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苦不过下堂夫+番外 作者:轻微崽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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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连忙应着是是,就去开方子。茅小飞在窄榻旁边蹲下,视线与榻上的傅冬齐平,傅冬满脸痛苦,嘴唇微微咧着,小眉毛紧皱。茅小飞伸出手,手指抵在他的眉心,给他捋平。
当天晚上茅小飞就按医嘱,给傅冬高高肿起的牙龈上药,睡梦中的小孩很不老实,疼得整个人直搐。
茅小飞一夜不敢睡,灯也不敢吹灭,守到外面传来卯时起床的号角声,他也没法每时每刻盯着傅冬不闭上嘴,只好把两根筷子卡在小孩的嘴里,不时起来给他擦嘴角无意识流出来的口水,要是药粉被冲散,再上药。
看看傅冬还没醒,茅小飞拖着疲惫难当的身体,走路都不稳地去洗了把冷水脸。
回到木屋里,诱人的饭菜香味顿时让茅小飞精神为之一振。
屋里周济正在摆放碗筷,周济冲茅小飞弯唇一笑:“回来了?少将军让我给你送早饭,全军都没人吃这么好的饭菜,你可是有福了。”
茅小飞对着桌子上炸得金黄的三个肉饼和一碗不知道什么煮的奶白色的浓稠的一碗汤抽了抽鼻子。
“哪儿来的,我怎么消受得起?”
“少将军把他的早饭和你的对换过,让我送来,你小子祖坟冒青烟,能得将军另眼相看。快别说了,吃吧。”
茅小飞早就饿得肚子叫,一听这么说,推让点早饭也太小家子气,干脆坐下来吃。
“你也吃。”
周济一路都被肉饼的味儿刺激,听茅小飞这么说,也不推辞。
“太久没见过肉了。”一张饼啃下去大半,周济满嘴油光地说。
茅小飞一哂,“等这些鸡出鸡仔,以后多的是肉吃。”
“那你一定要好好养,不然要是有人被俘,说不定一块肥肉就能让他骨气全无。”
“你在说自己?”茅小飞眉毛一扬。
“嘿,真能说,哪儿能呢,我这么正直的人。”吃完,周济收拾东西就走。
茅小飞要照看他的鸡,还要照看傅冬,一晚上没睡,太阳出来以后,站在阳光里眼前时不时一圈晕眩。
好在中午时傅冬醒过来,茅小飞连忙放下鸡蛋,把手洗干净,过去摸傅冬的额头,还有一些烫,但远没有昨晚烧得那样骇人。
“傅冬,醒醒,别睡了。”茅小飞哑声道。
茫然的眼神在茅小飞脸上盯了好一会,才从那张烧得干裂的小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一声:“爹。”
一股热血冲上头顶,茅小飞忍不住把傅冬抱起来,拿开他嘴里的筷子,贴着小孩光溜溜的额头猛亲两口:“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饿不饿?”
“饿。”
“爹去给你找吃的,你等一会。嘴巴张着,暂时不闭,口水流下来就自己擦一擦。”茅小飞叮嘱完,跌跌撞撞拿三个鸡蛋去伙头兵的营地,找鲍玉去了。
☆、二十五
伙房地方不大,前一日茅小飞才来过,而且鲍玉送走他的时候,春风满面,甚是满意。
这次见到茅小飞,伙头兵直接将他带到鲍玉的面前。
“借你们厨房用一用。”
鲍玉不仅借给他厨房,还大方地允许他用一点别的食材,军中没什么名贵的食物,茅小飞自然也不打算弄什么高级的菜,只蒸一碗嫩嫩的蛋羹,又煮一碗烂烂的白粥。
“我给你选了四个人。”
听鲍玉的话,茅小飞一时没反应过来四个什么人,这才想起养鸡的事,连忙道谢。
“不必,将来成了势,也好给弟兄们改善伙食。”
茅小飞连忙称是。
茅小飞在厨房里忙活,鲍玉就斜靠在门边看,听说是傅冬病了,还慷慨地给茅小飞留起一小块煮熟的兔腿,刀光飞闪,几下剁成肉末,给茅小飞包起来让他带走。
睡了一天一夜的傅冬早就饥肠辘辘,吃得几次咳嗽,茅小飞不得不拿过勺子来喂他。傅冬嘴里都是药,吃一口皱一下眉,直至那点药全都咽下去了,表情才轻松起来。
饭后让小孩躺在自己腿上休息,傅冬精神一下好了很多,根本睡不着,茅小飞给他讲了会故事。傅冬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在走神,但看上去又不困。
“冬儿?”
