫瘠的胸膛上,两粒乳珠还微微充血、硬鼓鼓地立在那里。
  他不敢再看,僵着一张脸站在角落,看着应雪堂忙里忙外。等应雪堂收拾清楚,到马圈里解了马,牵着缰绳往外走的时候,才低声问了句:“应师兄,你不是还有件毛皮大氅吗?是不是忘了拿?”
  应雪堂看了他一眼,面色有些古怪,也不答话,跨上马背後,冲他伸出手来:“上马。”
  顾怀昭眼看着周围人来人往,师兄一身白得晃眼的白袍跨坐在马上,长发如流瀑一般落在肩头背上,只松松绾了一个道髻,不知有多少人在偷偷望着这边,哪里还好意思上前半步,不住地说:“我还有些盘缠,自己去村驿租一匹来……”
  应雪堂仍伸着手,面色不善地望着他。
  顾怀昭几度想握上去,又面红耳赤地把手往回一缩,踟蹰半天,还是掉头就跑,自己气喘吁吁地租来了一匹瘦马,紧赶慢赶地追到城门口。
  应雪堂那匹马生得神骏,已经在城门下等了好一会。他见顾怀昭额上都是密密汗珠,临近城门时,嫌劣马脚程不快,还下马拽着缰绳往他这边赶来,心里微微一动,竟也没说什麽难听的话。
  两人一前一後赶了一段路,顾怀昭还在不住地喘气,汗水凝在眼睫上,要时不时地拿袖口擦一擦。应雪堂回头看时,眸色深了几分,伸手解下腰间水囊,喝了一口清水,再递给顾怀昭。
  顾怀昭看在眼里,感激地说不出话来,双手接过来,正要喝的时候,余光瞥到应雪堂形状极美、还泛着水光的薄唇,脸上像着了火似的,“啊”了一声,怎麽也下不了口。
  应雪堂勒紧了缰绳,故意骑慢了一些,凑到顾怀昭耳边,频频劝道:“师弟,喝啊。”
  顾怀昭看着他俊美出尘的容貌,既不舍得拒绝,又怕亵渎了他。闭上双眼,拿水囊悬空往口里一倒,就着细细水流胡乱饮了几口,溢出来的清水顺着脖颈往下滴,打湿了一小片前襟。
 
  剑似生平19
 
  应雪堂过了片刻才移开视线,悠然道:“她托我带的是雷火庄的暗器图纸,锦盒以钥匙开启,要是落在外人手里,想强行打开锦盒,就会触发里面填充的硝石火药。”
  顾怀昭听到应师兄肯跟他谈论大事,满心欢喜,却不知道回些什麽,只好说:“雷火庄离紫阳山不远,我们顺道送过去就是了。”
  应雪堂目光锐利地望着他,嘴角挑起一抹笑意:“我原本无意插手,直到有人告诉我,毒郎君肖枕梦对图纸有兴趣。”
  顾怀昭听到这个名字,几乎把手中的水囊摔在地上,大惊失色道:“师兄!”
  他前世被逐出紫阳山,一直跟着血楼的快刀手鬼无规卖命,成事了得几两碎银,弄砸了就要掉脑袋。鬼无规一身本事,刀法大开大阖,在血楼不过是末等的混混,往上还有三护法、七坛主、十二善人,毒郎君肖枕梦高居血楼护法之位,顾怀昭只远远看到过几次,不是寻常人物。
  应雪堂看他血色尽失,眸色又沈了几分,轻轻嗤笑了一句:“顾师弟没下过山,江湖事倒是知道的不少。”
  顾怀昭急得满头大汗,哪里顾得上他说了些什麽,直说:“师兄,我们把锦盒还回去吧!这人诡计多端,犯不上招惹他!”应雪堂只微微一笑,就不再理顾怀昭说了些什麽,纵马前行。
  顾怀昭见此事毫无商量的余地,只好一夹马腹,狠拍了几下马臀,硬着头皮跟上应雪堂,小声地说:“不过师兄剑法高明,未必就……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会保护应师兄的。”
  应雪堂身形一僵,愕然道:“你说什麽?”
  顾怀昭还不觉有异,认认真真地望着他,用尽真心诚意道:“我也会保护你的。”
  应雪堂又怔了怔,脸色忽青忽白,到最後忍俊不禁,当着顾怀昭的面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怀昭被他笑得呆坐在马背上,只觉得自己日夜苦练,虽然比不上他天纵奇才,也不至於不堪入目。
  等应雪堂笑够了,才柔声说:“我这些年跟师弟比剑,都留了手。顾师弟不会真以为能和我比肩吧?”顾怀昭听见他这般柔和的语气,心魂俱醉,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应雪堂说了什麽。
  他浑浑噩噩地看着应雪堂,有些意外,又觉得在意料当中,僵硬着点了点头。
  等顾怀昭面色灰白,难受够了,应雪堂忽然改口,笑着说:“师弟当真了?刚才不过是玩笑话。”
  顾怀昭抬头看了应雪堂一眼,眼睛里死气沈沈的,木讷地点了头。应雪堂笑,他就跟着笑两声,应雪堂奚落,他就跟着认罪。他想跟应师兄说,不要捉弄他了……又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不是什麽要紧的事。
  等到暮色沈沈的时候,两人在荒郊野岭中生起了篝火,应雪堂把两匹马系在老树上,放任它们嚼食树下的嫩草。顾怀昭一个人坐在火堆旁,掰了半块面饼,小口小口地吞咽着。他看到应雪堂走回来,正想招呼应师兄吃些干粮,可一想到应雪堂刚才的讥嘲,胸口就一阵钝痛,那句话也被他咽了回去。
  应雪堂坐到离他十步开外的树桩上,自己从行囊里掏出些素饼吃了,随後拿起长剑,稍一纵身,便卧到树上,枕着手臂躺下。
  顾怀昭在树下抱着剑小憩了一会,刚酝酿出几分睡意,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极动听的箫声。那声音呜咽婉转,尖细处仿佛在心尖上挠痒一般,有一股说不出的- yín -靡之意。
 
