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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由着他带我走，最后，他把我带到了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是单人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住，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角落里有一只箱子，大概是堆放杂物的。

　　日天松开了我，我退后两步看着他。这一路走来，我的心情也稍微平静了一点，也能心平气和和他说话了。我问他：“难道你就不想活下去吗？”

　　日天沉默，半晌，他才说：“我……不想为了自己活下去，而牺牲别人。”

　　不知怎么，日天的这句话，莫名让我觉得伤感起来。我忽然发现，我对日天一点都不了解，我以为他是个面瘫冰山，但是他会笑，会露出惊讶的表情，会说一大堆看似无情但饱含关心的话语；我以为他无坚不摧，但他也不是无所不能，他也会有破绽，会有脆弱伤感的以免；我以为他对事毫不关心，但他会默默记着别人对他的好，会别扭地说上一句“谢谢”。

　　我不了解日天，一点也不了解。

　　我说：“可是没有人牺牲，我们都活下来了。”

　　“是啊，谢天谢地。”日天抿了抿嘴唇，露出了一抹笑容。

　　是苦笑。

　　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是我觉得他心里应该是很波涛汹涌的，因为他的眼中一瞬间流转过太多的情绪，我无法一一解读，只能读出最后的那个庆幸的眼神。我细细品味着他的眼神，我想读懂里面蕴含的含义，可是未果，我只是一只丧尸，人类的感情，我已经不懂了。

　　“对不起……”漫长的沉默之后，日天这么说，“跟你说了让你不高兴的话。”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觉得你不珍惜自己。”为什么要对自己活下来而感到抱歉呢？难道人类不正是想要活下去，才会顽强地聚集在一起抵抗丧尸的入侵吗？

　　“对不起……”日天张嘴了几次，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我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可是这句道歉却让我觉得无比沉重。我骗了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逢场作戏，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目的的欺骗，可是却换来一句真诚的道歉。我沉寂已久的心脏开始躁动起来，我知道，那是不安。

　　属于欺骗者的不安。

　　“不用道歉。”这话我说得很心虚。

　　我无法再看他了，视线游移着，在房间内四处乱看，看着看着，我看到了一样东西。在桌子上，放着一块黑色的手表，样子很熟悉，我应该是见过的。

　　我在脑内回忆了一下，终于从尘封已久的记忆中找出了来源，这不正是当初我给婴儿丧尸系在手腕上的电子表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一次死亡之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们后续做了什么，我一无所知，他们也取走了那块手表吗？我不知道他们取走手表是为了什么，单纯为了计时还是心怀愧疚，毕竟对于人类来说，那只婴儿丧尸就跟寻常的小婴儿无异，杀掉他应该会心里不安吧。

　　不，不止是婴儿丧尸，其他的丧尸哪一个不是曾经活生生的人，说不定死在自己手上的正是自己的邻居。杀死昔日的同类，甚至同伴，人类都是会有所愧疚的吧。

　　人类，还真是难懂的生物。

　　我对日天说：“很晚了，我先回去了。你忙了这么多天，也该累了吧，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日天其实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233

 

　　☆、第十七杀

 

　　我的伤在一周之后好得差不多，于是顺利归队，不用再忍受千里眼这个话痨了。

　　在我归队的第二天，我执行了我的第二次任务，巡逻。这算是一个常规任务，大概每周一次，清理掉B市附近游荡徘徊的丧尸，任务难度不高，每支异能者小分队都有自己划归的巡逻范围，巡完就结束了。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秋天过去，冬天到来，天气一天天冷了起来。有时候早上起来，窗户上一片白雾茫茫。

　　我就这样过着偶尔跟队友出去执行任务，大部分时间待在营地的生活。这样的生活称得上安逸，我竟没有任何想要打破这份安逸的想法。赵卿也没有。

　　不过不可能这样一直安逸下去，某一天，这份安逸就被打破了。

　　日天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他说军部要组织一支异能者小队去执行任务，成员就从我们之中选拔。

　　我看着日天，他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表情格外凝重，这件事应该非常重要。任务，会是什么任务呢？日天没有明说，但是看大家也都是一副凝重的样子，这任务难道是大家都知道的吗？而任务选拔标准又是什么呢？

　　如果选拔标准是武力值，那么日天肯定会当选，我这个半吊子就不一定了，那么我要不要争取一下呢？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清楚任务内容吧。

　　于是我举手提问。

　　赵卿告诉我，这个任务虽然简单但是危险，是去调查某个地方，这个地方正是当初首先爆发丧尸潮的X城。调查X城的任务几个月前执行过一次，而且选的全是精英，但是却失败了，千里眼也是在那一次任务中被丧尸的毒液溅入眼中的。

　　我觉得有一些不对，赵卿的脸上虽然是得体优雅的笑，但是她的眼底没有丝毫笑意，这与以往很不相同，这应该和调查X城有关。X城，这个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想着想着，我忽然想起来，在我成为高级丧尸之前，日天他们也曾经出城去执行任务，我从他们零碎的言语中似乎也听到过X城。这也就是说，赵卿口中的几个月前执行过的“任务”就是指那一次。上一次任务被赵卿破坏，所以中止了，几个月后任务重开，赵卿又是这副态度，似乎对她来说，X城是一个很重要的不能够让人类接触的地方。

　　秘密！

　　我想起赵卿曾对我说过的话，难道，X城中隐藏着“他们”的秘密？

　　这么一想，就解释得通了，正是因为X城里有秘密，所以赵卿才要千方百计阻止他们前往X城。按这么说，上次赵卿就已经下过杀手，只是让日天他们逃了，以赵卿对“秘密”的重视，这次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她一定会对日天动手！

