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个屁!”对方隔空一巴掌给他甩得眼冒金星。
屯部捂着发麻的脸,委屈的道:“不帮忙就不帮忙,有话好说嘛。你们中原人不都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吗……”
“本宗看着像君子吗?”
“……”这话没法接,答啥都得再挨一巴掌。
池月走上船头,定睛望着远处的方艄道:“追上他们,但不许开火放箭。”
“这……只拦截,不劫船吗?”
“不劫船,只劫人。”
屯部睁大了一对金鱼眼:“失敬失敬,原来您是南洋做贩奴生意的。”
对方冷飕飕的瞥过来。
屯部当即一缩脖子:“小人马上去办,马上去……”
眼看着屯部家的战舰追了上来,步川内伊抱着粑粑,焦心的在舱室内踱步。
她寻了十天也没能找到大哥,船上补给将尽,只得先出了魔渊海向东瀛进发,谁料没航行几日便又撞上了这群穷凶恶极的海盗!
“步川大人,他们速度太快了,我们要不要弃船?”几个船夫站在门口问道。
“不行,这里离东瀛还太远,弃船等于自寻死路。屯部居烈不就是求财吗?升白旗吧,给他们钱,我们只要活着回家!”
无数飞钩从“屯部号”上抛了过来,死死的抠在了船舷的边缘,商船被海盗喽啰们拉近,两条宽阔搭板搭在了两船之间。
看到几个海盗头子走了过来,客商们无不面如死灰,这一年的辛苦钱算是白赚了,而且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大发慈悲的留他们一命。
“呀,步川妹子,缘分呐!”屯部居烈猥琐的一笑,“早知道是你的船,哥哥我就不穷追猛打了,嘿嘿嘿……”
步川一身紧衣短打,长发在头顶高梳成尾,冷着一张俏丽的脸道:“船上的财物都在这里,你们拿钱走吧,放我们离开。”
对方无奈的叹了口气:“唉,说来你也不信……我们不要钱。”妈的,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说出“不要钱”三个字来。
“那你们要什么?”
“我要人。”一道冷冽的声音从倭人的身后传来。
池月纵身飞上商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怀里的粑粑道:“把孩子给我。”
作为唯一一个见过池日真容的赏金盟杀手,步川看到那张脸时不禁目瞪口呆:“大哥?!!”
池月登时愣住。
步川一见他的表情,倒也飞快的反应了过来。此人虽与大哥长得一模一样,但声音和气质略有不同,绝不是同一个人!她当即转身疾驰,运起轻功向船尾奔去!
“哪里走?!”池月暴喝一声,如巨枭般展翅而起,迅猛的俯冲下去,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眨眼间就消失在拐角处。
“兄长,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屯部居烈的弟弟屯部居央问道。
屯部居烈嘿嘿一笑:“这姓池的八成和步川小美人有女干情,你没看孩子都生了吗?”
“可步川明明喊他大哥啊……这算乱*吧?”
“你懂什么?这年头流行兄妹恋,别说兄妹了,玩兄弟的都有……”对方一脸颇有经验的表情。
屯部居央当即退后一步,和某人拉开了距离。
就在屯部兄弟意- yín -的时候,池月已经追着步川来到了船尾。
眼见对方步步进逼,步川横下心亮出匕首,退到船舷边威胁道:“阁下若再过来,我就杀了这孩子!”
第97章
池月滞步在原地,袖中拳头渐渐握紧,眸中的神色变得格外狠厉:“你是何人?竟敢挟持本宗的儿子?!”
“你……你就是鬼门宗的池月?!”步川内伊又是一惊。
大哥只告诉她此番的猎物是鬼门宗主之子,而燕不离是捎带着掳来的,却未料到池月会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既然知道我是谁,你就别轻举妄动。”池月声凛如风,“把孩子放下,本宗可以既往不咎。若敢伤他半分,我自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死两难!”
步川死死咬着唇,垂眼看了看怀里的孩子,终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利刃:“好吧……”
池月总算心头一松,谁料他刚要上前,这女人却突然身形一动,抬手向上一抛,将粑粑猛地掷入了高空!
“儿子!”池月骇然一惊,忙不迭的提气点地,纵身而上,险险在襁褓飞出船外时捉住了。
粑粑在半空之中飞得还挺乐呵,两只白嫩嫩的小手跟鸡翅膀一样来回扇动,口中咿咿呀呀的笑着,被他搂回怀里时还颇不开心的扭了扭身子。
这孩子绝对不能再让燕不离带了,转过头就让人偷了不说,还他妈有点长成智障的倾向……
池月抱着粑粑落回甲板,那个狡猾的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船尾下方的海面荡着一圈碧色的涟漪,在晴阳的照射中映着粼粼波光。
老大老二全不见了,“步川号”上的水手们顿时失去了主心骨,池月话还没问两句就一股脑儿的交代了出来。
“你说什么?燕不离落水了?!”
望着身前冷煞如魔的男人,船夫瑟瑟的点了点头:“那位公子被屯部家的流弹打下了魔渊海,大哥也跟着跳了下去,我们找了十天都没找到,只怕……凶多吉少了。”
池月满面寒冰的转过头,屯部居烈“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这是个意外……真的,您相信我……我这就去杀了那个不长眼的炮手!”
“本宗相信你。”对方笑意森然的俯下身道,“也相信你的手下能够找到他,更相信你能撑到找着他的那天……”
屯部惊疑的抬起头:“什、什么意思?”
