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阁主有病 作者:时微月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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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握紧手里的盒子,苏若君一脸挣扎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闻墨弦,心里乱的不行。
赤岩忍不住道:“若君姑娘,你……你怎么了?”
苏若君闭了闭眼,涩声道:“血线蛊,我……我没把握解。”
赤岩脸色一变,失声道:“怎会?”
“血线蛊,至今没人能解得了。当年我和师父游历,在越州经过一个村庄,不知为何那时村子里接连死了好几个人,全身都是布满血色红线,正是染了血线蛊,其他数十个村民皆是身含蛊卵,我和师父耗费了无数心血,不断寻求解救之法……”
“最后我记得有人活着啊?”赤岩急急忙忙开口道。
苏若君苦笑一声:“对,可是那三十多人,只有一个青年男子活了下来,而且,只活了一年,便死了。官府怕引起恐慌,因此对外说是染了时疫,已经有神医相救,治好了。”
“这……这,主子……她,她……”赤岩说不下去,颓然低下了头。
“我怕,我怕我解了龟息丸,那方法救不了她,即使救了,她……她又能撑多久,之前她的病,我还能寄希望于七叶琉璃花,可如今,我……”说到这里,苏若君突然止住了声音,随后眸子里迸发出一阵光芒!
她有些语无伦次道:“对啦,对啦,七叶琉璃花,七叶琉璃花,我急糊涂了。血线蛊,阿墨体内几股不相容的内力,缺了属阴的琉璃花,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苏若君犹如疯子一般在那自言自语,脸上时而焦虑时而欢喜。
随后她立刻执笔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张纸的药名:“你赶紧抓好药,文火慢熬,三碗煎作一碗,在外面侯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等我唤你进来时,再把药给我。”
赤岩忙应了离开,苏若君解掉闻墨弦的外衣,拿出银针一点一点给闻墨弦施针,良久后打开顾流惜给她的盒子,取出里面白色的药丸,走到闻墨弦身边,给她服下。
在施针后,看到她脸色由惨白变得开始有丝血色时,苏若君俯下身低声道:“虽然知道你素来胡闹,却不知你竟然给我出了这么一道难题。你历来不怕赌,定是同意我赌一次。可,我从未试过,结局如何,我不能断定。你疼你的惜儿,不惜一切救她,可是你若死了,即使她能活下去,她的心怕是也死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所以,你要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
而后一直安静地闻墨弦突然颤了一下,眉头也是拧了起来。与此同时,苏若君眉眼陡然凌厉起来,迅速拿起几根银针,快速锁住已经到了闻墨弦肩膀处的血线蛊。又立刻在闻墨弦心口周围,再次刺入三根银针!在完成一瞬间,那血线蛊已经强行游到了她体内深处。原本被人刻意隐藏的血色丝线,立刻遍布闻墨弦胸口,仅剩那心脉周围仍是光洁的肌肤。
闻墨弦脸色瞬间惨白,爆出一阵冷汗,只是人太过虚弱,即使那血线蛊在那边发狂,她除了脸色越发难看,再也没了其他反应。
苏若君晓得血线蛊厉害,当初在那些村民身上,她亲眼目睹有人痛的受不了活生生撞死的,此刻却不得不忍受,自己视为亲人般的闻墨弦,遭遇这样的苦痛。
她拿出之前一路上准备的抑制血线蛊的药液,强行灌给闻墨弦,随后扶她起来,将她身上的衣服拉至腰间,露出一片晶莹削瘦的脊背。她咬着唇,强自忍耐着心疼,伸手在闻墨弦背上按压了几下。只见她凝神细看,接着手指探上她的背部,片刻后,竟是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细如牛毛般的银针,若非兀自闪着银光,都看不分明。
她脸上满是汗渍,复又在另一穴位中取出一根银针。第二根银针取出的一刻,闻墨弦突然低吟一声,接着口里朝外不断呕血,霎时床上的锦被上那盛开的鲜红,刺目无比。
而苏若君神色紧绷,眼神锐利沉稳,依旧继续手里的动作,却是透着一股决绝。
第83章
很快,第三根银针被抽了出来,闻墨弦原本惨白的脸色陡然涨得通红,浑身都在颤抖,嘴里也发出低低的闷哼,口里却没再继续吐血。
苏若君抹了把汗,伸手替她把脉。原本微不可察的脉搏变得十分激昂,但却紊乱不堪。苏若君皱眉,闻墨弦的内力竟是比想象中还要霸道,她自身绵长浑厚的内息一点点修复着她有些萎缩的经脉,可是体内那外来的四股内力却是瞬间斗了起来,让闻墨弦痛苦不已。
苏若君顾不得喘息,立刻开始施针,强行疏导那些内力,让它门暂且平息下来。
而后苏若君却惊讶的发现,原本拼了命想要侵入闻墨弦心脉的血色纹路突然退了许多,而闻墨弦看上去也不再那么痛苦了。
她忙探了探脉,眼里闪过惊喜,这血线蛊不但喜爱吸食人的气血,竟然能吞克制阿墨体内紊乱的内息!
