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苦不过下堂夫+番外 作者:轻微崽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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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冬。”
“嗯,我叫傅冬,爹要和傅冬永远在一起。”这个名字听上去不像蛮族人了,大概第一个捡到爪西的是庆细人。
“可以。”茅小飞笑着点头,摸了摸小孩的头,“从今以后,你要听我的,而且要对我说实话,不能撒谎。”
傅冬高兴地叫了一声,从一米多高的木桩上直接跳下去,手脚并用在地上绕着茅小飞爬了一个圈。
茅小飞简直哭笑不得,又抓住他说了半天不许在地上爬。一大一小在木屋里睡下,傅冬趴在茅小飞肚皮上,一个一个回答茅小飞的问题。
原来傅冬真的是狼孩,第一个带他从狼穴里出来的,是一个叫傅明远的郎中,采药时发现了狼孩,带走以后颇费心思教导足半年,才让他学会走路和说话,后来傅明远带着妻子去上齐岳父家探亲,车队受到蛮族人劫掠,见傅冬小,蛮族又人丁不旺,小孩一律会带回族中分给那些没有当家主母的男人。
“他很凶,老是揍我,还杀了老爹。”傅冬懒懒闭着眼,边说边无意识抠了抠屁股,茅小飞顺着他的手,给他挠小屁股。
“老爹?”
“嗯,老爹很大年纪,五十五了。”
估计那郎中把傅冬当成老来得子一样疼宠,被蛮族人带走以后,傅冬见惯蛮族的行事方式,加上傅明远和傅冬真正生活的时间也就是半年,这半年还不足以教会傅冬怎么做一个“人”。
“你困了?”茅小飞摸着傅冬乱糟糟的头发。
“嗯,爹,我们今晚不回去睡吗?”傅冬小小的声音充满困意。
“你想回去吗?”
“不要,这里只有我和爹爹。”两条根本抱不住茅小飞的胳膊紧紧环住他,傅冬追着茅小飞一路,现在总算如愿以偿,大概这是离开蛮族以后,最舒服的一个晚上。
茅小飞轻声说:“那你睡吧,我们不回去。”
小孩没有再发出声音。茅小飞的手搭在小孩身子上,手掌心里是一副软趴趴的身子,这让茅小飞不由自主想起流浪那些日子,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也没有遇上一个好心收养自己的人,唯一对他好的老丐没有等到他出人头地,养父母从来没有让他吃过一顿饱饭,他被安阳王娶回去,干爹干娘就指着他的钱。
茅小飞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
月色融融地笼罩在军营上方,山影、树影温柔投在水里。
“不是朕要数落你,你对他也太过了些。”
皇宫之中,琼浆玉露全跟不要钱似的被安阳王喝个精光。这是他每次进宫来住的宫殿,位于皇宫西边,临着公西煊的宠妃李氏住的宫殿。
“皇上,你就不要再数落臣弟了,这不是,已经派人去找了吗?”安阳王一个酒嗝冒出来,惹得公西煊不悦地皱眉。
“你不知道,成亲这么久,他都没让臣弟碰过。臣弟何曾忍过这么久?也怕伤了他,不敢硬来,那丑事爆出来,臣弟还有什么心思想别的,生气也是应当,若不然,要是贵妃与旁的男人牵扯不清,皇帝哥哥你不动怒吗?”
除了安阳王,也没人敢这么对上齐皇帝说话,公西煊性子好,对言宁荣自小照料到大,手足之情很不一般,比亲生的兄弟还要亲近三分。
“你少喝一点罢,朕还有很多事要忙,这几*你住在宫里,不要乱闯,惹到太后,降罪下来,朕不会管你。”
公西煊走后,言宁荣躺在榻上,翘起脚,勾起酒壶,酒液没有直接流进口中,反而流到了脸上。
他实在不想回府里,他偌大一个安阳王府,现在冷清得让人害怕,再也没有满院子飘香的汤味,也没有人对他嘘寒问暖问他上哪里去了,在梨春坊待到夜半三更,也不会有人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茅小飞的女干夫找着了。
谁知道竟是个孬种,没挨上两棍子,就屁滚尿流地全招了,这下让言宁荣措手不及,他本来想看看,什么样的女干夫,比他安阳王英俊?多金?温柔体贴?地位尊贵?结果竟然是他们家老祖宗给他弄出来的事。
“你娶个伙夫做王妃,要叫祖母将来以何颜面到九泉之下,见你祖父?”