大概对新叫法不习惯,傅冬没反应,抓着茅小飞的腰带在扯。
“傅冬?”茅小飞又叫,那孩子还没反应,顿时茅小飞把音量提高八个分贝,再叫时傅冬才眨眨眼看过来。
茅小飞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什么也没说,哄着傅冬睡着以后,照常该喂鸡喂鸡。下午听见傅冬在房间里啊啊地叫,茅小飞连忙丢下手上活冲进去,看见傅冬直挺挺坐在床上。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茅小飞走过去。
走到傅冬面前,傅冬才浑身一抽搐,转过一张冷汗淋漓的脸看他,猛然扎进茅小飞怀里,抱着他的腰就不撒手。
茅小飞轻轻拍他的背脊,低声哄道:“别害怕,做梦有什么可怕的?你忘了?是你把我和穆将军从蛮族人手里救出来的,你是爹的小英雄。”
傅冬小小的身子缩了一下,换了个姿势,脸依然紧紧贴在茅小飞怀里不肯出来。过了一会,仍然抖得厉害,茅小飞还想说点什么,忽然听见傅冬说话:“爹,我害怕,你说点什么,随便说什么都好。”
茅小飞难以置信地喊了句:“傅冬?”
傅冬搭在茅小飞手臂上的手抓得很紧,显然恐惧犹未散去。
一股寒意从茅小飞肺腑之间升腾起来,他提高音量,又叫了一声。
傅冬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下来,抬起脸,虚弱又难受地看茅小飞,委屈地噘起嘴:“我想听故事,爹你给我讲两个故事,很快我就能睡着了……”脸色不对的茅小飞落在傅冬小小的瞳仁里,他身体缩了缩,商量道:“要不然,说一个,就说上回那个国君的女儿看上了个要饭的穷小子那个……”
很快,茅小飞恢复了镇定,他保持着比较高的音量,给傅冬讲了个故事,哄孩子睡着以后,他走出门,在门外蹲了下来。
烈日正当头。
茅小飞眼睛有点涩,他手握住脸,抹了一把,站起来,一夜未睡的眩晕袭来,茅小飞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小飞。”一个焦急的声音在喊。
茅小飞被人扶起来,他勉强支撑起身体,看清楚来的是徐柒,坐稳之后,茅小飞推开徐柒揽着他的手,长长吁出一口气:“徐柒,是你啊,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徐柒愤愤道,“要不是我来找你,还不知道你累得晕倒。”
“没有,刚才没站稳,也不是很累,昨晚上没睡,今天早点睡,明天就没事了。”茅小飞的脸色难看至极,徐柒扶他到一旁坐下。
“怎么回事?昨晚为什么不睡觉?”
“傅冬发烧。”
几乎一瞬间,徐柒就反应过来,茅小飞说的是那个蛮族小孩,他不悦地肃起脸,“你就不该养那个孩子,这里条件艰苦,自己都顾不过来。庆细军又穷,天天吃窝头,本来就吃不饱,还要匀一口出去。那孩子现在小,还吃不得什么,等他长大一些,六七岁的时候还会长牙,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到时候我就不在这里了,肯定赚大钱。”茅小飞本来心里很难受,他已经看出来,傅冬有些听不清楚声音,不是失聪,但得很大声和他说话才能听得见。被徐柒一打岔,稍微好了一点,他面部扭曲几下,恢复平静,注视着徐柒的脸:“找我什么事啊?”
