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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石+番外 作者:三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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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看看,脚上的鞋早跑得不见了影子。 
哪里还顾得了这个。 
转身走到屋子门口,身旁有人拉拉我。 
侧首,见得司墨捧着一根湿巾子。地上,是双干净短靴。 
接过擦了,而后套上靴子,揭帘进到内室。 
布幔在身后落下,却没有隔去外头的冰寒刺骨。 
榻上的少年面色苍白,往日淡桃色的唇已经和皮肤一般,褪尽了血色,浅浅发着青。 
跪到他床头地上,咫尺之处看着他。将他外侧的右手收拢掌心,平素第一次握手,合拢下,白净而纤细的五指却没有拨弦翻飞的灵巧,而只余了半痉挛后的僵硬。 
“时临。”宣纶察觉我到了,睁眼,微微一笑,直接喊了我的名字,道,“我不疼。” 
那是因为你高位瘫痪了。 
将他的手凑到唇边,呵气呵气,却怎么也暖不起来。 
“时临,我快要死了吧?”宣纶朝我这边转过眼来,问。 
却没有像常人平时说话一般,脑袋随着目光的方向而动。盖在被褥下的身子,也没有半分动静,没有半分生气。 
如果,有好的医生,你能够活下去。 
只是,只是…… 
“说的什么傻话。”有东西潮潮泛上来,我忍不住逃开眼,撇开头,又飞快地看回去,笑骂道,“年纪轻轻的,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时临……”宣纶合上眼睑,而后又睁开,“我想听你唱。你会唱的吧,你又那么好的故事,又有那么好的词。会的吧?” 
“好。”我听到一个年轻男人温润的声音轻轻响起,带了微微的笑意和纵容,“我去拿琴。”起身迈到第二步,回头道,“宣纶你弹的那么出色,呆会可不许笑话我。” 
宣纶一笑,眸里带了几分顽皮的光亮一闪而过。 
出了屋子,脚下忽然一个踉跄。 
抱琴,回内室。 
脱了靴子,将赤脚收到衣袍下,盘腿坐到宣纶身边。 
“宣纶,你喜欢戏文么?” 
“嗯。” 
“我也喜欢,特别是一出一出的折子戏,最是精彩,怎么都看不腻。我以前听人唱过一个曲子,名目就叫折子戏呢。”调着音,我开口,“要不,就唱这个,好么?” 
“好。”宣纶应,“折子戏?” 
“嗯,折子戏。” 
抬手,捻拨出简单的旋律。 
十指翻飞即兴配上去,我是做不到的。 
以后,也再没有一个叫做宣纶的少年,揣着初为人师的小心和雀跃,细细说来,耐心教给我了。 
闭闭眼,低低开口,吐音。 
…… 
“你,穿上凤冠霞衣,我,将眉目掩去……” 
“大红的幔布扯开了,一出折子戏……” 
“你演的不是自己,我,却投入情绪……” 
“弦索胡琴不能免俗的,是死别生离……” 
…… 
宣纶的目光落在我膝上的琴上,绽出一个仿若春花般的微笑。 
…… 
“折子戏不过是全剧的几分之一,通常不会上演开始和结局。正是多了一种残缺不全的魅力,才没有那么多含恨不如意…… 
…… 
宣纶跟着低低哼起来。 
他天赋好,又是长年浸- yín -在琴词戏文里的,没一会会便唱得比我好听。 
哼着哼着,许是倦了,宣纶时不时眨眨眼。 
他合眼的动作很慢,睁眼的时候更慢。可以清晰地看出睑上的睫毛如何在眼下盖出一圈淡淡的影子,又如何揭出清澈见底的眸子。 
……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把最璀璨的部分留在别人生命里,如果人间失去脂粉的艳丽,还会不会有动情的演绎……”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在剧中尽情释放自己的欢乐悲喜,如果人间失去多彩的面具,是不是也会有人去留恋,去惋惜……” 
…… 
反反复复捻拨着中间的段子,少时旧年记忆里的歌词一字字,盘旋着,落在寅时末的夜里。 
司墨忽然哽咽着扑上来。 
我顺着宣纶目光投来的方向看去。 
宣纶你又在睁眼了么。 
只是这次,合上的时间也太长了。 
“公子!”司墨凄凄唤。 
心下一紧,总是被我忘记的结尾从不知哪里淌了出来,落在指尖的弦上。 
…… 
“你脱下凤冠霞衣,我将油彩擦去……” 
“大红的幔布闭上了,这出折子戏……” 
…… 
愕立在一旁的司弦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濒死哭叫,猛然扑了过来。 
十二三岁的僮子摇着宣纶,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撞到了他们的公子最喜欢的琴。 
我伸手去捞,可是已经来不及。 
来不及。 
来不及…… 
桃木琴碰地,闷闷一声裂响。而后是琴弦琴柱的细微呻吟,伴着弦崩断的脆声。 
腿下早已麻木,一捞之下,身子顿时没了平衡,从床沿翻下来。 
本能回手试图扳住床栏,却只扯到一掌的细软织物。 
帘子而已。 
左肩和后脑勺最先碰到了什么,硬硬一麻。 
眼前顿时一片遽红,而后一片漆黑。 
尚未觉出痛,便已失去意识。 
失去意识的前一瞬,我看得清楚,倒着映入眼帘的窗上,微弱的惨青。 
天,已经要亮了。 
三十三 
“公子。” 
“公子。” 
一片混沌黑暗中,不知谁在唤着谁。 
不听,不听。 
不关我事。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再不要见哪个宣纶夭折。 
再不要…… 
…… 
…… 
“石、石……玲……” 
石玲? 
