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质子皇后 作者:方外懒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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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垣心思飞转,坐以待毙不是他的作风,现在看来这阴间也不是那么可怕,那他是不是可以跟孟婆打个商量?忽然惊觉不对,周身气流波动,仿若海波生怒,竟是要将他打碎一般,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来自天地的力量似要将他生生撕裂,片甲不留!
覃垣想稳住自己,却眼睁睁看到自己的形状随着漩涡的旋转而变动,畸形的不可思议,顺着漩涡的方向,试着融入其中,他竟然感到了温暖,周身暖意融融,如枯木逢春,春回大地,他闭上双眼试图忽视周遭,用心去感受,速度越来越快,只是再也伤不到他隐隐的还有帮助,彻底镇定下来,覃垣随心而动。
天地间蓦然昏暗无际,只有正中央覃垣周围如同放了夜明珠一般,只是那范围随着急流而动越来越小,越来越亮,覃垣几乎是无意识的随波而动,倏然间,覃垣周身发出刺眼的光芒,直通天际,而他变成一白点,耀眼如暗夜星子,欲与天地争辉,“咻”的一下消失不见,只留下点点残影,只是一瞬,天地间彻底被黑暗笼罩,漩涡飞流消逝,静然无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烛芯一跳一跳散发出昏黄的光芒,点点泪珠自壁柱之上流淌而下,即使是在温暖的卧房之中,虽是三月,但春寒料峭,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绵长且冷,烛泪迅速在烛瓶之内凝结,点点朱红与半透明的青瓷交相辉映之下竟有一种美感,而这美与它身旁平躺的少年相比瞬间黯然失色,淡黄色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白瓷般细腻的皮肤凭添一分朦胧之感,纤长浓密的睫毛扇子一般形成一道美丽的剪影,额头饱满不会显得高隆,秀鼻挺直与唇勾勒出美好的间隙,只是那本该是丰盈红润的唇此刻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细看之下会发现,少年的脸色苍白的有些过分了些,榻上之人忽然眉头一皱,轻哼一声,语音嘶哑,打破了一室宁静。
覃垣缓缓睁开双眼,恍然间有些不知今夕何夕,慢慢起身,被褥滑落露出白色亵衣,亵衣异常宽松,白嫩嫩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之中,少年身形瘦削,全身没有半两肉,显得异常消瘦,覃垣不自觉的身子一抖,微拢衣裳,不经意间的一低头瞬间僵住,眼珠似要脱眶而出,瘦骨嶙峋的双手十指修长,青筋紧紧贴着皮肤甚是显眼,显眼的有些狰狞,他不是灵魂状态,透明的吗?这狠狠的拧了一把,疼得忍不住皱起眉头,但是这,这不是他的身体!
他虽是质子但在京中过的相当不错,即使是后来被人陷害也没瘦到这个地步,而且……这骨架也比自己小了太多,他忽然觉得不对劲,自己不是死了吗?他明明体验到了那种如入骨髓的痛,他猛然想起了那本名为‘玄墨祭天’的画册,难道跟自己再也无缘了吗?