问上老太君,得了这么个答复,骂不得,笑不得。一气之下,只好到宫里来找他的好皇兄诉苦,也是惦记皇宫里那个大酒窖,要找什么样醉死人的酒没有?
冷白玉阑干照着,言宁荣喝酒喝得人不人贵不贵的样子,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找到茅小飞,他睨起了漂亮的一双狭长凤目,脸贴在冷硬的阑干上蹭了一会,一手往心窝子里捶,这回怎么这么难受呢?
他好过的男人,从皇宫能排到上南城门口去,哪个不是哭哭啼啼地走,这一个,又有什么不一样?这一个也没什么不一样,就是会做饭会享不来福偷着给他洗衣服,会在他醉酒的时候熬一碗苦倒胃的醒酒汤捏着他的鼻子粗鲁地给他灌下去,会在他心情好的时候摆出“媳妇”的架子数落他几句,会教训他不要当银子是大风刮回来的,会劝他快些纳几个家世高贵的妾给言家延续香火。
言宁荣觉得,茅小飞一定是没有喜欢过他,才要叫他纳妾。
可他走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带走,只带走了生辰时收的礼,是唯一一件言宁荣亲手给他戴到头上去的碧玉簪。他又没说叫他净身出户,为什么茅小飞就只带走了这个?这让言宁荣一遍一遍想起那天他问心血来潮,不仅给茅小飞准备了生辰礼,还把他拉到镜子前,强行按住给他梳好头发,用那根不算名贵的玉簪簪上。他还偷偷亲了茅小飞的脖子,虽然后来是有人叫他出去他拍屁股就走了,可茅小飞被他亲得满脸窘得发红,尴尬得不敢抬头的样子,现在怎么这么清晰,这么勾人,不就是一盘白水煮青菜吗?
言宁荣喉中鼓噪出一声咒骂。
“来人,这什么酒,不够烈,给本王换个更烈的来!”言宁荣一拂袖,大大小小的酒坛酒瓶滚了一地,下人忙不迭去取酒回来给这个混世魔王继续享用。
☆、二十二
第二天茅小飞起了个大早,他一动傅冬就一骨碌坐起身,圆鼓着腮帮子,坐在床上看茅小飞提水进来给他擦脸。
擦得傅冬眼圈一红。
茅小飞当然知道怎么回事,要是他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有个人肯好好看上他一眼,估计连命也豁得出去。
于是茅小飞当作没看见,给傅冬收拾干净,突然发现个问题很头疼,傅冬还小,穿他的衣服实在太大了,走一步摔一步。
“别下来,你就呆在床上。”
这一天茅小飞都让傅冬在床上打发吃饭、玩耍,木屋还开了一扇不小的窗户,就在床边,屋子很窄,摆一张桌子一张床,就没什么下脚的地方。
“傅冬!”
撅着个圆屁股试图下床的小孩被逮个正着,一脸委屈,蠕动两下,缩回到床上,脑袋耷到窗户边,看见茅小飞在喂鸡。一丝晶亮的光从傅冬眼底掠过,他两手托腮,津津有味地趴到窗上,只露出半张脸,圆鼓鼓的眼睛躲在那里偷看他的新爹。
捏开一只鸡的嘴,舌尖发白,口腔里有黄色黏液,而且这七只从很多天以前就开始没精神。
茅小飞抓起另外一只,也捏开看了看,本该胆怯怕人的鸡们,连挣也没挣一下,由着茅小飞抓起来摆弄。
茅小飞心事重重地从鸡舍里捡了才下的六只新鲜鸡蛋,拉开放鸡蛋的一个盒子,现在茅小飞给每只鸡都搭建了一个窝,还在它们鸡爪上写了带编号的纸条,把活蹦乱跳的鸡所生下的蛋放在一个盒子里,另一个木条拼接的盒子放不健康的鸡生的蛋,从蛋的外观看,没有任何差别。
想不通茅小飞决定先不想,打算去伙房问问有没有伙头兵以前养过鸡,从前茅小飞在别的地方也养过鸡,但从没养过山鸡,而且也没有鸡生病的现象。要放在上南城里,养的鸡害病,以后再也不要想去任何一间酒楼或是大户家里给人养鸡。
回到屋里茅小飞就看见傅冬别扭极了地把被子按在身前,小脸通红,头顶冒汗,还不住咬嘴皮。
“你怎么了?”
