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苦不过下堂夫+番外 作者:轻微崽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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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参商高大的身形坐着,直至茅小飞背起舒筒,仍纹丝不动。
“怎么了?”茅小飞觉察出不对,穆参商一直盯着那个漩涡,船也越转越快,穆参商坐在船板上,整个人被摔得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抓住船舷的手好几处撞出血来。
“你他妈还在想这些钱吗?”茅小飞忽然回过神,难以置信地吼穆参商,“别想了!带着他们你只会沉到河底去,赶紧上岸。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想不清楚吗?你是不是傻蛋啊!”
穆参商动也不动,茅小飞背着舒筒,好不容易站起身,腰不敢挺直,两脚分得很开,随船身而踉跄晃动,不过没有再摔下去,他踹了穆参商一脚,站在他的面前,低下身去用力拍打穆参商的脸,“下水!”
“你们走吧。”终于,穆参商说话了。
这句话却差点没把茅小飞气死,他神色一变,吼道:“你是不是疯了你?快下水!”茅小飞伸手去推穆参商,就在刚要够到穆参商袍袖的刹那,穆参商一把抓住茅小飞的手腕,把人后脑勺按着,疯狂又凶狠地亲他。
一瞬间茅小飞脑子里俱是空白。
分开时他的脸通红发烫,只来得及骂一句:“你他妈的……”
穆参商深邃的眼静静注视他片刻,就拽着茅小飞跳下船。
激烈动荡的水波当中,即使是从小就在河里洗澡,以从大桥上跳下去游水为乐的茅小飞,也觉得身不由己,根本无法控制方向。
一只有力的手臂托着茅小飞的腰,那条手臂始终保持一定距离把茅小飞的身体朝着一个方向带,一旦茅小飞偏离方向,那只手就把他往前推。
仓促中茅小飞呛了好几口水,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黑暗和冰冷,河水仿佛灭顶之灾切割他的每一寸皮肤,冷得让人呼吸困难。
舒筒紧紧抱着茅小飞的脖子。
推力离开茅小飞,他破水而出,望见河岸就在不远处,只要再加一把劲。
“坚持住!”舒筒的声音贴着茅小飞的耳畔响起。
茅小飞膝盖剧痛,两只手奋力推开,借水波的势头没命向岸边游去,每一口呼吸都非常缓慢,直至他的脚碰到柔软的河床。
“到了,不用管我了,穆参商,你怎么样了?”茅小飞踉踉跄跄几乎匍匐在地爬上河岸,他解开舒筒,回过头才发现身后没有人。
那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手臂,早在半途就已经离开。
“他还在河里,他不会放弃那船宝藏。”舒筒冻得簌簌发抖,披头散发坐在地上,急促喘息。
茅小飞浑身发抖地站了起来,猛然把破布条都丢在地上,狠狠骂了一声:“CAO!”
摇摇晃晃的身形重新踏入水中。
“你们给了长老承诺,至少要活下来一个人!”舒筒拽住茅小飞的袍子。
茅小飞低下头,他的嘴唇冻得发青,看得舒筒心里一颤,不由自主就松开手。
“这个承诺是我们共同作出的,一个人完成不算完成,你放心,这回你们可算找对金主了。他是庆细那个穆家的儿子,绝不会言而无信。”茅小飞温和地拍了拍他的头顶,“乖小子,在这里等。”
