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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法崩了对谁都没好处 作者: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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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重生 穿越时空 养成

    伍雀磬后来问沈邑:“你说孔玎颜好看么?”
    沈邑答自是不差,然而论天生的媚骨,实话说,并不及廖菡枝这含苞枝头的来日盛放。
    伍雀磬嘲他:“你会骨相么,还是会算命,别拿来日安慰我。再说她长得不好,马密使也欢喜。”
    沈邑道:“若有心把人抢回来,怎不面对面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日日的愁肠百结也无用啊小少主。”
    “才不,凭何我去向他低头,他就不能自降一次身价来劝我?这回也不拿我当回事,次次都不拿我当回事,总有一日我要让他后悔。”
    沈邑叹:“女子难惹,这小一号的女子也惹不起。”
    沈邑的口风当然不能代替马含光心中的意向,更何况沈邑的话能听几分真,伍雀磬半点也不肯定。可马含光至今为止并未表现出将她放弃的意向,伍雀磬做这个少主本身的目的也不纯,唯有硬忍。
    琳琅庄待了两日,她这晚实在闷极,便瞒过沈邑,一个人晃去了百花坪,后又途经了七彩池。
    七彩池色泽缤纷的确超出她任何想象,她从未见过这类奇景,便忍不住上前细看。
    蹲在池水旁,手伸入其中还有些灼热,薄有氤氲的水比她想象中深,且本身并无颜色,是池底红绿掺杂的岩块,成就了那些艳丽。
    她正研究,便听闻身后林中传出了脚步,还伴着交谈。
    是马含光的声音,伍雀磬听觉未被对方刻意训练,但很显然,无论马含光如何训练其它四感,都别与一个曾经的瞎子去比她双耳的敏锐。
    这敏锐,甚至能先于被马含光察觉。
    马含光走出林中,月色染道,面前七色彩池水汽缭绕,雾雾蒙蒙,正是夜半无人私语时的好去处。
    “少主要我完成的条件我都已照做,不知可否与我返回分坛?”
    他身后,孔玎颜款步前行,彩岩上被月色打出条倩影,随她靠近,暗香飘浮,清幽撩人。
    “我今日才听闻马密使原也是正道中人,却是为名女子叛入万极,值得么?”
    值得么……
    马含光并未答话。水上的声音,透过几层水波传入耳中已失了真切。
    伍雀磬沉在池底,依着边角,缩起身来好不被这清澈见底的池水暴露。真多亏马含光的逼迫,短时内于水底自如循环气息根本就非难事,可他没给她试过如此滚烫的水温,忽然间没进去,那感受像从小及大所有的往事统统回归脑海,很熟悉,却也因百感交集尤为痛苦。
    岸上。“……既如此,马密使再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只要琳琅庄于本次雕沙大赛上拔得头筹,我就依你回万极。”
    “少主何必强人所难?”
    “做不到么,我还当有人无所不能,还当那般强大的万极宫无所不能。”
    沉默少顷,“好。”
    伍雀磬身子乏软,慢慢就展开了蜷缩,人向更深处滑落下去。
    孔玎颜笑着告辞:“马密使莫跟来,若是被我那半个妹子瞧见,小心眼不知多么堵。她似乎不愿我霸着你,因此总来霸着我,有些烦,不过我这个做姐姐的总该礼让,你说是么?”
    孔玎颜走入树林,马含光本欲离开,前行几步,却又蓦地回头,一闪身人已哗啦一声跳入那七彩池下。
    伍雀磬整个人平躺于池底,池水有火烧火燎的热力,那最近的泉眼一圈岩石都是火红,地热之力将上方的水汽烧得沸腾,勾起人最不愿记起的往事。
    马含光抱着人破水而出,上岸后一掌拍去她下腹,像那么多次他对她所做的一样。
    伍雀磬呛着吐水,约莫恢复些意识,那人冲她质问:“你做什么?疯了不成?!”声音很遥远,冰冷依旧,暴戾更甚。
    伍雀磬稍有些气力,便拼了命要推开马含光。马含光钳着她的肩,喝道:“廖菡枝!”
