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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法崩了对谁都没好处 作者: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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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重生 穿越时空 养成

    胸间起伏,因伍雀磬于背后一下一下的轻拍而慢慢缓和,马含光垂眸低视,眼中情绪汹涌,终化暗色隐去。
    他知伍雀磬对廖宫主之死已有所怀疑,索性将人带来此地观其反应。这几年两人阵线统一,伍雀磬因与廖宫主中间隔了段杀母之仇,也谈不上什么父女情深。可伍雀磬是正儿八经的正道思维,丐帮那群老乞丐调/教出来的,必然不屑于马含光无所不用其极的卑劣手段。
    其实马含光已多少能猜出这人得知真相后的反应,是以才瞒着她。今日不过初露冰山一角,他也料到对方决不会拍手赞同,可预料归预料,就那般面对面被指责冷血无情,马含光看出其眼底的失望,忽而就怒火烧心。
    是他给她看的,可之后又受不了她的正义与条框。也曾有过那么隐隐的一道念头,他篡宫夺位,无论从哪一角度都是助廖菡枝成事,这人应该感激自己杀了她爹,最好还能与他同享喜悦,当然那只是他之所想,事实上对方并不领情。
    马含光怒意来得极快,但替人消气的本事,伍雀磬向来从容。
    拍拍,摸摸,搂搂,抱抱,缠一缠,叫声马叔叔,对方也就随她去了。
    “正如我所说,你是万极宫主,更该谨言慎行。”马含光力度颇轻将人隔开,“日后你当自称本座,且对我也无需如此恭敬。太过小心翼翼,少了宫主底气,旁人会说你有名无实。”
    “可我就爱听马叔叔教诲。”伍雀磬挑眉,“谁敢多话,本座就让他把话吞回肚子里!”
    马含光略微摇首:“不省心。”
    “谁说不是呢,”她熟练挽住他的手,“本座省心了,还要你这护法做什么?”
    马含光把她手褪下,她又搂上来,马含光因此凝下脸道:“少主还未继位,就已对属下上下其手,来日当上宫主,岂不是要为所欲为?”
    “用得着当上宫主么?”她脚一踮,嘟嘴偷吻他脸颊,又笑道,“看,脸红了。马护法一把年纪了,还是同小时候一样不禁逗。”伍雀磬话毕怕被打,先行跑开了。
    马含光此生最为畏惧最为怨恨的所在,峥嵘岭,万想不到会于这里稍忘了那当年的恨之入骨、痛不欲生。伍雀磬识趣地放弃追问廖老宫主之死,他终觉心中似有实物落地。哪怕只有一瞬,如同地狱冥荒的幽暗天地,日月无光,大地隐曜,廖菡枝立于星炎黑石上回眸一笑……似极那人,历历在目,他竟忍不住要随同她笑。
    “马叔叔放心好了,”伍雀磬跑得远了,回头大叫,“本座几时都是最疼惜马护法的,绝不食言。”
    未多想,一语成谶。
    日后数年,万极上下中人尊的是伍雀磬,私下却都知道,那始终立于宫主之侧的马护法,才是这圣宫内说一不二的至高之人。
    伍雀磬还未正式继任前,就已拔擢了马含光为首座护法,住所迁至武王峰。不为其他,就为了武王峰与出云岫的通行便捷,一座吊桥,夜阑人静你送我往,赖得久了安歇一处都属常事,总坛之人早已见怪不怪。
    继任当日,她也是一袭盛装,华服美冠,红唇娇颜,由人追随,一阶阶登上嶙峭正殿。
    马含光等在殿前,望着她艳极紫裙,华美异常,臻首娥眉,亦清丽至极,两者共存,当撑人间盛颜。
    那一日云滇晴空,万丈无云,走一个过场的时间,他记得她之前抱怨衣裙繁复,而就那么短短几步的静默凝视,或已能毕生难忘。
