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苦不过下堂夫+番外 作者:轻微崽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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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的话,三五天也走不出去。”荀痴眼尖,一看叶锦添拉下脸,立马谄笑道:“有我只消三五个时辰。”
这样一来,天黑之前,他们就能走出这片见鬼的冰原。一股难言的兴奋让茅小飞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心情一好,徐柒立刻留意到了。
“想到什么了?心情这么好?”
“啊,”茅小飞回过神,朝徐柒靠近,低声问:“你没听见他们谈话吗?”
“这么远,我听不见。”他们离叶锦添等人足有十数米,叶锦添讲话的声音也不过能容他们两个听见,毕竟所有人都已精疲力尽,茅小飞是听见了才觉得高兴,但在荀痴吐露实情以前,叶锦添要防着他说出任何让手下人等坚持不下去的话。
徐柒愣了愣,看茅小飞笑容满面的高兴样子,忍不住问:“你能听见?”他眉毛夹在一起,将信将疑的徘徊在前方的叶锦添和面前的茅小飞身上。
☆、七十六
“你听不见吗?”茅小飞奇怪道,旋即想起那天晚上和他们住在一起的那两个人密谋想离开,看上去徐柒和金沈也都没有听见。
“把手给我。”徐柒神色凝重起来。
徐柒搭住茅小飞的脉,片刻后,松开手,食中二指并起,在茅小飞的脖颈上探了探。
“你身体里,有一股很强的气,不过很紊乱。”徐柒想到什么,语气变得很严肃,“刚才你坐在马上的姿势,我明明看见你身体歪了几次,就像抽搐,问你又说没事,是怎么了?觉得哪里不对劲?小飞,如果你总是怕我担心不说实话,以后要我CAO心的时候会更多。”
几句话说得茅小飞有点无地自容。一想,他也确实是个新手,如果不向外寻求帮助,靠他一个人不仅可能出错走弯路,更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就是时不时身上觉得痛。”茅小飞低下头说。
“什么样的痛?”徐柒问。
“像被一股强劲的气冲撞到,那股气在身体里,在血肉里,不能出来,所以只能四处乱撞。”对上徐柒担忧的脸,茅小飞故作轻松地笑道:“也不是很痛,只是偶尔那么来一下,没有准备,难免要受到影响。”
“你快突破到第三重了,这也是叶锦添硬要你来的原因,这些情况你告诉他了吗?”
“恐怕没机会说吧,一天到晚就看见他在马车里窝着,外面这么冷,要不是今天慌着逃命,他才不会出来,缩头赖皮龟。”金沈不客气地说,却不敢太大声,瞥了一眼前方把荀痴拖得身子歪斜的叶锦添。
走出不足个把时辰,就听一声巨响,雪渣飞溅,又一匹大马倒下,四蹄不住抽搐。摔在地上那人年纪很轻,半边脸都摔肿了,连滚带爬地趴到马头附近。
马瞠着温顺的眼睛,长长的棕色睫毛像一把刷子垂着,嘴皮翻动,伸出舌头舔他的手。
“云戈,别死,你别死,我还有粮,我还有粮……”少年喃喃自语,手在身上摸了一圈,摸出一块包在帕子里的杂粮饼,他放在掌心里,那头马却只是不住打响鼻,鼻孔里喷出的沫子弄脏了饼,马一直舔他的手,把脸贴在少年的手掌里,却不吃东西。
“它快死了,别浪费粮食。”金粟高高在上地坐在马上,俯瞰少年人的头顶。
“是啊,弟弟,别浪费粮食,我们自己吃的也所剩无几了,又让马贼抢去那车干粮,今天都只能靠自己了。”
“哪里是今天?我们哪一天不是靠自己?我们只有自己可以靠!”少年犹如困兽,抬起通红的双眼对着他哥吼。
前方叶锦添的马停了下来。
茅小飞果断翻身下马,事出突然,徐柒没来得及拉住他,就看着茅小飞走到少年身边,蹲下去,拍他的肩膀。