    “我不叫廖菡枝,我不是廖菡枝,你放开我,我——”
    马含光蓦地使力将她抱入怀中,眼前所见却再已非斑斓彩池,非水汽弥漫,而是烟雾环绕,是火山地狱。他竟然毫无征兆地被那些幻象冲花了眼,便是于那落水一刻,他克制不住地想,那么滚烫的岩浆,她的师姐,如何承受……
    伍雀磬贴着马含光衣襟恸哭,其时本身的颤抖,根本就不觉对方的惊惶。
    “没事了……”他抚她肩背,却停不下任何事,她还是哭:“马含光,我恨你……”
    他本想附和自己何尝不恨自己,却于张口的瞬间喉中滞涩,说不出任何字。
    待她哭够,他放开她,问:“你可知错?”
    伍雀磬哑不成调:“我没错!”直至将人推开,她也不曾看清他眼底的恐惧,她糊了太多泪,什么也看不清。
    马含光从未试过被人一推就倒,她推他而后跑开,他颓然坐着,水珠滑落长发,并未想过起身。
    如若,我能于那一刻赶到多好;如若,我那时陪在她身旁,该有多好……
    马含光蜷身,指间的袖刃,极深地刺入血肉。
 
  ☆、第50章 沙作
 
“你怎会应下那种事?”沈邑看不懂马含光,“雕什么沙,东越分坛可从来就没赢过那玩意一次,琳琅庄更免提,她们栽栽花倒还可以。”
    马含光纹丝不动坐于座间,半晌问:“你还不走?”
    伍雀磬那夜跑开后就闹着要回东越分坛,马含光答应了孔玎颜条件,本也该同回,但孔玎颜姑娘家收拾个行李都慢于常人,伍雀磬则闹天闹地死活不愿与马含光共处一地。沈邑只觉自己就快被这对姊妹掏尽了所有心力,无法,只得答应一早带伍雀磬先行回分舵。
    沈邑天不亮就来找马含光,马含光比以往性情忽变那时都还要缄默三分。
    “我冒昧问一句,你若不愿答便作罢。”沈邑走后又退回来,“这话我也憋了许久,今*你这副模样,可是与你那师姐有关?时隔多年,你从未忘记过她是么?”
    马含光搭在椅侧的指尖微微一动,沈邑不愿放弃:“我以为你想通了,即便事发那时也不见你如此自苦,为何时间拖得越久……”
    “我似是见到她了。”马含光突兀开口。
    沈邑闻言只觉颈后一凛,太阳未出,入窗的风都霎时变得阴嗖嗖的。“她已死了。”他劝道。
    马含光苦笑,双目深陷,一日夜后,唇边有肉眼可见业已冒头的青茬。“我自然知晓,但是近日——该说是有一段时日,我总觉得她又回来了,且不只是我臆想,连老天都把她送来我面前。”
    “马含光你魔怔了。”沈邑为他这想法心惊不已,本就是陈年往事,那木然所坐之人半点未能放开怀抱不说,竟还牵扯出如此玄幻的神怪一说。
    沈邑上前,手搭去马含光肩头,低下身试图对视其半垂双眸:“我知你不好过,当年你与你师姐同来万极,我与许多弟子都见过她。她很好,可惜命格轻,红颜薄命,但你尚活着,不能总陷在过去自寻烦恼。”
    马含光原也沉默地听着,沈邑却不知自己哪句言语出了错,这人蓦地便扬高了眼,那双血丝密布的眼夹着几分惊诧,瞪视于他。马含光的眼,原是沈邑见过最为分明的黑白二色,也不知几夜未眠,竟熬出了双瞳上一层赭赤的薄膜。细查下,全是网罗交织的鲜红粘丝,眼角与眼睑下的一圈更似浸透了血。
    那震惊并未维持太久,沈邑尚且来不及蹙眉,对方表情欠缺的脸忽而便积出笑意。初初薄淡,继而扭曲地变了形,马含光一把扫开沈邑的手,当年的师姐?红颜薄命?他倒忘了,这根本只是通鸡同鸭讲的叙旧,她是谁,谁来记得她?!