傅冬几乎快哭了:“尿急!”
顾着傅冬光着身子,茅小飞叫他在床上待着,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不吵不闹,憋急了还跟床上死憋。茅小飞哭笑不得,伸手抱起他的小身子,从床底摸出个尿盆,亲手给傅冬把尿。
完事傅冬红得一脸如同猴子屁股,脑袋扎在被子里不出来,没一会竟然睡着了。
茅小飞拿铺盖给他一卷,就出门去伙头兵的地盘。
一路走过去,不少正在洗菜择菜的小兵抬头对茅小飞行注目礼。现在军营里没有人不知道有个茅小飞,庆细人的将军被敌军掳走,当天军队里其他军官都慌了,毕竟穆参商是穆家子弟,真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回去问责可没法闹着玩。何况蛮族人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因此穆参商回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一时间穆参商身上的光环又多了一个——单枪匹马深入敌腹。升官发财虽然没有下面小兵什么事,但这么无聊的军营,又无仗可打,把男人们也饿得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议论纷纷。
甚至有人传茅小飞是个武林高手深藏不露,弄得刘副将都不敢明着找他麻烦。
不过看着茅小飞最后去养鸡,也没有被提拔到将军身边去,太阳底下无新事,转而大家又伸长脖子关注那个来军营求见穆参商的大家子弟,那长得叫一个仙风道骨,不知道是何方高人,只知道来头一定不小,到了军营第一晚就与少将军秉烛夜谈一整晚,都在猜他来做什么,是不是什么方外高人。
茅小飞被傅冬的事儿闹得没消停过,何况他一来就被人排挤,徐柒又不爱嚼舌根,许邱是不敢嚼舌根。
沐浴在众人的目光里,茅小飞隐约觉得是不是又帅了,忍不住捋了捋头发。
一个叉开腿坐在小凳上的士兵,他个子比这一圈坐在一起料理各色蔬菜、谷米的伙头兵高出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结实,敞开的衣襟中一片古铜色的壮实肌肉。
“你们头儿呢?”茅小飞问,实则已经注意到那个在剥兔子皮的兵。茅小飞到了这个军营这么久,油星子都没见过一点,竟然有兔子,能料理这种级别的食物,在伙头兵里的级别也不会低。
把水浇到兔子上,那个兵手顿了顿。
削土豆的兵往兔子那儿看了一眼。
茅小飞觉察到士兵们都对他有点隐隐的警惕,既像是提防又像是猜疑,他大大咧咧劈手夺过土豆兵手里的土豆和刀子,刀在他的手指间飞旋了一圈,银光闪亮,不消片刻,一个光溜溜的土豆被放进盆里,足足一大盆土豆,茅小飞边蹲着削土豆,边说:“实不相瞒,找你们头儿有事商量,办好了,大家都有好处。”
料理兔子的兵尖着耳朵听,脸上不露分毫。
小兵接收到暗示的眼神,小心地瞟一眼茅小飞,用不算小的声音问:“什么好处?”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你担不起这么大的事,你也知道,将军很重视这个养鸡的事。”多的茅小飞没说。
但这话一出,兔子被扔进一个盆,那个兵站起来,指使另外一个兵去干活,在一块布上擦拭带血的手指,走了过来。
朝茅小飞努了努嘴:“你找我?”
“你就是他们的老大?”和茅小飞猜的一样,但他装作不知情,并且眼里挤出了些崇敬,语气也收敛不少。
“不敢,连伍长都比不上。”那人自嘲地咧嘴,一圈胡子让他看上去有几分粗犷。
“就在这里聊?”茅小飞四下看了一圈。
那人站着,不动声色打量了茅小飞一番,才伸出手:“我和这班兄弟住在一起,不过上午都在准备全军的伙食,走吧。”
进了空无一人的营帐,一股食物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茅小飞只当没闻到。他神色自如地跟在那人身后,看他坐下,做出手势邀请自己坐,才过去在那人的对面一番谦辞之后坐了下来。
“这里有一点好酒,喝不喝?”
大汉直接递出一只兽皮银嘴的酒囊,足有他的上臂那么长。茅小飞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酒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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