    伍雀磬深知自己是踩着何等牺牲走来的,马含光替她解决了一切,阻滞的清扫,权力的交接,而她唯一能做的,是路过身前,眸光相遇,她偷偷冲他眨眼,抛送秋波。
    那些无法解决的,她终究放任,选择信他。
    好在初掌权不久,伍雀磬之前暗中送予戚长老的名单便已得到利用。
    名单中的正派高层,相继于几场争端中负伤或送命,她知道戚长老已开始有所行动。
    这事说与马含光听,那人笑道:“此类事上,正邪两道都无不同,宁杀错,绝不放过。”
    伍雀磬信马含光是查清身份才拿出那份名单的,因此不觉可惜:“都是万极派出的内女干,为了大局,也只能当机立断。”
    不久后,又传出分布各地的万极分坛相继受挫,被正道各派联手反扑,实力大减。伍雀磬闻后只觉战术妥当,马含光虽行事偏激,但手段用尽却从未失了大节,这回分坛受挫,她信歼灭魔宫的大业也终将曙光在望。
    所以,无论有多少人在新宫主背后议论纷纷,说伍雀磬是贪恋马护法的蓝颜;说她乳臭味干,根本也非马护法对手;又或再如此几年下去,万极宫就要更名换姓……这些她才不在乎。
    马含光一手扶植了她,直至近日,她的武艺与功课还是要经他那位首座护法考核。
    羲和广场,弟子演武,坛众较量,伍雀磬便会被马含光遣上台去试试身手。她乃一宫之主,他虽身居护法,却到底一人之下,然而一人端坐审视,一人辛勤演练、满头大汗,有时功夫不到,还会被冷言挑剔,堂堂宫主不仅毫无怨言,更是鞍前马后,跟班似的殷勤。
    总之马护法有今日,一半是他手段了得,一半却是叫廖小宫主给宠上了天。
    云滇内外更是无人不知,若宫主今日眉开眼笑,定是被马护法夸赞;反之,便是未达要求,愁眉苦脸,那讨不到护法欢心,乌云罩顶,便是这位新任宫主最为惆怅之事。
    沈邑每回见伍雀磬笑成朵花来了,便谓其曰:“年年花相似,不必问,定又是一字之褒,荣于华衮。”
    伍雀磬嗤回去:“才不是,这回他说了三个字。”
    “哪三字?”一群人围近争问。
    廖小宫主学马护法冷峻模样,点了点头道:“嗯,难吃。”
 
  ☆、第79章 前奏
 
百丈崖底,及膝乱草掩映住一处穴居的洞口。
    昔日万极的大公子廖壁,如今的阶下之囚,便于其中一关两年。
    洞穴不深,白日时还能借些天光,内里有张石床,有面石桌,几副石凳,还有千斤铁链,锁住那功力尽失、手脚筋皆断的落魄废人。
    伍雀磬石桌上摆下酒菜:“看我对你多好,都是亲力亲为的佳肴,食材严选,做工上乘,比你当日请我的百虫宴不知好上几倍。”
    铁链作响,一长衫残旧、络腮胡须、蓬头垢面的男子走来桌边,自觉取筷,斟上酒水,开吃前“呵”了声,口吻中满是嫌弃,却偏偏是道动听又清越的嗓音。“说什么对我好,还不是做给人家、人家不屑的,才想起了我。”
    “那你别吃啊——”伍雀磬话都没完,却见廖壁已狼吞虎咽、大肆咀嚼,便好似那当真是这世间难求的“珍馐美馔”。
    “吃这么快小心噎死啊。”伍雀磬见他这般,免不得有几分动容。这菜,的确是做给马含光的。那人每道都浅尝一口,鉴于她的威逼利诱,而后便搁了筷。
    伍雀磬自知斤两,比上辈子大有进步,却也算不得好吃。廖壁之所以吃得津津有味,是他平日吃不饱。
    然而马含光无此问题,那人吃得饱,对食物就无更多要求。明明也有敏锐味觉,也能分辨好坏,可其本身并无对滋味的喜好,再好的美食于他口中味同嚼蜡,他缺了为人的一大享受。
    伍雀磬道出心事,廖壁边吃边听,也已成二人见面不多的相处常态。
    廖壁曾拒绝过被探视,成王败寇,他廖壁还无需何人怜悯。谁知道,伍雀磬初时有感血亲,后期却是大吐苦水、倾倒心声来了。
    反正廖壁被废,此生无缘天日,活着如同死去,伍雀磬不拿他当常人,什么都敢言,便连身家底细都于早年间一一诉尽。