我么? 
眼皮很重,手腕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紧紧箍着。 
竭力挣开眼睛,目前慢慢聚焦。 
依旧白纱帐,重漆顶。只是这一回,映着灯火,影影绰绰,昏昏暗暗,教人看不出里头藏的秘密,隐的龌龊。 
转转手腕,上面并没有什么外力。 
合上眼攒了些力气,再睁开来,而后看清一侧,穆炎直身跪在床头地上。 
想来,是他唤的我的了。 
时临么,叫出这两个字,难为他了。 
“别……”跪那里。 
嗓子却显然不能胜任。 
穆炎躬身,起身绕出屏风,再回来时候手里多了杯水。 
扶了我坐起来,而后凑过杯子来。 
浅浅啜了一口,慢慢含一会,咽下去。喝第二口的时候,才看清穆炎的姿势。竟是立在床前,俯着身,一手扶在我背后,一手端了杯子喂我喝水。 
这般的姿势…… 
暗叹口气,嗓子所限,尽可能简洁地道,“坐。” 
穆炎微顿了下,有些迟疑地回头看看桌边的圆凳,又看了看床角的矮脚蹬。 
我原本就说不了什么,他这么一看,顿时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好用力拍拍床沿,却因为手软,落得个雷声大雨点小的效果。 
正打算加一道命令,刚刚张口,穆炎一侧身,略略沾着床沿坐了。 
侧倚着他,好歹吞了半杯水,开口想问宣纶如何了,话到嘴边又不见了。舌头打了个转转,问道,“我这是?” 
“大夫说,公子心绪起伏过大,身子又兼旧有劳损。醒来静养即可。” 
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想起没了知觉前一瞬的落地方向,抬手按了按自己左肩,又摸了摸后脑勺。 
奇怪,并没有淤血青紫的隐隐暗痛。 
自己的手臂却莫明其妙地打着抖,盯着看了会,不得其解。目光落到右手腕上,的确有红色的印子。 
“多久了?” 
“十个时辰不到。” 
十个时辰不到么,那为何一身粘忽忽。又不是夏天,怎么会出来这么多的汗。 
“宣纶……他?” 
“已下葬。” 
这么快? 
莫非…… 
“草席一裹?” 
而后,扔外头去了? 
梁长书那混蛋,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心下一堵,加上说得急了,一时不由咳嗽起来。 
穆炎没有立时答话,抚着我背。好不容易我顺过气来,他才开口道,“火葬,撒去水里。”顿了顿又补充,“宣公子留的话。” 
我大痛。 
宣纶宣纶,你竟是心心念念着那个故事了么? 
嫌自己,身子脏了么? 
也好,也好…… 
“何处入的水?” 
“尚未,司墨司弦来过,说是等公子送送宣公子。” 
点点头,“我洗个澡。” 
宣纶宣纶,你已经死了,可以用火。 
炙热爆烈的火。 
我尚活着。 
于是,只能用水。 
不过一日,从此,已是天上人间,阴阳两隔。 
水火为界,再不得相逢。 
“公子。” 
“公子。” 
“公子。” 
半睡半醒的恍惚里回神,这才听清屏风外梅蕊轻轻柔柔的唤声。 
“何事?” 
“水凉了,梅蕊伺候公子着衣罢?” 
“不必,加水,退下。明日收拾。” 
“可是,公子……” 
静静一眼看过去。 
梅蕊桃青,下人的本分尽得再好,平日里相处再顺,也是梁长书的人。她们本就是伶俐能干知分寸,才会被梁长书派来伺候我,兼监管着我的。前日的宴席,从准备到那一晚的刹那繁华,自然都少不得她们去帮手。平素宣纶和我交情如何,她们哪能不知道,到头来还不是一声不吭,直等得司弦拼着挨打挨骂闯了过来,我才晓得出了事。 
所以说…… 
我冷冷淡笑。 
“……是,公子。”桃青先开了口应了。 
两人加了水,而后照旧齐齐一躬身,出去了。 
抱膝团身,埋头到水里。睁大眼睛看着桶底,幽幽的光跟着灯苗跳动,折射入水,一片暗晦中的斑斑驳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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