当被捆起来拖拽在船尾玩冲浪时,他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屯部居央看着像垂死的鱼一样挣扎在水里的人,惨白着脸跪下来哀求道:“池月先生,求求您不要这样折磨兄长,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燕公子的!”
“那就抓紧吧,不然你哥哥可能撑不了太久。”池月逗着怀里的儿子,口气淡漠。
屯部居央求助的望向徐真卿,这老道长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应当是个好商量的人。
怎料徐真卿竟然笑了,他招着手将柳惊风和燕红星唤来:“你们俩在这儿轮流看着,不准任何人救那个菊裂的。”天尊个姥姥的,敢冲我徒儿打炮,真是屎壳郎出洞——找屎!
屯部居央:“……==”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海天之际燃着一片瑰丽的火烧云。
“步川号”在绯色的晚霞中渐渐远去,载着劫后余生的客商们驶向东瀛。屯部家的海盗船却追赶着渐渐西沉的落日,乘风破浪的往魔渊海赶去。
底舱的喽啰们疯狂的摇着手中的橹,没有一个敢于懈怠,不仅是为了避免自家老大泡成一坨海参,也为了自己能够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所有人都明白,进魔渊海可能会翻船,但若找不到落水之人,那位魔神可能会屠船。
池月心里也清楚,一个不会凫水的人,掉到汹涌的海潮之中长达十日,生机何其渺茫?
可他不愿相信燕不离就这么死了,那小子向来天不收地不管,命硬得和茅房里的石头一样。就算看到对方的尸体,他都要怀疑那货是不是又穿到谁身上了,所以但凡还有一丝希望就绝不会放弃!哪怕把魔渊海的每只王八都捞起来查一遍也在所不惜!
然而命运就像蛛丝一样,时而坚韧,时而脆弱;时而相结成网,时而平行相错。
就在“屯部号”火急火燎的驶向魔渊海时,一艘不起眼的落破小舟自夜幕里悄然游出。两条一大一小的船,就在彼此相距不足十里的同一片海域中,生生错过。
“日哥,我怎么觉得你这破船要漏水呢?”燕不离歪着身子趴在船头的龙头骨上,望着四周黑漆漆的海面,听着撞击在船舷上的阵阵涛声,心里忍不住有些打鼓。
池日将骨杆上充当风帆的皮子又绑紧了些,鼻子里哼出一声:“你若是觉得不安全可以跳下去。”这艘粗糙赶制的龙骨舟在闯出魔渊海时历经几番狂风骤浪,没有散架已经算质量过硬了。某人不出力也就罢了,白坐船还挑三拣四的。
“我要是会水肯定跳下去。”燕不离用手“哗啦哗啦”的拨撩着水面,“要不你明天教教我游泳?”
池日在黑暗中瞪他一眼:“你交学费就行,一个时辰一百两。”
“靠,你比头牌的价儿还高啊……人家还附赠端茶递水,按摩服务呢,你有什么?”
“我附赠救命服务。”
“……”
燕不离是真心想学游泳,混在海上,不会水的太吃亏了。而且池日一门心思要把他抓去东瀛,倘若懂得了水中生存的技巧,没准他还有机会逃跑。→→“我没钱,不如唱歌抵债吧?一首歌一千两。”
池日挑眉:“东瀛最好的歌妓也没这么高的价儿,人家还附赠头牌服务呢,你有什么?”
“我也附赠救命服务。”
池日开始还不懂,直到某人扯开嗓子吼出第一句,他才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燕不离一边撩着水一边嚎得欢快:“小螺号,嘀嘀嘀吹,海鸥听了展翅飞。小螺号,嘀嘀嘀吹,浪花听了笑微微。小螺号,嘀嘀嘀吹,声声唤船归啰!”
“够了,闭嘴!我明天教你游泳,别他妈唱了!”池日捂着耳朵喊道。
麻痹的,别人唱歌要钱,这货唱歌要命……
“小螺号,嘀嘀嘀吹,阿爸听了快快回……”对方声音减低,慢慢停下了破锣刮破瓦一样的歌声。
燕不离抬起头,望着夜空中璀璨如锦的星河,轻声道:“我想我儿子了。”
池日道:“放心,他现在没准已经到东瀛了,饿不着冻不着,过得比你好多了。”
“那不一样,爹不在身边他晚上肯定哭,别人谁哄都不行,就得老子来……”燕不离嗤笑一声,“我也是对牛弹琴,你们这种没心没肺的杀手哪儿懂什么亲情。”
池日默不作声的靠在舷边,听着低吟的浪声,疲倦的闭上了眼。
呵,亲情?不曾拥有的东西,他如何会懂?相比之下,池月真的是个幸运的人,幸运得教他嫉妒……
海上明月升,潮光连海平。
燕不离百无聊赖的玩了会儿水花,耳畔便响起一阵磁性而动听的歌声。他一句也听不懂,但能感受到曲调中的凄婉哀绝,仿佛饱含着连大海都容纳不下的忧伤。
“我说日哥,你一个大老爷们唱这种怨妇的歌合适吗?”他扭头问道。
池日睁开眼道:“这是步川经常唱的歌,讲的是鲛人的故事。”
“鲛人?”
“嗯,东海有鲛人,上身如人,水居如鱼,泪能泣珠。常吟歌于海上,惑过往之行船。”
“听起来挺神奇的。”燕不离咽了下口水,“吃起来味道如何?”
“……”
“一般是清蒸还是红烧啊?”
“……”
“哦,对了,倭人喜欢生吃鱼,那个叫啥来着……赤身!”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