他努力回想自己在画册之中所见的东西,忽然那些东西就好像被他全部记住一般异常的清晰,那些画一幅幅,每个脉络都在自己脑海中一一闪现,还有附带的心法,清清楚楚,覃垣即使之前记忆好但也没到过目不忘的地步,这实在是大大的惊喜,他就算再沉稳也不过是个二十三岁的青年,此时险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他强自镇定下来,他能记下来是好的,但这一切都没有活着重要,若是死了,这些都是无用之物,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努力活下去,活得更好,让那些人一个个……
覃垣很快就镇定下来,他毕竟是曾经做过质子的人,他曾经为了西南王府在京中百般斡旋,谋权心术似乎天生就很擅长,但没有谁会一生平坦吴波,他苦心钻营换来的也不过是最彻底的背叛,他疼爱的弟弟,表面对他慈爱有加的父亲,最可恨的是,真心疼爱他的姨娘却被那父子俩折磨到那般境地……
覃垣思及此双拳紧握,双目赤红。
覃垣缓缓起身,打量起房间,一看就是权贵之家,雕花红木大床,锦被华锻……只是,这被褥似乎旧了些,还有些微微的霉味,低头一看,身上的亵衣是上好丝织,只是……洗的有些发黄,倒是干净的很,远处有一小面铜镜,覃垣心下一喜画中人的相貌似乎有些熟悉,覃垣一时想不起来,但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不过之前的这位在家里肯定是不受宠的,全身似乎就剩下一把骨头,身量不高,比自己之前的身子低了半头有余,脸颊小的好像一巴掌就能遮严,衬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难得的头发乌黑浓密,看起来跟他这人的身体素质有些不协调,覃垣轻叹一声,也不知道原来的这孩子过的什么日子。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了这具身体之内?而之前的原主去哪儿了呢?他之后又该怎么做,该何去何从?问题太多,他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没过多久,覃垣做了个梦,这梦的画面非常的清晰,而他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只能看却不能参入其中。
他看着一个小孩子暗夜肚子受寒垂泪,他看着少年偷偷摸摸的学画,覃垣不得不赞叹一声,这画的还有模有样的,渐渐的孩子长大了,他过的愈发的不好,堂堂的相府嫡子竟然不能果腹,只能跟自己的一个仆人相依为命,他总是被人欺负,但少年自己也性格懦弱,覃垣看的都为他着急,这少年也太软弱可欺了些,那些人的计谋其实很容易反击,只要他有足够的胆量和计谋,只可惜,这两样少年似乎都没有,可以看的出来他胆小的厉害。
他看着少年被一人带出家门,少年称呼那人为哥哥,他看着少年被强逼着在光裸的侍女体上描摹画衣,这少年想来是对花花虔诚又敬重,那受得了这些污秽不堪,他看着一群人好像看牲口一般将少年围观其中逼他脱得只剩下亵衣,他看着少年倔强的不肯留下眼泪,而那些围着少年的面孔他很熟悉,那是京中有名的某些纨绔子弟。
覃垣看的满心怒火,这些人也太过分了些,少年终于受不住痛哭失声,那些人的表情更加兴奋,那孩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最后竟然冲出去一举从船上跳了下去,那些人有些慌了,尤其是那个哥哥,满嘴都是对那孩子的痛骂声,等少年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面色青白,哥哥慌忙的让人将那孩子从后门拖了进来,换了一身亵衣,将与那孩子相依为命的侍从调走,少年一个人被仍在床上,少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终于呼吸停止了!
覃垣忽然从梦中醒来,摸摸脸颊,梦中少年的脸跟现在自己的一模一样,覃垣可以判断,只怕那少年就是拿时候死了,魂魄离体,只留下一具尸体,而他不知什么原因,借尸还魂,在这具身体内活了过来,而原主,此时只怕已经到了奈何桥边吧。
那孩子名叫权子裳,他对这孩子的一生无从评判,但他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自然要帮他报仇,而且……不仅仅如此……
他的目光悠远深邃,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不叫覃垣,他叫楼子裳。
不知是哪路神仙眷顾,他竟然……他想仰头大笑,最终激动的只是阵阵轻咳,他轻抚胸口,目露微光,他回来了!回来了……
而在他的屋顶,黑衣男人将身旁之人紧紧的楼到怀里怕他着凉,“这下放心了吧,他已经知道那小孩发生什么了。”
白衣人打了个饱嗝,拍拍他的胸膛,“嘿嘿,我家夫君就是能干,这种让人入梦看到别人的经历都能做到,嗯,不愧是我男人。”
黑衣人顿时有些嘚瑟,面上不显,“咳,那什么,要不是那个小孩魂魄离体,在忘川流连,现在正虚弱,我也窥探不到啊,更传不到他梦里,嗯……不过一般人就算是这时候也不行。”
白衣人低头偷笑,对付这家伙这一招就够了,“说到底还是我看重的人最厉害了,是我眼光好!”
“那可不!”黑衣人将人打横抱起飞身而走,“月色正好,我们找个美妙的地方……睡觉!”