“别难受了,它也不想看你难受,它要死了,这辈子做马,下辈子说不定能做人。你拦着它的路,这样又冷又饿的时辰还要熬多久?只是延长这种痛苦。”
少年哭红了的脸转过来,愤愤不平地盯了茅小飞半天,忽然伸出手来。
这一下力道不轻,拳头就抵在茅小飞的胸膛上,那小子显然是练家子,不是有点本事的,金粟不会带出来,而且已经跟着大部队走到这里,本事自然不弱。一股浑厚凌厉的内力贯穿茅小飞的皮肤,他整个人却纹丝不动。茅小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他能清楚感觉到,那股力量不仅没有震碎他的五脏六腑,反而随着经脉游走了。
茅小飞发愣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
“小飞!”徐柒已经翻身下马跑过来。
少年却忽然扑进茅小飞怀里,抱着他一通痛哭。
哭过了,又不好意思地起来,把茅小飞也拉起来,伸出手去,抓着茅小飞一条胳膊,吸溜了两下发红的鼻子,说:“我叫伯山玺,那是我的哥哥,伯山珏,云戈是我一个伯父送给我的马,当时我们兄弟两个要下山闯荡,伯父挑了最好的两匹马,分别赠给我们俩。哥哥的叫云风,半年前一次任务被人射死了。它们是马,也是同我们并肩而战的伙伴,刚才失礼了。”他肿得像核桃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瞟茅小飞,收回手,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你说得对,前夜云戈已经不行了,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勉强它了。”
伯山珏也下了马,是个高大、面容清雅的男子,向茅小飞和徐柒一抱拳。
“金总管,能不能不要吃它,我想把它埋葬在这里。”伯山玺说。
金粟尚未开口,叶锦添冷冷的声音传来:“你要不要再给它设个灵堂,让过往旅人都来祭拜?”
“我是很想啊……”伯山玺嘟囔道。
他看上去还完全是个孩子,茅小飞眯着眼睛看他,觉得他顶多有十七八岁,他的哥哥就大多了,接近三十。
“金粟,找两个人处理一下,把马肉割下来,用盐腌上,挂在别的马车上风干。”
伯山玺捏紧拳头,愤然道:“你……”
伯山珏一把拉住他。
金粟叫来两个人,其中一人脸色紫中带着灰,也已疲倦到了极点,不过他使刀的手法快而稳准,一刀□□马脖子。
血液喷薄而出,马的四蹄猛然挣了起来,冷不防把人都撞得坐到了地上。
“妈的,畜牲该死--”
“云戈!它还没死!你们不能杀它!叶锦添!”伯山玺满脸通红,朝叶锦添的方向走出两步,又回转来,提起坐倒在地的大汉,把对面另外一个等着割肉的人也一脚踹开。
伯山珏上去阻止他,被一把推倒在地。
伯山玺急红了眼睛,上去抱起他的马。
这不是公然反抗叶锦添吗,茅小飞立马转过脸去看叶锦添,果然叶锦添眯起了眼睛,他把拴荀痴的绳子系在缰绳上。
荀痴犹在说说笑笑:“怎么还怕我会跑呀,让我见了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我是绝对不会跑的。”
叶锦添没理他,朝旁边手下吩咐:“看着他。”随即翻身下马,走到伯山玺的面前。
伯山玺浑身颤抖地盯着眼前乌黑的靴子,他肩膀缩成一团,脸还贴在马的脸上,而马已经死了。
旁边冲过来一个人,直接给叶锦添扑通一声跪下。
“少主饶命,我弟弟年纪尚幼,冒犯少主,求少主饶命。”
“哥!”伯山玺大叫道,抬起脸来,他的脸一边高高肿起,另一边看得出是个仍带着稚气充满朝气的少年人,此时年少的眼睛里却布满仇恨,“不要求他!他就是个混蛋!哥你不要求他!你要是求他……”伯山玺几乎把牙咬碎,“我就没你这个没种的哥哥!”