一蓬水花溅得舒筒满脸都是,在浩瀚宽广的大江面前,一入水就几乎看不见人影。舒筒只能看见离河岸约二十米外的那条船,在水里无助地打转。
天地间响起一声震撼人心的厉喝,仿佛将死之人最后的哀嚎。
从寒冷刺骨的水里穿过去,茅小飞抓住船的另一边,当那只手出现在船舷上,半身泡在水里,靠着船舷稍事休息的穆参商看见一张苍白难言的脸笑嘻嘻地出现在船的另一边。
“你他娘的是不是疯了……”穆参商眼圈通红,热滚滚的一句话堵在嗓子眼里。
“既然同路了,疯就一起疯,要沉就一起沉吧。”隔着不算窄的船身,茅小飞深深注视这个男人,这个救过他,他也救过的男人,就在回到水里的一刹那,他想到的是在石室里,穆参商到处敲打墙壁,试图找出一条通道,坚持到最后一刻,机关乍现的时候。不管穆参商是为了救他,还是为了自救,他救过他,前前后后三次。
这辈子茅小飞有过许多濒死的时刻,被狗追,被人打,被命运捉弄,每一次,他都是一个人,他比谁都明白一个人无能为力静候死神的感受。
“真为了这船财宝死了,带到地下去,老子下辈子,就是个富贵命。”茅小飞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漩涡转得越来越快。
穆参商整个人忽然朝下掉。
茅小飞慌张起来,刚叫出一个“穆”字,他的脚就被人攀住,从水底冒出来的穆参商一把抱住茅小飞的腰,只片刻,就不得不分出一只手抓住船舷。
谁也没有说话,大雨砸得人晕头转向,也许就是头晕,近在咫尺的这张英俊面孔在茅小飞心里激起一股异样的情愫,他好像还没有在清醒的情形下好好同穆参商接过吻。
穆参商视线下落到茅小飞嘴唇上。
彼此的默契到达顶点,他们单手抱住眼前唯一的身躯,胸膛贴着胸膛,嘴唇接在一起,但被水浪抛得牙齿互相碰撞,分开时茅小飞嘴里都是血腥味。
“靠,你属狗的啊?你是亲嘴儿呢还是咬人呢!”茅小飞嘴唇麻木地说,穆参商也好不到哪里去。
穆参商眼睛发亮,这时他们已经很难抱紧对方,穆参商推着茅小飞的屁股,让他先上船。
最后两人都手脚无力地瘫在船上,随着水波晃悠,头并着头,茅小飞转过脸去看穆参商,完美的侧脸线条让他忍不住又贴过去。
船上没有水里晃得剧烈,茅小飞拼着吃奶的力气趴到穆参商身上。
穆参商双手抱住茅小飞的腰。
两人看了一会,又靠在一起亲了会。
水面狠狠晃动,把船向高处抛起,穆参商紧抓住茅小飞的手,茅小飞也紧紧抓着他的,在船下落的一刻,穆参商猛然抬起头,一把将茅小飞按在怀里,冷透了的嘴唇贴着茅小飞的额头擦过去。
船身坠落下去,满船承载的金银珠宝纷纷如雨砸在两人身上,穆参商翻身把茅小飞压到下面。
“要沉了吗!”茅小飞浑身发抖地叫道,几乎震聋穆参商的耳朵。
穆参商不由分说一手握住茅小飞的脸,更深地攫取本来就稀薄的空气,深吻之中,茅小飞也顾不得脑袋撞得发疼,他只能感受到身上这个人的温度,纵使寒冷,也有这一丝暖意,如同星星之火,点亮眼前无比黑暗的深夜。
☆、三十三
茅小飞像只小鸡仔缩在穆参商怀里,他嘴里发出的叫声已经完全被滔天巨浪湮灭,水雾铺天盖地而来,船摇晃得像会随时散架。
穆参商短暂地和他分开,又低下头去堵住茅小飞的嘴唇,说不清是为了堵住茅小飞凄厉非常的叫声,还是为了纪念这覆灭前的一刻。
就在茅小飞一阵一阵短促的叫声里,茅小飞使劲眨了眨眼睛,水珠扑棱棱滚在脸颊上。
“好像停了?”
“别管。”穆参商头抵着茅小飞的额头蹭了一会,他的手改而抱住茅小飞的腰,贴着他的额头,吻去茅小飞脸上的水珠。
躺在船板上整个人都能真切感受水波的起伏,茅小飞激烈跳动的心脏才缓了一缓,又因为穆参商接连不断的亲吻有点上不来气,他把穆参商推开一些,深深喘气,凝视他的眼睛,还有吻过他的嘴唇。
“你……你什么意思?”茅小飞不确定地说,“今天我没喝酒!”