　　这可不行，日天是我的目标，谁允许她动手了。我打定主意，我要加入队伍！

　　一周后，调查X城小队出发了，我、日天、赵卿都在小队之中。

　　日天自然是因为实力入选，赵卿因为是罕见的回复系异能者也是内定，而我则费了一番工夫。虽然我能够担任侦察兵的角色，但是能担此重任的风系异能者还有几个，我的实力不是最突出的，能够入选着实不易。

　　我对X城没兴趣，我跟来的目的一是找机会对日天下手，二是防备着赵卿对日天下手。我的猎物还得我费尽心思保护，真是麻烦。

　　我看着坐在车后座的日天，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当名单公布的时候，我以为赵卿会来找我，毕竟我们是同类，她可能会来找我商量对策，但是她没有，她只是噙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对我说真是太好了。她是什么意思，准备单干吗？

　　X城在A市方向，所以我们出了B市便一路向我熟悉的路线开去。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选择这个时候继续任务的用意。现在是冬天，寒冷的天气会使丧尸的动作变得迟钝缓慢，战斗力大大减弱，这样对人类更加有利。

　　我们一路上都很顺利，为了避开大规模丧尸群我们选择了绕路，虽然也有遇上零星几只游荡的丧尸，但是直接被无视。汽车一路从丧尸旁边呼啸而过，连减速都没有，有几只反应迟钝的丧尸在汽车经过之后才反应过来，迈着小短腿在后面追，然后被渐渐甩远。

　　绕行的路并不平坦，有的甚至崎岖泥泞，所以车速不快，到了快六点，我们到达A市附近，照这个速度，不出意外，再有三四天的样子就能抵达X城。冬天天黑得早，此时已经是日暮了，天黑不宜赶路，于是我们就地安营扎寨，开始休息。

　　上一次的失败就是因为天黑之时遭到了大规模丧尸的袭击，所以这一次他们格外谨慎，一部分人负责做饭，一部分人负责到周边巡视。因为我的异能，自然是巡视的那一批。

　　我和日天被分到了一组。

　　经过这段时间的合作，我和日天已经培养出了默契。我负责探查，他负责解决。往往我探查到了丧尸的存在，对他使个眼色，他立刻就能心领神会，往我指的方向射击，一击毙命！

　　现在也不例外，当日天解决了我探查到的最后一只丧尸，我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样说有点对不起我的丧尸同类，但我觉得，这一枪一个小朋友的，就跟抱了大神大腿一样，感觉简直爽飞了！

　　日天收起了枪，沉默地看向了远方。

　　我也跟着他看过去，乌漆麻黑的看不清什么，但是我知道，日天看的方向是A市的方向。尽管很黑看不清太多，但是远处钢铁森林的轮廓却是依稀可见的。A市是日天上学的地方，他至少在A市呆了两年，那里有他很多的回忆，如今故地重游，应是别有一番滋味。

　　城市是丧尸最密集的聚集地，所以我们根本不可能进A市，只能选择绕行。我没有打扰他，就任由他这么注视着远处的钢铁森林。

　　不知过了多久，日天才对我说：“回去吧。”说完转身返回。

　　我也跟了上去。

　　回到营地，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压缩饼干配稀粥。大家沉默地吃了晚饭，便各自休息去了，留下守夜的人站岗。

　　从刚天黑到天亮，这个夜晚实在太过漫长，这也是冬天赶路不好的地方。

　　不过夜晚，也正是下手的大好时机。

　　高级丧尸召唤低级丧尸的范围可是很广的，尽管已经清理了周边两公里的丧尸，但是A市里还有大把可供驱使的丧尸，再不济赵卿亲自动手也可以。她的话，除了日天很悬之外，应该都不成问题。

　　这样的话，她应该会来找我了。

　　果不其然，赵卿来找我了。

　　彼时日天又去四处探查了，看来他真的是很担心有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赵卿用聊天的借口把我带到了没人的地方，开始与我谈话。

　　她要我与她合作。

　　我问她我凭什么帮她，她诱之以利，她说我的目的是杀掉日天，与她合作，我就可以达成我的目标。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对此我不置可否，然后我问她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她说她没想到这次他们的防备会这么严密，周围没有可以利用的丧尸作为帮手，A市里的丧尸要调他们到这里来，以他们的速度，天亮都未必能赶得到，所以她只能来找我帮忙了。不用太麻烦，她来对付日天，我拖住其他人就好。

　　我！拖！住！其！他！人！

　　这话亏得她说得出口，这支小队总共有10个人，除掉我们仨，还剩7个，哪个不是百里挑一的佼佼者，叫我1V7，她怎么不去试试——好吧我知道，以她的实力，好像也不成问题。

　　看到我一副不乐意的样子，赵卿说也可以她去拖住其他人，我去对付日天。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1V7，毕竟日天是个BUG，这里唯一的S级异能者！

　　于是我们达成了共识，决定明晚动手。毕竟今天是第一天，大家的警戒心肯定是最重的，不好下手。

　　商量完毕，我们便回去了。

　　我当然不是真心实意帮赵卿的，敢对我的猎物下手，简直找死，虽然她答应帮我杀掉日天，可是我的目标向来是自己杀死日天报仇，不假手他人，这样违背了我的初衷，我是断不可能帮她的。我的答应只是掩人耳目，让她对我掉以轻心，这样我阴她，才会让她措手不及。

　　是的，我打算阴她。

　　我要暴露她的身份，借日天之手除掉她！

　　所以我要做的是让日天对她有所戒备，这样明晚的战斗，才会更加精彩。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可是该怎么做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样提醒日天但是又不暴露自己呢？这个问题难住了我，如果我贸然跑去跟日天说赵卿是个高级丧尸，她准备今晚对你下手，日天信不信另说，但是他一定会问我怎么知道的，到时候我怎么说，根本没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