苏若君手都有些发抖,她这算赌对了。只要加上七叶琉璃花的阳花,除去阿墨体内聚集的寒毒,再用她和师傅研制的那贴压制血线蛊的药,虽然没办法解掉血线蛊,但是只要不出大变故,阿墨目前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苏若君已经记不清自己在闻墨弦身上下了多少针,时间一分分流逝,闻墨弦脸色由红转白,神色间苦痛之意逐渐淡了下去。呼吸和脉搏虽然仍旧弱不可闻,可是却很平和。
苏若君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意,可是随后她又忍不住想起,越州刘家村那个只活了一年的男子。她和师傅的药只能暂时压制血线蛊,有它在,阿墨体内的内息就不会相互争斗损及她的性命,可是它是活着的,一旦借着阿墨身体的滋养,不断变强大,阿墨怕是会和那人一般,最终……
一时间她心里悲喜交加,加上连续赶路,如今又如此耗费心神,苏若君身心俱疲。想来,她还得cao心,如何及早解了这血线蛊,避免那种结局。
正在她伤神间,赤岩的声音传了过来:“若君姑娘,主子的药好了。”
苏若君看着眉头紧蹙的闻墨弦,探了探她的脉,替她将被子掩好,随后低声道:“送进来吧。”
赤岩依声推门走了进来,看到隐在床帷后的闻墨弦,轻声道:“若君姑娘,主子怎么样了?”
苏若君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总算无性命之忧了,不过经过这一折腾,她身子怕是要虚弱许久。把药给我吧。对了,传信给苏彦了么?”
“已经通知他了。”
苏若君点了点头,犹豫半晌,复又开口道:“还是没她的消息么?”
赤岩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还没有,肖姑娘在离开大理城后,很快便失去了踪迹,我们附近也未寻到,要不要通知白堂主,让千机堂派人仔细查一下?”