“我知道。”穆参商手隔着茅小飞身上就薄薄一层的里衣,尽情顺着他的肋骨往下,手掌带着不小的力度,抚过茅小飞的身体,他亲了口茅小飞的额头,一如既往沉稳的声线中,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音,“就是想亲你。”
多稀罕,反正亲也亲了那么多下,不差这一口。
“那你亲吧,你快点,舒筒还在岸上,这里的天瞬息万变,待会变天了,水里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我们得尽快上……”话音未落,茅小飞就没法再说下去了,那一刻他只能感受到穆参商温热柔软的嘴唇,还有他矫健的身躯,在穆参商如铁刚毅的身体下面,他根本没法挣扎,茅小飞也不想挣扎。巨浪袭来的前刻,生死之间的激烈情绪冲突之中,穆参商的吻太刺激了,是茅小飞平生所未见。他从来不知道,人还能有那样的情感。就算他的新婚之夜,因为怀着迟早不能修成正果的不祥预感,他也就是忐忑了一忐忑。
升斗小民永远有最粗糙和坚韧的神经,在数不清的磨砺里也不会轻言放弃,但那些磨砺都是有限的,起码死不了人。
唯独与风浪和天地博弈的那一刻,茅小飞见到了人的渺小无力,连穆参商这样有出众臂力又练过武的将军,也抵抗不了分毫,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更不知道怎么应对。
想着,茅小飞一只手插入穆参商湿透的黑发里,那些发丝柔滑而缠绵,穆参商浑身都是肌肉,这大概是他身上最柔软的地方了。不对,嘴唇也……很软。
茅小飞含含糊糊地想。
亲了一会,又抱了一会,河面上彻底风平浪静下来,雨也停了,只有风还一阵一阵吹上来,两人身上衣服都全湿了,茅小飞还把外袍撕得七零八落,顿时冷得发抖。穆参商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两人好不容易从一堆金子和宝石里刨出桨来,就奋力向着岸边划去。
下船时舒筒已经生起了火,就在附近的一个石洞里,离这里不远,火光从洞口透出来。
穆参商半抱着茅小飞,两人互相扶持着走进洞里,舒筒绷得紧紧的小脸上也有些担忧,看见他们就赶紧跑过来。
茅小飞发誓这是第一次看见舒筒用跑的,毕竟舒筒做什么都很稳当。
“冷死了冷死了……”茅小飞浑身发抖地凑到火堆旁。
“小心,不要离太近,烧到你!”舒筒道。
“嘿嘿,我有那么傻吗?”
在火堆旁坐下后,三人都把湿衣服脱下来。
舒筒炯炯有神的两只眼睛不住盯茅小飞看,茅小飞察觉,看过去时,小人又没在看他。
裤衩不能脱,小半个时辰就烤干了,三人都困得难以保持清醒,茅小飞一直在东倒西歪,他的影子就在火堆旁边摇来晃去,猛地一下,茅小飞直接栽在了穆参商腿上,随便怎么叫也叫不醒。
“我们轮流睡,你们先睡,我会估计时间叫醒你。下一个到你。”
舒筒看了一眼茅小飞昏睡过去微微张着嘴的样,小眉毛略皱地点头表示同意。
睡得人事不省的茅小飞感到有一些温暖,便毫不犹豫朝热源钻过去,穆参商怕茅小飞头发掉进火堆,把人往上捞了捞,让他尽量躺在自己腿上,他的指腹摩挲茅小飞的脸,他知道茅小飞手上有茧,脸却还不错,也可能是穆参商舞刀弄枪的手感觉不出,觉得茅小飞的脸摸起来很舒服,便来回摸了几下,才抱着茅小飞闭目养神起来。
没有计时工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穆参商一叫醒舒筒,舒筒立刻就翻身起来。
轮到茅小飞时,没守多一会,天边就泛起了鱼肚白。
看舒筒收拾东西,茅小飞才发现他带了一个可以扎紧的袋子,似乎是用兽皮做的,很结实,有好几层,尤其是封口处,可以用一条极富韧性的带子反复缠紧。里面有不少好东西,一些干草、火石、火折,还有几封信,一柄不长的戒尺,抽开是薄而锋利的刀片。
“你们黑龙帮的人适应得很好啊。”茅小飞不禁叹道,要是没听那个老头的叙述,还以为他们生来就是那么小,而且至少已经繁衍过好几代,才能以那样的体型,如鱼得水地在一个地方扎根。
“大家都很想家。”经过这次意外,舒筒不再那么冷淡,尤其对茅小飞多了照顾,他从他的背囊里抓了一小把米,用一只很小的锅煮了三次,才让三个人都吃到早饭。
吃完饭,天已经很亮。
那艘“大船”侧板已经翻起不少,底部却没有半点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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