    廖壁起初怎么也不肯信伍雀磬所谓的借尸还魂,骂她忽悠他,骂她连个废人也欺负,后来听多了,不胜其烦,勉为其难地信了。
    “我总觉得他与我之间还隔着些什么,若即若离的,明明身份都已戳破,我与他的关系也已经水到渠成,也不知他欲拒还迎有何意思?不说避着我,可也再没让我得手过,我偷亲他几次,现在就连出其不意也亲不到,好心碎……”
    廖壁吃个半饱,端杯抿了口酒,“嗝”了声道:“妹子你还是听哥一句劝吧,马含光心计之深远非你所能敌,你说你借尸还魂我听了都不信,他说信就真信?没准他不信呢。”
    伍雀磬这刻就露出无比嘲讽兼自信的神情:“你当然不能和他比,以我与他关系,心有灵犀都不能尽概。没事喝你的酒吧,提的建议没条成事。”
    廖壁听得来气,伸手将人指了指,没多言,果然闭嘴喝起酒。
    “我下回给你带把刀,理理你这不修边幅。”伍雀磬安慰。
    廖壁听后勾唇冷笑,一大把浓须遮盖极难分辨唇形,只见那须子于那人说话时抖了抖:“马含光若知你来见我,指不定就将我大卸八块丢去峥嵘岭焚灰。我可不想你常来,即便是死,我也要拉马含光垫背,所以一点都不想提前死在他手里。”
    伍雀磬听惯了对方对于马含光诅咒,反应淡定:“近来我们与正道合谋,准备拿万极的七座分坛开刀,马护法为此忙得不见影,哪有空管我。”
    万极宫百年基业,如今有个人当面与你谈论如何将其彻底瓦解摧毁,廖壁点头看了眼伍雀磬,应对同样淡定。
    “日后若有一线可能让我重见天日,我廖壁对天起誓,定要马含光血债血偿。接下来,就该轮到你。”
    “来呗。”伍雀磬一副浑不怕的嚣张,“我长命百岁等你还不行么?”
    ……
    从百丈崖底回出云岫,伍雀磬每回都要选个不同的侧峰登顶,免得被人怀疑传入马护法耳中。虽说莫名其妙空降于任何一峰都不算正常,但云滇之大,都是她伍雀磬股掌之物,新宫主闲来无事巡查自家,只要不被马护法联想去百丈涯底的囚徒就万事大吉。
    说起廖壁,伍雀磬也并非多可怜他,初初单纯是抱着探明廖老宫主死因的目的前去。正如她魂魄返生廖壁不信,廖壁口中那个残暴至极的马含光,伍雀磬也不信。可时间长了,不知不觉,彼此竟都说服了对方。
    马含光很顾及她这位新宫主,有伍雀磬在的地方,至少万极坛众不必担心身家性命。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马护法下了严令不许拿宫内琐事烦扰新宫主,正因如此,得罪了马含光却惧其打击报复的某些聪明人,就会把情求到伍雀磬头上。
    一来二去,万极首座护法行事手腕的狠辣与决绝,伍雀磬想不知也难。
    这其中她做过挣扎,是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抑或视而不见,她选择了后者。
    马含光是如何从当日辟天地清流的正派弟子,蜕变为今日只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万极护法,伍雀磬都清楚。对方也教过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从某种程度来讲也并无反对。
    然而廖宫主死前不成人形的凄凉与惨烈,伍雀磬到死也忘不了。
    那是一根无形的刺,当马含光并不热衷被新宫主追逐,事实上伍雀磬也无法与之直视。她二人的关系很微妙,表面看来密不可分,可都知对方无法坦诚相对。
    直至这一日,道不清是天机抑或巧合,那百丈涯峭壁所通往的,是八峰之一、猗傩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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