“你闭嘴!”伯山珏一声怒吼。
茅小飞一手捂住胸,咬紧牙,脸色也很不好看。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正冲撞着他的心脏,好像一只手掌把他的心捏着,而且随时都会毫不留情地捏碎它。
“少主。”金粟话音未落,脸上已挨了响亮的一个巴掌,看起来叶锦添只是轻轻扇了他一下,他的身体却整个飞出,在地上滚了三圈才停下来。金粟立即翻身爬起,毕恭毕敬地跪着,腰板挺直,雪白的地面上浸出三五滴鲜红血痕。
伯山玺的哭声小了下去。
金粟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沫,抱拳道:“属下御下无方,请少主治罪。”
“给我剥了这张马皮,到了桀林,做成衣服。”
伯山玺深知金粟的武功,他连金粟都打不过,又亲眼看见金粟被叶锦添一巴掌拍飞,地上血迹犹在。金粟深得叶锦添的信任,几乎是他的左右手,都被如此对待。脑门上的怒气被深深的恐惧压抑下去,眼里依然血红,还多了几丝不甘心。
茅小飞松了一口气,刚才叶锦添走过来,让每个人都觉得像脖子上多了一只手,而且这只手,有足够的能力捏死他们。
就在这时,叶锦添靴尖一转方向,向着伯山玺走过去。
伯山珏从旁扑过来,匍匐在他脚下,抱住叶锦添的脚,不假思索地不断磕头恳求叶锦添不要动他弟弟。
茅小飞却深知叶锦添睚眦必报的个性,当时他要带走舒筒,茅小飞半句冒犯他的话都没说,都被整得半死不活,低声下气对叶锦添而言不会有用。
果然,叶锦添一抬脚。
“噗”一声响,伯山珏摔出去的同时,嘴里吐出一大口血。
叶锦添每踏出一步,伯山玺浑身就抖一下,他的嘴型在叫“哥”,却一丝声音也没发出,浑身无法动弹地眼睁睁看着叶锦添靠近。
很快,叶锦添就走到了马前,他右手手指根根屈起,微微抬起。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茅小飞抱着他的肚子,滚倒在地,他脸色煞白,嘴里不住嗷嗷叫痛。其时茅小飞当真是腹痛难耐,心头暗觉来得好,然而那股猝不及防的剧痛还是让他憋不住满地打滚。
“小飞!”徐柒抱起茅小飞,捏了捏他的脉,却一筹莫展,求助地叫了一声:“金粟!”
叶锦添微微睨起眼,沉声道:“金粟,不用你。”他调转方向,走到茅小飞的面前,冷冷俯视被徐柒抱在怀里也安静不下来的茅小飞。
茅小飞满脑门都是冷汗,挤出两个字:“到了……”
叶锦添将信将疑地蹲下身,伸手去探,被徐柒一把抓住。
“徐大哥,只有他有办法。”茅小飞声音虚弱地说。
叶锦添手在茅小飞腹部一探,又顺着腹部向上,摸到胸肋,脸色方好看些许,不仅不怒了,反而眼睛里微微现出一丝兴味盎然的光。
“把他扶上马车,你们就地扎营。”
伯山珏喜极而泣,连滚带爬爬到伯山玺的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金粟,马皮你亲自剥,让人把马肉切割好,腌成肉干。”
“哎呀呀我说,美人儿,你这么耽搁时辰,今夜我们可能要在冰天雪地里过夜啦。这可不能怪我呀。”荀痴大声叫道。
“要是今夜不能住在房子里,你就自己把头拧下来。”叶锦添头也不回地抱着茅小飞上马车去了,黑得亮如绸缎的头发披满一背。
所有人都在沉默,徐柒和金沈守在马车外面,舒筒也深一脚浅一脚地踏雪而来。
刀子切割皮肉的声音扯动着所有人的头皮。
荀痴嘀咕着:“我自个儿怎么拧得下来自己的头呀,你们谁到时候帮帮忙,我身上还有二两银子,就给谁,总不能脏了美人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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