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阳[玄幻] 作者：空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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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雍一怔：“就那么一晃眼的功夫，这里有这么暗，我哪里看得清楚啊！”
何伟然闻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夏兄，你该不会是想说……这里不只有一个小女孩吧？”
莫雍眼睛霍地睁大：“夏前辈！夏大哥！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
夏征突然感觉有点心累——如果这时候是沈清汜在该多好……嗯？这话之前好像也在哪里想过？
“我就是这么随便一想，做不得准的。”夏征这么说着，想把话题绕开，不料他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小孩子的轻笑从右边屋内传来。
☆、突袭
那一声轻笑离得极近，一时间，在场的三人都是一阵汗毛倒竖。
莫雍一声尖叫卡在嗓子眼儿里，他憋了又憋，脸都红透了才把它勉强咽了回去，夏征将食指竖在唇间，示意他们“噤声”，然后他拔出腰间的长剑，绕过门前的坟包，向着发出声音的屋内走去。
屋子并不大，是一眼就能看全的结构。进门是一个窄小的正房，摆着一张桌子和三把椅子，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卧房，穿过正房有个同样小小的后院，正对着这边的应该是这家的厨房。
夏征在正房站了片刻，首先走向左手边的那间，和正房一样，空落落的房间里摆放着一个破旧的木质衣柜，木床上凌乱地堆着些被褥，上面的血迹依稀可见，在床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摇篮，夏征走上前去，只见摇篮里空无一物，想来在马贼闯入时，有什么人已经先一步抱着躺在里面的孩子逃走了。
不知为何，这样的认知让夏征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转身走向另一间卧房，这里的布置和另一边大致相同，只不过这边并没有留下任何血迹，夏征一挑眉，想了想，转身蹲下，打开了堆在墙角的箱子，果不其然，他在箱子里看见了几件五六岁小女孩的衣服。
到现在，当年的事情似乎已经可以在夏征的脑子里连成一条线了——这间屋子里应该住着一家四口，有父母，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以及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当马贼闯入时，孩子们的父母上前阻拦，小女孩抱着婴儿趁乱逃走……看现在的情况，小女孩恐怕未能幸免于难，只是不知道她当年趁乱带走的婴儿现在何处？
“前辈！”莫雍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你快过来看！”
夏征闻言，立即向着后堂跑去，莫雍与何伟然都在这里，他们此时正围着一口大缸，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这里面有什么？”夏征走上前来，低头一看，心中顿时一阵难受——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女孩蜷缩在缸里，即便如此，她仍将一个襁褓紧紧护在怀中，夏征他们看不到襁褓中的情况，但是很明显，小女孩的身体早已被这里干燥的天气所风干，想来她怀中的婴儿也好不了多少。
漫长的沉默之后，莫雍总算开口问道：“尸体在这里，所以说……不是还阳？”
夏征点点头：“看来我们这次应该是彻彻底底地撞鬼了，这对我们来说倒也是件好事，走吧，找人要紧。”
“等等，”何伟然叫住了他们，“既然我们都发现尸体了，还是让他们入土为安吧？人都走了，尸体这么一直放在缸里总是不太好。”
“嗯，说的也是，安葬死者这种事我做得多，让我来吧。”莫雍笑了笑，弯腰便打算将缸里的小女孩抱出来，正想要闪身让他，却突然发现缸里的小女孩手指动了一动：“小莫退后！”
莫雍反应也算及时，他毫不迟疑地往后一退，下一瞬便看见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从缸中猛地伸了出来！若是没有夏征提醒，如今那只手恐怕已经扣上他的咽喉！夏征一把将愣在原地的莫雍从缸边拽了过来，他手握长剑迎了上去，不料就在这时，一把沙子竟从缸里被抛了出来！夏征对此毫无防备，直接被黄沙迷了眼睛，就在他睁不开眼的空隙，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从缸中窜出，飞快地跑出门去了。
“你站住……唉！”眼睁睁看着小女孩跑掉，莫雍想追，但又放心不下这里无法自保的何伟然和因为沙子泪流满面的夏征，他只得重重地叹了口气，靠在门边看着厨房里的两人。何伟然这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了看身边的夏征，担心地问道：“夏兄？你还好吧？”
“没事。”夏征揉了揉眼睛，经过眼泪的洗礼，他的眼睛已经舒服了不少。莫雍从门边走了过来，只见夏征用剑柄从缸里挑起一个空的襁褓，两个人盯着它沉默了半晌之后，夏征苦笑道：“真是个小骗子。”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会装死的还阳者，”莫雍感觉有些头疼，“接下来怎么办？没有九天令，我们要怎么和她斗？”
何伟文虽然不是很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还是小心地问道：“如果不能对付她，我们就不能想办法绕过这个小女鬼吗？”
“怕是不能，”夏征摇了摇头，“看这个小姑娘行事，不像是拥有神智的还阳者，这么一来，她的很多行为应该都是受到她执念的驱使——她想要保护自己的弟弟或是妹妹，但是失去神智的她根本无法判断究竟哪个小婴儿才是他的亲人。所以，她从天赐村偷走未满周岁的婴儿，想要把他们当做家人照顾，但却根本做不到，只能任由他们活活饿死……总而言之，昨天夜里丢失的孩子现在应该是被她藏了起来，我们如果想要找到孩子，就无可避免地要跟着她，甚至和她交手。”