苏若君眸子沉了沉,接过药碗,摇了摇头:“不必了,你这几日也累了,先去歇着吧。等阿墨醒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来处理。”
赤岩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苏若君掀开帷帐,扶起闻墨弦,将要小心灌进去,看着她身上最后那些血线全部消失,仅留一条隐约可见的红线,自她左腕处延伸出小半寸,顿时松了口气。
自怀里的盒子中取出了七叶琉璃花,她拿着一张素锦,小心将那朵紫花摘下,放入提前倒入药酒的盅中,那花朵瞬间变化入酒液中,将原本透着淡黄色的药酒染成紫色。一点点小心将她喂给闻墨弦,蛰伏于她体内的血线蛊陡然猛动了一下,随后再无声息,而闻墨弦脸上那股阴郁之气顿消。
看着只剩叶子的七叶琉璃花,苏若君叹了口气,替闻墨弦擦干额头上的冷汗,无奈道:“真不晓得,你这次的恣意妄为,是你的机运,还是你的浩劫。”
因着闻墨弦这番折腾,身子骨几乎毁了个大半,苏若君担心她枯涸已久经脉承受不住那突然涌出的内力,斟酌几番,复又将她内力封存起来,待她养好身子,再彻底除了封针。
叮嘱服侍的丫鬟小心守着闻墨弦,苏若君有些脱力地回了自己房间。任自己的身子摔在床上,苏若君疲乏混的脑海中,却是又想起来被她刻意忽略的人,几番磨折,最终合衣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期清晨,带着暖意的秋阳透过纸窗落在床边,漾着柔和暖意。看着身上盖好的被子,苏若君微微怔了下,随即摇了摇头,起床洗漱,随后急急忙忙赶到了闻墨弦房里。
床上的帷帐已被拉起,紫曦正弯着腰给闻墨弦擦着手,见了苏若君,轻声道:“若君姑娘晨安。”
“紫曦也赶来啊,那墨影应该也到了吧?”
“嗯,我们放心不下,连夜赶了过来。”
“辛苦了。”苏若君说完,坐到闻墨弦身边,再次给她切脉。
紫曦紧张道:“若君姑娘,怎样了?主子何时能醒?”
苏若君脸色柔和,脸上露出了这近半个月来的,最轻松的笑意:“她很好,只是这次折腾太狠了,怕是许久才能缓过来,何时醒就不确定了。”
说完后她收了笑意,皱眉道:“到是流惜,这次怕是折磨了许久,这一睡,怕是要睡许久。等阿墨醒了,怕是又要心疼了。”
刚说完,紫曦惊喜道:“若君姑娘,主子方才似乎动了!”
苏若君一愣,连忙凑了过去,低声唤道:“阿墨,阿墨,你醒了么?”
两人紧张地等了许久,闻墨弦也不见有动静,就在两人有些失望地准备退开时,苏若君感觉衣袖有股细弱的阻力,却是闻墨弦的手指勾住了她的衣袖。
苏若君满脸喜色,又看到闻墨弦嘴唇蠕动着,忙俯身贴耳过去。
闻墨弦眼睛勉强睁开了一条缝,细若蚊吟般唤着:“惜……惜儿,惜……”
苏若君眸子有些红,忍不住埋怨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念着你的惜儿?”
却见闻墨弦依旧迷迷糊糊地看着她,忙柔下嗓音道:“你别急,她没事,只是带你过来,一路劳累奔波,有些撑不住睡过去了,还没醒呢。到没料到,你醒的如此之快。”
闻墨弦似是累极了,虽然醒了,却没力气说话,甚至眼睛都睁不开,看到苏若君心疼不已。
“你身子太弱,累就别撑着,好好睡着,好么?”
闻墨弦勉强点了点头,却依旧看着苏若君。
紫曦不明白怎么了,苏若君却叹了一声:“好,我让你跟你媳妇躺一块儿,让你醒了就能看着她,行了吧?”
看着乖乖闭了眼的人,苏若君有些不是滋味,她如今满心失意,这对死命折腾她的人,都一个个这般模样了,反而还在她面前腻歪。
吩咐紫曦将顾流惜背了进来,让这对苦命鸳鸯依偎着睡在一起。
仔细把过脉,确定两人都无事了,苏若君和紫曦下去给两人准备吃的,还有需要服用药,就阖上门离开了。
而原本安静躺在床上的闻墨弦,费力地睁开了眼,痴痴地看着身边的顾流惜,片刻后伸手勾住她的小拇指,再一次陷入昏睡。
这里的几人几乎都晓得两人的关系,对比并无多少惊奇,只是忍不住感慨这两人对于彼此的眷恋依赖。
闻墨弦不必说,她虽然醒了,可之后的几天,基本上是睡多醒少,醒了也撑不住多长时间。偶尔几次苏若君几人遇到醒了,也几乎是默默看着顾流惜,眉眼间病弱之态浓重,却掩不住眷恋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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