“说了没事,过来看看你,本来没想叫你,谁知道你忽然晕倒……”
“真不是晕倒。”
“好好,没站稳,我不和你争。等下次来给你带点药,对了,十五新兵营要派几个人出去采买,有我,你要买什么东西提前告诉我,我帮你带回来。”听见茅小飞有气无力地答应,徐柒伸出手,正往茅小飞脑门上落,茅小飞头一偏,直接躲了过去。
“我真的没事。”茅小飞勉强笑了笑。
徐柒尴尬地收起手:“行吧,你自己小心,过两天我再来找你,你和那个小孩,要带什么东西,都告诉我。”
“谢谢你,徐柒。”
“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上齐人。走了。”徐柒向后挥挥手,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回走。
晚些时候鲍玉派给茅小飞的四个人来,另外还有三个是之前帮茅小飞看过一段时日山鸡的兵。
茅小飞强打起精神,仔细问了他们给鸡喂的什么,一天喂几次,那七只没精神的鸡是什么时候开始拉稀。
初步判断是鸡霍乱,茅小飞也和那四人商量了,怕在鸡群里引起感染,先把那七只和其他五只鸡分开。
“这是病鸡下的蛋,看上去没什么区别,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保险起见,你们回去的时候,找个地方生一堆火,烧成灰埋了。”这一天下来,茅小飞已经累到极致,加上他就住在鸡舍旁边的小木屋,傅冬生着病他也走不开,于是把装鸡蛋的盒子交给其中一个兵,“有劳小兄弟。”
“一家弟兄不说两家话,”那人豪爽地拍拍胸脯,“小事,包管办妥当,放心吧。”
茅小飞点点头,送他们走的时候,晚霞已经在天边燃烧翻滚起来,鲍玉亲自给茅小飞送吃的来,看了看傅冬。
“这孩子现在没牙,要蒸蛋羹你就把鸡蛋拿来,我给你带吃的时顺手带过来,谁也不知道。”
“鸡蛋是给伤员吃的……”茅小飞有些犹豫。
“你儿子现在也是伤员。”
茅小飞一想也是,鲍玉像个好大哥,这让茅小飞放心多了,在伙头兵里有个自己人,对吃也吃不饱的最下层兵丁而言,是个莫大的好处。
当天夜里,茅小飞还没睡下,从窗户看见外面一个人影,定定停在那里。熟睡中的傅冬脸红扑扑的,小小的胸膛时不时起伏,手脚偶尔抽搐一下,但都是无意识行为。茅小飞起身出去,穆参商长身而立,在鸡舍旁边的木头桩子上靠着,修长的一条腿屈起,侧颜俊美无俦。
“你怎么来了?”
“那小子不是生病了吗,今天晚上没什么事,过来看看。”穆参商从上方打量茅小飞,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茅小飞没躲开,穆参商便来了劲,扳起茅小飞的下巴,借着一点微薄火光,才看清他眼睛挂着深深乌青,顿时有点心疼,低下头去贴着茅小飞的额头蹭了蹭。
突然之间茅小飞也不想动,等到穆参商亲他的脸,他才回过神,头往穆参商的肩膀上靠。
这还是茅小飞第一次主动往他身上靠,顿时一股一样的情绪笼罩住穆参商,他揽住茅小飞的腰,在他耳边磨蹭,柔声道:“怎么了?”
茅小飞一动不动地靠着,即使穆参商的手在他背脊上来回安抚,也没能让他放松半点。
“傅冬生病,昨晚没睡好?要不然我派一个人过来看着,今晚你去我那里,好好睡一觉,我给你把风。”
肩膀上的头摇了摇,一股温热的湿意透过布料,烫进穆参商的肩头。
“没事,你快回去,早上还要起来训练。”茅小飞的头终于离开穆参商的肩,他脸色有点发红,垂下眼睛,“手令,谢谢你了。”
“和我说什么谢,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我说了,会让你心甘情愿,那天晚上你来找我,是不是想我会趁火打劫?”
茅小飞一阵愣怔,想起来那天晚上他去找穆参商,确实抱着献身的心思,现在看着眼前这张朝气蓬勃,带着一丝罕见调笑的脸,从脸到脚趾都在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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