“其实交手我们倒是不怕，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根本没办法将她送走啊！”莫雍叹了口气道，“这次还真有些麻烦了，以往有九天令可以用，像这样的还阳者我们来几个送几个，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可是现在这情况，我们该拿她怎么办啊？总不能找到婴儿之后我们抱了就跑，对她放任不管吧？这次人是找到了，可是下次我们不在的时候她又跑出来偷婴儿怎么办？”
夏征想了想，道：“还阳者若是能够放弃执念，倒是可以自行离开。”
“前辈，你觉得这法子行得通吗？”莫雍“哎呦”了一声，“人都说‘小鬼难缠’，跟这种才五六岁的小丫头讲道理，能讲通的可能性基本上是不存在的吧？”夏征沉默下来，莫雍所说也正是他在担心的，但是思来想去，他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可行的办法。如果清汜在就好了……这个念头又不自觉地冒了出来。
“如果沈大公子在这儿就好了，有他在我们根本用不着九天令，”莫雍也喃喃道，“前辈，你说沈大公子他会跑到哪里去了啊？你当时从首阳宫跑到汜天城找我们，怎么不带上他一起呢？”
“……”面对这个问题，夏征根本就无法回答，他摇摇头，道：“你也别再这说些有的没的了，我们先去把被偷走的孩子救出来，其他事情之后再考虑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天码了一万多字，我的魂魄快要散了……_(:з」∠)_
☆、亲近
“我们都走了好几天了，这么多地方，难道就没有一处适合布阵的？我都快累死了！”
看了眼前方一望无际的戈壁，洛苍妍忍不住出声抱怨，她并不担心沈清汜会胡乱带路，毕竟这一路走的大致方向都是她指的，沈清汜只负责看看走过的地方有没有阳脉而已。洛苍妍虽然不擅长探查，但对于阳脉这种还阳者的天敌，若是近了，她多多少少都会有种本能的感应，沈清汜想瞒也瞒不过她。
沈清汜脚步一停：“在戈壁滩这种地方，地脉便如同水流一般，根本无法在此汇聚，若是着急，你也不必跟着我，大可自己找去。”
“我倒是想，”洛苍妍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笑道，“你倒是告诉我要怎么找？咱们兵分两路，说不定还能更快些呢。”
沈清汜问道：“布阵的材料你随身带着么？若是分开行动，我先找到地方怎么办？”
“突然问这个问题，你是真的关心，还是想试探我什么？”洛苍妍眯了眯眼，“不过也没关系，实话告诉你也无妨。东西我没带，因为布置聚合之阵并不是凭我一人之力可以办到的，我们只是来探探地形，找到之后我会另外安排人手布阵。”
沈清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有些话他并没有告诉洛苍妍。由于靠近昆仑山，台州受到浊气影响较小，和南方的大荒之境一样，即使环境恶劣，这里如今也已成为人界少有的避难所之一。而阳气重的地方向来适宜人群定居，洛苍妍想找的阳脉汇聚之处，恐怕也正是台州人口最为稠密的地方，若是先让洛苍妍找到，只怕她二话不说就会将那里的居民屠尽，到时候沈清汜即使有心阻止，也难免会有伤亡。
其实沈清汜自己对这些人的性命也并不如何在意，只是这种事若是让夏征知道……沈清汜不由地在心中叹了口气，总之洛苍妍所说他并不敢尽信，不过即使她当真带着布阵材料，兵分两路之后，沈清汜也有把握能比她先一步找到目的地，届时他只需提前将那里的居民遣散便是。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洛苍妍笑着问道。
“没什么。”沈清汜摇头，“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不干。”出乎意料地，洛苍妍伸手拉住了转身欲走的沈清汜，她凑上前，在沈清汜身上轻轻一嗅：“我可舍不得就这么跟你分开……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呆在你身边很舒服？”
“……”沈清汜突然想到在风临城他与花朝的对话，他依稀记得，花朝就曾说过同样的话。
“我这么说，你不好奇吗？”洛苍妍抬起眼来看他，有些失望地道，“还是说，真的已经有人跟你说过了？”说罢，她见沈清汜不说话，当即叹了一声道：“我手下那些家伙是不敢这么没大没小的，他们可不会跟你说这个；在遇到我之前，你应该也没遇上过有神智的还阳者……嗯，让我猜猜，告诉你这句话的，应该是体质偏阴的……人？”
沈清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唇角一钩：“莫非你知道其中原因不成？”
“你想套我的话，”洛苍妍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因为对于我们还阳者来说，你就像是一块自己会走的、污浊的九天令。”
“何意？”沈清汜皱眉。
“本来我以为是你的纯阳体质作祟，可是后来回到汜天城，见到洛苍灵之后，我却发现她给我的感觉与你并不一样，”洛苍妍笑道，“于是我从其他方面入手，仔细想了想，明白之后倒也简单，作为首阳宫的祭祀人，你本身就应该是九天的缩影，就像九天令一样，不过你要比那块小令牌重要得多。在你还阳之后，你这块‘九天令’便污浊了，对于我们这种普通还阳者而言，你所能造成的影响，也远比真正的九天令要大得多。”
说着，洛苍妍看了看沈清汜的脸色：“就像靠近污浊的九天之力，还阳者可以渐渐稳定情绪、恢复神智一般，我们待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对我们也有这样的作用。不论你是否隐藏气息，这种感觉都不会消失，你就像磁石一般，近乎本能地吸引着我们。而体质偏阴的人，他们虽然不曾还阳，但毕竟体质与我们接近，想必也能感受一二。”
不知为何，沈清汜忽然想起刚醒来时发生的那些事：“难怪季葭当时的眼神……”
“季葭？”洛苍妍微微一愣。
她的反应让沈清汜有些意外：“你知道这个人？”
洛苍妍冷哼一声，眼神中染上一抹厉色：“我当然知道，她可是我还阳前的‘老朋友’了。我获得新生之后，本想去找她麻烦，不料她却死了，而且居然没有还阳……可是，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于是，我交给她那位情郎一段招魂咒——就算死了，我也要闹得她永无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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