    无声笑颜终以喉中嘶哑不断的笑声做了延续,马含光垂首,如非忍耐二字,他甚至有将眼前这位生死至交碎尸万段的冲动。世上有人活着,有人死去,却还有一种人,哪怕至死都不会被人铭记。当年因马含光对伍雀磬用情已深,便是防他穿帮师门才特意安排一名“师姐”。所谓的师姐,有她存在,伍雀磬的身份就永远不会为人所察。同样的,伍雀磬曾经存在的证据,她活着的意义,除了自己,还有谁会知晓?
    她那么好,又有谁人懂?!马含光就连哀悼,就连怀念都不敢与人分享,他活得可悲,但世间又有谁敢与伍雀磬比可悲?她就那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尸骨无存,不得祭奠!每日那么多人活着那么多人去死,为何最无辜之人却偏偏落得最凄惨的下场,说天道有常,说因果报应,谁会信?谁又肯甘心屈服?!
    “你清醒点!”沈邑从未见过马含光如此,记忆中的对方向来冷静,便是痛苦也只将自己封固于漠然冰冷的表象之下,突然之间的失常,沈邑反而不知如何劝慰。
    笑声猝止,垂首之人长吁了口气,再开口时竟似一切平复:“你说她好,却不知何谓好……幼时我随我娘改嫁,是我娘于邻里乡间的笑柄,家中更无人看得上我,后遇灾荒,随便寻个什么由头就将我撇舍开。是师姐收留我,她带我上九华,她告诉我要扬名立万,自会有看不起我的人知道我的好处。可其实我资质平庸,错过了练武的最佳时期,九华门下也只能做个守山童子,任师兄弟们百般欺凌。我不愿她失望,因此偷学武艺,终于苦修有成,得了掌门器重。再后来,便有人夸我天纵奇才,又有人道我年少有为。可其实呢,世间那么多瑕不掩瑜的典故,但世人吹捧的,永远是最光鲜最亮丽的那一面,换一种模样,换另一种失意又寒酸的丑态,谁又会多看我一眼呢,唯有她。”
    沈邑见马含光面无表情地抬头,愈发深晦的眼,似有股隐于其下最为平静的疯狂。“世人看不见的,我自会一点点让它复现。”曾当初被掩盖的,我也会昭告天下,何为公义,何为正气,都不过一群虚有其表的卫道士玩弄于股掌的权术。他马含光纵成叛徒,叛的也是这清浊不分的世途,是那个昔日自以为刚正为公却蠢钝又天真的自己!
    ……
    这日,沈邑怀着万般不放心,将伍雀磬带离琳琅庄。然而临走时回头看,却又觉马含光一切如常,除了眼中的微赤与眼下稍重的黛影,谁也猜不到他翻脸无情,背后却藏着那般无人可诉的情殇。
    马含光于对方走后第一时间去见了孔玎颜:“雕沙一事,我知你初衷是让我亲自参与。为不负少主厚望,我也必当全力以赴,但有一条件,希望少主能成为我沙作的原型。”他凝视她的脸,仍旧是令天下女子终无法抗拒的真挚与专一。
    另一方面伍雀磬执意返分坛,还非要摆脱了马含光回分坛,原因自然有被对方寒了心,但更多的,却还是有关戚长老曾托人交给她的那条线索。
    万极宫中有正道内应,她却不知,沈邑此行,本就要揪出家中内女干。
    伍雀磬不久后花时间将东越分坛里里外外转了个遍,然而找人如同钓鱼,只能留下线索等鱼自动上钩,其间还冒着随时被人反揪鱼饵、顺藤摸瓜拆穿身份的风险。
    好在曾经时刻不离左右的马密使不再出现,伍雀磬失落之余,反倒觉行事再不缚手缚脚。
    她饵料洒出足足两日,才等到一份藏有暗语的添置清单呈至面前。伍雀磬不天真,更不敢贸然行事,硬压下尽快弄清对方身份的那份急迫,静待约定见面的时机。可到底有几次忍不住,试图对有可能传递清单之人以暗含讯息的叩击声试探,那按理是正道内应间机密度最高的联络方式,伍雀磬敢用,反倒没那么怕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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