第4章 楼芮
“咳咳……”到底受了春寒,楼子裳的身子虚得很,贴身侍从喜乐几乎是带着哭音跑过来跪在他床前,泪眼婆娑,“少爷,您,您可算是醒了,奴才以为,以为……”
到底这还是个不足十四岁的孩子,即使平时再装的老练沉稳此刻也忍不住泣不成声,清秀的脸上泪水蔓延,楼子裳拿起娟帕帮他擦擦眼泪,柔声道,“傻孩子,哭什么,少爷我不是好好的么。”
这声音好听极了,温柔又耐心,虽是少年,微微压低带着一丝微哑,喜乐一愣,他家主子什么时候会这么说话了?他家少爷平时声音总是唯唯诺诺的,哪会这么坚定有力,他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心神一晃,少爷……怎的在发光一样?笑的那般好看。
楼子裳看他那样子不禁点点他的额头,“看什么呢?嗯?”
“没,没。”喜乐脸一红,嘿嘿一笑道,“少,少爷您跟平时不太一样。”
楼子裳语气淡淡的,“经此一事,喜乐,你觉得呢?”
喜乐心中一涩,含泪道,“您是得改改以前那性子了,堂堂嫡子,生来就是富贵命,怎能一直被那庶子欺压!”
“莫哭,莫哭。”楼子裳哭笑不得,这孩子眼泪说来就来,“你说得对,再哭阳春三月就要冻脸了,冻脸了出去可难看的很,丢少爷我的人。”
他的性子自然与之前那孩子不一样,只是不是那孩子改了性子,而是他代替了人家的位置,但这话自然不能跟喜乐说,就让他误会下去吧。
楼子裳这玩笑话逗得喜乐破涕为笑,少爷……当真是不一样了。
“您饿了吧,我去厨子那儿给您拿些饭菜。”喜乐起身想要伺候他穿衣。
楼子裳摆摆手,“我自己来就好,你去吧,拿些清淡的就行,端些水来净面洗漱,待会儿怕是父亲要过来。”这时候尚是夜间,从回来到现在还未有大夫过来,怕是那个……哥哥,在拖着呢。
楼子裳眼中一冷,面上不动声色,喜乐手一僵小声道,“少爷您也别总是害怕老爷,老爷对夫人感情好,这么多年也没忘了,您,您好好说话,若是有老爷撑着,林夫人……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怎样。”
楼子裳叹气,这楼家他身为质子时就了解的颇为清楚,楼芮也就是这身子的父亲,乃当朝文相,楼家是几代世家,当时娶了颇为受宠的和硕郡主为妻,两人伉俪情深乃是一段佳话,只是这佳话最大的污点莫过于,和硕郡主刚进门,就发现侧室有了身孕,那侧室乃是当今贤妃的表妹,郡主再怎么不伤心,也不能抹了大齐宠妃的面子,可惜生下一孩子就去了,说是郁郁而终,但其中……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回事呢?
郡主去后独留一子即楼子裳,只是他作为质子时似乎与原身也只有一面之缘,倒是他那个哥哥——楼子泽,名声在外。
“你放心,少爷我自有分寸。”楼子裳笑着敲敲喜乐脑袋,“快些去吧。”
喜乐看他一眼,没来由的对他很是自信,颠儿颠儿的跑出去了。
身子太虚,他起身的时候忍不住晃了一下,但好在他习惯了自己穿衣束发,一切倒也不难,而且这楼相一直觉得颇对不起和硕郡主,对楼子裳也不会亏待了去,只是这他到底不怎么管内院之事,那林夫人岂能容得下他,吃穿上的苛待就罢了,那楼子泽更是从小就对楼子裳恐吓,威胁,表面却是兄友弟恭的好画面,怪不得原主养成了那唯唯诺诺的性子。
这内院之内的奴才多是攀高踩低之流,相府林夫人当家,林夫人的态度决定了一切,楼子裳那日子更不会好过,思及此覃垣,不,他现在叫楼子裳了,不禁有些唏嘘,这孩子当真是福薄……
但他自己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时间自嘲满眼,想起那锥心之痛,还历历在目,他紧紧握住手腕,双眼微阖,上天终究待他不薄,他还能作画泼墨,还有了那‘玄墨祭天’,知足了。
喜乐很快回来,只是面色有些难看,手里端着一碗白粥和……咸菜,“少爷,厨,厨娘说没,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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