 
  剑似生平20
 
  他仰起头来,急急喊了一声:“应师兄!”看应雪堂已经醒了,这才捏紧双拳,从下摆上撕下两条布料,胡乱塞进耳朵里。
  顾怀昭正要再撕几条布,递给应雪堂,让他凝神戒备,应雪堂已经从树枝上折下一片树叶,右手食指和中指分别按住叶片两端,冲着人来的方向,灌注内力,静静吹奏了起来。
  顾怀昭堵着耳朵,听不清他吹的是什麽曲调,只是看着应雪堂双目微垂,长睫如羽,按在叶片上的手指白皙修长,在夜色中如美玉雕成,竟有些心神荡漾。
  等他回过神来,应雪堂的吹叶跟远处的箫声已经斗了几个回合。静谧夜色下风声大作,箫声忽然一振,连捂住耳朵的顾怀昭,都能听见清脆尖锐的箫音。那箫声堪比勾魂魔音,顾怀昭才听了片刻,就有些把持不住,幸好应雪堂很快就扳回一城,寥落的吹叶之音夹在旖旎情丝中,还一度占了上风。
  顾怀昭活了两世,也听过不少江湖传闻,知道肖枕梦成名极早,年龄少说也有五十来岁了,只是深谙养身之道,肤白如脂,蓄着三缕如墨长须,看上去还像是四十出头的中年儒生,袖中暗器囊和手中紫竹箫收了不少英雄性命。光那管紫竹箫就有八音九调,眼前不过是第二音罢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又看了应雪堂几眼,见自家师兄衔叶而吹,额上也有些星星点点的汗珠,也不知道还剩几分余力,一时间心急如焚。生怕紫竹箫的传言成真,落得个八音摄心夺魄,九调断魂丧命的下场。
  随着应雪堂叶声徐徐,彻底压住远处的箫声,肖枕梦也握着紫竹箫,一面低低吹奏,一面笑盈盈地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儒衫,风流倜傥,看得出年轻时定是个翩翩美男子,走到离应雪堂十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一味以箫声附和。
  应雪堂看他这般行径,眉头微微一皱,内力暴吐,吹叶之声越拔越高,可那丝丝缕缕的箫声却如骨之疽一般点缀其间,任应雪堂如何施展也盖不住。
  顾怀昭这头塞着耳朵,听了半天,也只能听见应师兄的吹叶声,心里便猜到不妙了。
  毒郎君的紫竹箫,厉害的不是箫声清震,声传十里的时候。多少人和他斗法,都被他以紫竹箫催动,不自觉地用上十二分功力。只要箫声不停,对方内力便会源源不绝地吐出,到内力泄尽,经脉寸断方止。
  应雪堂手指按在叶片上,不住催吐内力,吹出的树叶声中饱含孤傲之意,像是非要跟肖枕梦分个高下。就这样僵持了一炷香的功夫,叶声乍断,应雪堂突然咳了两下,嘴角一道血丝触目惊心。
  顾怀昭眼睁睁看着应师兄受了内伤,哪还忍得住,自己把堵耳的布条取了,手按在剑柄上,瞅准时机,一个鱼跃摸到肖枕梦身侧。肖枕梦双眸微垂,还施施然吹箫传意,直到顾怀昭走近,他才眼露寒芒,朝顾怀昭的方向望了一眼。
  顾怀昭自然知道他袖中暗器囊的威力,肖枕梦刚一抬头,他就在树上一蹬,朝肖枕梦身後窜去。半空中嗖嗖几声轻响,草丛中已落了不少铁蒺藜。
  应雪堂见他出手,怒喝了一声:“顾怀昭,退下!”话音未落,就连咳了几下。肖枕梦不去看顾怀昭,一双老眼一眨不眨地望向应雪堂,嘴边竹箫不停,直直地往树下走去,看样子是要取锦盒了。
  顾怀昭哪肯让他接近应师兄,长剑出鞘,扫向肖枕梦双腿。肖枕梦竹箫在手中转了两圈,也不知道他怎麽动作的,袖囊中就射出十余枚毒镖,打在剑身上,震得顾怀昭虎口发麻,长剑几乎要脱手飞出。
  顾怀昭连忙握紧长剑,往应雪堂的方向匆匆望了一眼,大喊起来:“应师兄,快走啊!”
  然而这仓促一眼中,他看见应雪堂冷漠地望着这边,眼睛里仿佛有两团漆黑的火焰,将恶意和恨意共冶一炉。顾怀昭被他看得手脚冰冷,忍不住小声叫了句:“师兄?”
  肖枕梦听见声音,又朝这边射出了几枚毒镖。
  顾怀昭好不容易避开暗器,心里仍是冰凉一片,然而肖枕梦已经离顾怀昭只有数丈之遥,由不得他再多想下去。他握紧长剑,再一次扑了上去。
  长剑轻颤,好不容易削上紫竹箫,肖枕梦眉头一皱,一手用竹箫压在剑身上,压得长剑无法再进一寸,另一手运掌如风,往顾怀昭身上拍去。
  顾怀昭故技重施,掉头就跑,准备等肖枕梦追上来,再一招“千里同风”回刺过去。
  只是他刚才被掌风波及,喉中腥甜欲呕,脚下虚软,没跑几步就被肖枕梦追了上来。顾怀昭那招松风剑法毕竟练过千百次,熟极而流,听到身後风声响起,已调头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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